“你……”晏琚张嘴想要说什么,愣了片刻,自己没有开口。
这个字落下得很轻,轻到季含昕都没有听到。望着少年略微耸动的身子,又换了动作拍了下他的后背。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季含昕有些同情晏琚,饶是他自己,听到这么多狠话都不一定会坚持下去,更别说加上精神羞辱。
果不其然,舔狗舔到最后真的一无所有。
“我现在想清楚了。”
时间一长,晏琚自己也缓过神来,眼神变得深邃,他愤愤出声。“最后一次,他要是依旧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再……”
还来?
虽然话没说完,但季含昕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再什么?多半是不再喜欢何琛道了。
即使如此,也还是顺着对方的话不断哄道,“好。无论小公子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晏琚现在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有人安慰,想就这样的姿势把头靠过去,又顾及到身份和矜贵,所以只是稍微缩小了距离。
可惜这个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人。
但凡何琛道有一点像眼前这人的一点性格,自己也不至于如此苦闷至今。
心有恍然,又碰巧看着季含昕说话时耳后碎发一晃一晃。头发的末梢贴着脖颈,黑与白相互衬托,怎么看都是瞩目至极。
晏琚默默盯住一会,沉声说道
“季含昕,我想吸你的血。”
什么?
话题转换的太快,季含昕一时之间没有听懂。
看见人一副茫然不懂的样子,晏琚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吸你的血。”
他没有开玩笑。
晏琚的眼神淡然,诚然一片正经。
他依旧对何琛道说的话耿耿于怀,原来,在贵族的面具之下,背地里多的是那些放不上台面的行径。而且,都既然如此了,晏琚认为他也没必要再克制自己那天想要吸季含昕血的。
回忆中白皙皮肤下轻微跳动的青色血管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深入一点,咬下去的话,肯定更加美妙。
季含昕毫不迟疑,直接拒绝,“当时的好话只说一次,现在就算你想,我也不乐意了。”
废话,他当然不敢做出这种行为。那天的话顶多是一时错神,没头没脑完全不顾及后果。
要是真的做出来,谁知道晏琚会不会把持不住,直接将他的血吸得透透的?
季含昕可不敢冒着个险。
他收回安慰晏琚的那只手臂,往旁边挪了挪。
“那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最后的办法。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小公子休息了。
越说,挪得越远。
等到靠近到边缘的时候,干脆站起身。
只是脚还没站稳,突然被扯上了一股力量,季含昕踉踉跄跄没有防备直接跌落在地上。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摔下来的时候腰部刚好抵上身后柜子下方支出来置放东西的板子,季含昕想用力也使不上劲。
心里暗骂一声。
晏琚凑上前去,看着人靠在自己的前面想要起身,直接以身挡去了提供挣扎的最后一点空隙。
“不行。”唇齿轻启。
他挑了下眉毛,神色间颇为得意,“话说出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而且你不是说要支持我吗?”
季含昕咬紧牙关,毫不服输的紧绷着身子。
这怎么支持?
难道还要让自己亲手把刀递到手上,求他手起刀落快点动手吗?
眼下的情形令人恼怒,看着原本不敌自己的人以这样的方式牵制住自己,季含昕想都不想抬脚就是一踢。
晏琚偏身躲开,又因为这个抵触的动作引得神色不兴。
他就像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猎人,颇有兴致的看着属于自己的猎物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任意跳动。没有多想直接换了个姿势,双膝撑地,跪坐在对方的腿上。
晏琚有些不爽,“你能不能稍微顺从一点?”
“顺从个屁!”季含昕骂出口,腰上传来的痛觉让他更加烦躁,“你快给我起来!听到没有!”
“喂!”
晏琚置若罔闻,双手扣着人,头凑上去在脖颈处闻了闻。
很干净的清香。
随后,又张口试探性的用獠牙碰了下嘴下的皮肤。
一阵很诡异的触觉猝然从脚底升起,季含昕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环绕在身上,随时都能一下子要了他的性命。
眼见着强硬起不到任何效果,心中又始终过不去那一道坎,季含昕结巴着说了最后一句好话,“小公子,不如这、这样,我现在去给你找人,说不定你……嘶!”倒吸一口凉气。
獠牙突然没入,一阵刺痛从皮肤上传来。
甚至是都能无比清楚的感受到冰凉的牙齿和呼出的热气在脖子那里堆积着。
这种体验相当不好受,季含昕只感觉到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流逝,他努力偏过头挣扎着摆脱这种不适,但晏琚像是发觉了这个动作,抽出一只手从旁边扣住他的头,不容躲避。
晏琚从来都没有喝过吸血鬼的血,但味道确实出乎他意料的好。
泛着甜丝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萦绕,和他以前喝过的任何血液都不一样。这种感觉又让他想要不断更深入多持续一段时间。
如果,每天都能喝到就好了。
猛然一怔,晏琚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
他瞬间有了意识,立刻从季含昕脖颈处抬起头。
季含昕脸色苍白,像是疲惫又乏力。虽说吸血鬼的肤色都白皙得过头,但很显然这份白色已经染到了嘴唇上面。
“喝完了?”他无力瞪着眼睛。
淡淡得血腥味弥散在空间中。
“嗯。”
晏琚闷闷应下。
错眼时看到季含昕脖子上的两个小血洞里又有血液从里面冒出来,蜿蜒而下,他又凑上前把剩下的血舔舐干净。
完之后,自己连忙站直身体。
看着人倒靠在柜子那里,晏琚伸出一只手想要将他拉起来。
季含昕心下烦躁泛滥,直接无视掉朝向自己的那一只手,自己扶着柜子起身,又由于失血过多不小心打了个踉跄。
什么神奇的走向!
他现在整个人晕头转向的,不用多想就知道晏琚这个混蛋吸了肯定不只一口。
“你还好吧?”
晏琚的手在半空中待了一会,见没有搭理自己后,又默不作声垂在了身体的旁侧。
“你觉得呢。”季含昕无语至极。
眼见着自己不被待见,晏琚悻悻的挠了下下巴,很牵强的开脱罪名,解释道,
“谁叫你以前偏和我对着干。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多少能挣回些颜面,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而已。”
也就是在季含昕的态度表明了他不喜欢何琛道的那时起,晏琚就没有抱更多的敌意了。倒也不是对方的话多么令自己信服,只是他不傻,也看得出来。
可突然间收回戒备,又让他的情绪一时之间得不到释放。
“可能,就——也许,多喝了一点。”苍白辩解。
季含昕拧眉捂着脖子,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好喝吗?”
“好喝。”晏琚点点头,给出了高度得赞扬。
少年眨着眼睛,明亮夺目的眸子里面似有光亮闪烁,又由于刚刚才喝了血的缘故,唇色更加鲜艳,映着黑夜,活脱脱一副摄人魂魄的妖精模样。
季含昕越看越烦,稳住头脑之后向着房门的方向夺门而出。
走之前,警告着说了最后一句话,
“没有下次了!”
他不知道晏琚是怀着怎样的情绪吸他的血,爱慕是肯定说不上的,这怎么看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偏偏就真让他遂愿了……
啧!怎么这么烦。
自从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主动去找晏琚。得到了空闲,季含昕也难得的有了摸鱼的时间,要么睡觉要么赏月光,把身上的职责忘的干干净净。
得天从厨房没有经过的时候。
季含昕透过缝看见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灶台前。
“岁全?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认识这个人,晏琚的贴身侍从。
但现在比起用饭的时间还隔了好几个小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含昕心生疑惑,大步跨上前。
看着人越走越近,岁全显然更要紧张,他侧身挡掉了身后桌上的东西,动作一急,碰到东西响得噼噼啪啪。
勺子从上面掉下来摔在地上,清脆一声。
“你在藏什么?”季含昕更加好奇。
“没什么!”
岁全坚持不动,颔首哆哆嗦嗦,“季、季管家,我是替小公子给伯爵端东西的。”
……
一听见提及晏琚,季含昕瞬间明白了,蹙着眉头颇为无奈,又带着气,转过身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行。”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又装作无所谓踏出去,一边走一边又自己忍不住背地里嘀咕。
晏琚也太没脑子了,同样的事情还要翻来覆去做几次,就像是生怕何琛道喜欢上了他似的。
“等一下。”
声音从背后传来。
季含昕应声回头,岁全端着做好的糕点往他的方向抬了一下,神色尴尬的开口,
“季管家,不如你替我带过去吧,否则伯爵大人多半是不会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