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bsp&bsp聂思则停下了脚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号病房里的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宋安知道,&bsp&bsp这就是聂思则要找的人。
他凑过去看向那个人,&bsp&bsp他看起来状况很糟糕,&bsp&bsp脸上全是青紫,&bsp&bsp似乎遭受了不少暴打。鼻梁骨似乎断了,用白色胶布贴成了x。明明年纪不算大,但头发却花白了不少,&bsp&bsp整个人瑟缩在床上,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聂思则控制不住地拉了下门,&bsp&bsp眼中的怒火如同喷发的火山般,要用岩浆将其燃烧殆尽。
宋安毫不怀疑,&bsp&bsp如果此时让他冲进去,恐怕会直接把张晓松杀死。
他轻轻地用手覆盖在聂思则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安抚地摩挲着。
“长官,如果你有需要,&bsp&bsp我可以打开这扇门,但是,&bsp&bsp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聂思则停下了动作,&bsp&bsp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一般,&bsp&bsp从烈火燃烧变成了一片冰冷的灰烬。
他僵硬地回过头,&bsp&bsp就碰触到宋安那双温柔又担忧的眼眸,心中刚刚爆炸般的仇恨,&bsp&bsp慢慢平息了下来。
他明白宋安的意思,&bsp&bsp只是……
这个如同钢铁般坚韧不屈的男人,&bsp&bsp此时的眼中却含着悔恨的泪水。他无数次祈祷时间能够倒流,&bsp&bsp却都无法再去挽回自己的错误。
聂思则抹了一把脸,慢慢后退几步,离开了门边,有些无力地抬起手指了指门框,示意宋安进去询问。
他信任宋安,就如同信任自己一样。
宋安没有犹豫,在聂思则反悔前飞快地开锁进去,将门合在了身后。
张晓松看到他有些害怕,移动的身躯带动了床上的链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宋安站在他对面,从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看到了恐惧。
这很不对劲,按理说这样充满着暴力因子的精神病患者不应该是这种模样。可张晓松看上去却像是被吓住一般,恨不得找个角落躲起来。
他在怕他?
可他明明不认识他。
宋安站在那里,冷声询问“你叫张晓松,对吗?”
张晓松怯怯地点了点头,言语机械地回到“是的,医生,我是号病人张晓松。”
医生?看来张晓松是把他当成前来巡诊的一声了,难怪他看起来如此害怕。看他脸上的伤口就知道,这些医生护士平日里对待他的手段恐怕并不温柔。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张晓松却是迷茫地摇摇头“报告医生,我不知道,只是有一天突然就被转移到了这里。这里好可怕,到处都是疯子,我每天都得忍受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说到这,他激动了起来,跪倒在床上,对着宋安不断磕头。
“医生,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宋安总觉得他的状态和这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看上去似乎……太清明了些,但也不排除这都是装的。
“是谁把你转移到这里的?”
“李岱,李院长。”
又是李岱……
宋安突然厉声呵斥“你在胡说!李岱医生主攻的方向是幸存者的负罪感、悲伤引起的创痛,这可跟你们这些暴力分子没有半点关系。”
“不!”
宋安的话似乎戳中了张晓松的某个点,让他一下子愤怒起来。
“不对,那是林萧医生!李岱研究的是分明就是男性的暴力犯罪!”
“他把全国各地最暴力的精神病人都集中到这里,研究他们的暴力历史和心理问题。用药物刺激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再咔嚓一刀割掉他们的脑子。”
张晓松粗喘着气,如同机关枪般突突地倒出一堆话,片刻后又嘻嘻笑了起来,仿佛看见了天大的笑话。
“我曾亲眼所见,那些人就这么简单地变成了一具会微笑的玩偶。多好,不仅减轻了和平医院的压力,也为整个社会的安定贡献了一份力量,哈哈哈……”
说着,张晓松笑出了眼泪,无力地倒在床上。很快,他如同断了的收音机,嘴巴干涸地张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安走过去想要查看他的状态,却见张晓松突然暴起,手指直冲他的脸上抓来。
他拧紧眉正准备躲避,却被拉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余光中,他只看见聂思则一拳击中张晓松的面部,将他打倒在床上。
就在宋安准备拉住聂思则,避免他把张晓松打死时。张晓松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如同见鬼一般飞快地爬到床下,躲在里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聂思则似乎还想把张晓松拖出来,可这时他们头顶上的灯纷纷亮了起来,发出一系列流动的爆裂声,仿佛骨头在水下裂开般。
空气中弥漫着电流的声音,借着爆出一阵阵的高喊、嘘声和哀嚎,尖锐的警铃刺穿了石砌的墙壁和地板,将他们团团包围。
医院追击的人来了!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贴着墙走向楼梯井,飞快地朝下跑去。大门已经被堵死了,他们只能反身钻进地下室里,在狭小的黑暗空间里摸索着前进的方向。
地下通道又长又弯,两人足足在里面转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出口。等出了灯塔,更是马不停蹄地朝外跑去,身后传来激烈的叫喊声,甚至还能看见隐藏在远处的只露个头顶的警卫。
两人一路跑到树林,消失在一排粗壮的树干和萧索破碎的树叶后面,这才放松下来。
成功逃脱。
宋安找了个圆石坐下来,浑身大汗淋漓,白色的衬衫都被浸透了,能隐约看见里面的皮肤。
他的心还在咚咚乱跳,眼睛发痒,背后带出些刺痛,却又定定地看着聂思则,轻轻笑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聂思则却没有笑,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宋安,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跳动了一下。
青年的头发已经彻底被雨水汗水打湿,紧贴在雪白的皮肤上,黑白反衬,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艳丽。美丽的眼睛蕴着笑意看向他,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直直朝他射来,让他无处躲避。
而那因为奔跑而略微凌乱的领口,透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再往下虽然被衣服挡住,但因为白色布料已经被打湿,黏在衣服上,几乎都能用眼球描绘出肌理的走向。
清纯,又诱惑。
聂思则知道自己应该非礼勿视,但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宋安的身上,带出火辣辣的热度。
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压下那无尽旖旎,飞快地脱掉自己的外套给宋安披上,声音沙哑地说“别……冻感冒了。”
宋安却不愿意接受,原本天气就有些凉,不穿外套感冒的就是聂思则了。
聂思则却一把按住他的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事,别拒绝我。”
恋人守则第二条悉心照料恋人,让他感受到自己体贴入微的关心。
宋安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微微转移目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只是不知所措地捏紧了聂思则的衣角。
两个人明明都没有说话,但暧昧的感觉却如同暗香浮动般,萦绕在彼此之间。
他们都很在意对方,却又不敢直白地捅破那张薄薄的纸。
聂思则更照顾宋安的感受,努力克制住内心深处的羞涩,开口道“我们先去那边的洞穴躲躲风,等这阵骚动平静后,再做行动。”
宋安没有意见,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朝崖边的石洞走去。
而另一边,号方槿和号袁雅楠则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被医院的警卫给控制住了,直接五花大绑地拖进了办公室,门口安排了好几个看守。
唐悠站在阴暗的拐角处,有些可怜地叹了口气,却没有任何要营救的意思,转身就灵巧地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宋安还真是卑鄙啊,自己把老板拐走了,让他根本无事可做。
枫桦也发现了不对劲,医院里巡逻的警卫加强了太多,他只能暂时躲避在外围,伺机而动。
他拿出一张纸,叠成小时候玩的“东南西北”,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就见“北”。
他冷冷一笑,将道具收了起来,转身朝北边的灯塔跑去。
洞穴里很是阴冷,虽然遮挡住了风雨,却并不让人好到哪去。
宋安如同豚鼠般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地搓着自己的手,目光时不时掠过正在生火的聂思则,可怜的鼻头都发红了。
聂思则心疼坏了,只恨不得将他拥入怀中,用自己的热度来温暖他。
他的男孩又坚强又脆弱,就像是木棉花一样,明明独立地让人想要仰望,又怜爱地想要珍惜美丽的花朵。
聂思则愈发专注了,很快就升起了一小堆火。火苗摆动着,带起些许的温度,让离得近的人能够感受到温暖。
宋安很快就移到了火堆旁边,伸出手烤着火,舒适地缓了口气,看向聂思则的目光充满了敬佩和依恋。
聂思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本事,但在宋安的目光中他却忍不住骄傲了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靠着他坐下,假装没看见两人之间太过近的距离,感受着宋安身上的温度,整个人有些恍惚。
他真是蠢透了,当初竟然还想着同宋安保持距离,现在想想,简直浪费了太多机会。
明明,当初在船上,他就是一见钟情啊!
宋安仿佛没有感觉到这种近距离的暧昧,暖和过来之后,问“长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觉得很奇怪,先是方丹丹,明明他们已经找到了她,可节目组却不提醒任务结束。现在他可是连号张晓松都找到了,但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此时的世界就像是蒸腾上雾气的玻璃,白茫茫的一片,让他根本找不到头绪。
而目前,只有眼前的聂思则是最关键的p,他只能试探地从他嘴里看看能不能套出些线索。
聂思则沉默片刻,才说“找到机会,离开天堂岛,将情况上报。我相信张晓松没有骗人,那么李岱他们私自切除病人的大脑,显然是违法犯罪行为,必须加以制止。”
宋安点头应是,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但……
失踪的病人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