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溯来到驾驶室,看见时昼站在驾驶室的狼藉中,举着打火机在看一张纸。
许是怕烧到头发,他把头发扎了起来。
几缕不老实的发丝滑下来,遮住半边耳朵,整个人看起来温柔的不可思议。
时昼长相耐看,属于越看越惊艳的那种。
五官柔美精致却不显得娘,有时凌厉地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刃。
果然,任何oga到发情期都会可口无比,江溯心里七上八下,爬上车头跳进驾驶室。
机器人眼睛一闭,从背后环抱住人类,低头在时昼颈间蹭了蹭。
淡淡的白山茶味逸散在空中,时昼轻轻叹了一口气,举起打火机轻晃一下。
机器人正敏感感受周围一切的变化,包括时昼的呼吸频率,体温以及信息素释放的浓度。
听到火光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江溯睁开眼,如梦初醒。
长长睫毛倦倦地上下交织着,宝石样瑰丽的瞳孔明亮璀璨,声音低哑而性感“宝贝,怎么了?”
时昼给他看手中的纸,是一张宣传单,上面有个简单抽象的线路图。
人类语气机械地念着上面的宣传语“自选服装超市,主营衣物、床品、玩具及生活用品。”
“你想去这里?”江溯边问边环住时昼纤细的腰肢,手还不老实地摸了几下,发现是连体衣后才悻悻放弃了。
“这里没有食物,又在城市边缘,被抢的可能性很低。”时昼伸出手,把花花绿绿宣传单的一角指给江溯看,“但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江溯睁大眼睛,“我知道了,你想在这张粉色的床上——”
“他们卖的是床单,不是床!”时昼粗暴的打断他,“这里有围巾帽子和羽绒服,秦娇宝穿的那么薄,赵叔的羽绒服还丢了,我们需要保暖。”
“赶到城里要一天呢?你撑得住?”江溯轻笑,在时昼脸颊旁吻了吻。
下一步就能接吻了,自然而然进入正题。
他想,也不是很难。
时昼无奈的把黏在身上的机器人赶到一边儿去,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江溯的身体瞬间僵硬。
是一支装着抑制剂的安瓿,透明的液体在里面晃来晃去,是完整的。
“在底下捡到的,秦娇宝落下一只。”时昼说。
江溯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落寞,一瞬间只想从车厢里逃走,他后退一步,撞在玻璃车窗上。
时昼好像才意识到江溯刚刚想做什么。
确实,如果他没有捡到这只抑制剂,他们是得做些什么。
时昼刚刚看路线图实在是太专注了,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可以帮我个忙么?”时昼尴尬地拿起手里沾着血的注射器,“拜托你帮我找个针头,我不太想和赵叔共用它。”
“好。”江溯几乎是逃一样爬出驾驶室。
时昼还没说完,人就快没影了,只好提高音量道“抑制剂是小时的。”
“你说什么?”江溯回头。
“抑制剂只有小时药效,这十支是一次发情期的量。”时昼说。
江溯终于冷静下来,跳回他身边“这么说,麻醉剂量根本不够,所以赵叔才用了那么多。”
时昼给他看小瓶上的注释字迹小时控释剂。
“咱们下来可真够忙的,疏忽了。”江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只是想尽力弥补。”时昼盯着江溯的眼睛,“丧尸病毒大面积爆发确实是今年,我们来得早是可以控制的。不幸的是,今年马上要过完了。”
“麦柯斯说压缩一次可以提前一年到达。多洛莉丝号容量小,提升难度大,但现在的飞船技术可以做到二十次压缩,只是未投入民用。”江溯觉得现在说这些像马后炮,还是不吐不快,“多压缩一次,我不信他做不出来,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只是个导火索,病毒迟早会爆发。”时昼边说边举起打火机,目光隐匿在忽闪的火光中,辨不清表情,“根本原因是年我的出生。麦柯斯不会让我回到那一年,压缩十五次是折中的结果。”
江溯眉头深皱,一脸难以置信“他怕你杀掉小时候的你自己?”
时昼侧头望向江溯,目光平静而空洞。
江溯等他说下去,过了两秒,机器人突然意识到,没有回答,便是已经答了。
时昼是个疯子。江溯只觉得微小的电流沿着合金脊骨蹿上后颈,恐怖感油然而生。
回到年,干掉还是婴儿的自己,这种事眼前的人绝对做的出来。
“一个婴儿的出生,就能毁灭一颗星球?除非你生来带着丧尸病毒。”江溯摇摇头,“不可能的,我百分百确定你是一个人类。”
“江溯,你会后悔的。”时昼用手搽干净注射器上的血,把它轻轻放进机器人掌心。
后悔到谈不上,本来也不是自愿来翠星的,还不是为了工作。
机器人腹诽,把注射器塞进兜里“抑制剂附赠的针头在你包里,你等着,我去拿。”
“江溯,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绝对会像议会里那帮老东西一样,恨不得我马上就死在联盟。”江溯临走前,时昼淡淡地说。
他的声音并无一丝波澜,只是像个旁观者般陈述,可分明又能嗅到内里深深的自厌气息。
“你是什么人?”hg平白生出一股无名火,替江溯忿忿不平。
江溯,你看啊,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喜欢了十几年,还跟养不熟的狼崽子一样,会说出这样的狠话。
“我和你从小打到大。时昼,我还不知道你?”江溯一把拉住时昼的衣领,眼角微微发红,“你一抬……你一撅美臀我就知道你酿的什么香?我不了解你,世上谁还会有谁了解你?”
有点没听懂,时昼抬眼望向江溯。
两人贴得极近,这样的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时昼似醉非醉,微微勾起嘴角,盯着江溯的下巴看。
“我猜,你想用脑门狠狠击打我的下巴。”江溯百无聊赖道,“如果要揍鼻子,劳烦您踮个脚,咱就不弯腰了。”
时昼耳尖通红,似乎是过低的气温所致。
他微微侧头,踮脚在机器人唇角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
一吻落下,仿佛大海中央一只蝴蝶轻轻煽动翅膀,江溯的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世界好像疯了,机器人隐隐这么觉得。
他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时昼又拿起宣传单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机器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没意识到,空气中杜松子酒味已经很浓了。
江溯回到车厢,这里比之前暖和一些,赵虎的情况好多了。
吃了肉,喝了热汤,伤者脸色稍微好一些了,只是额头微微有点热。
江溯给他拿点消炎药吃上,从包里翻出一个针头放进兜里,起身离开。
“小江哥!”秦娇宝担心江溯他们就这样走了,不安的试探道,“锅里还有两块肉,天太冷了,一会就凉了。你快叫时昼回来,你们一起吃吧。”
“把炭火都填上,明天我们就不在这过夜了,我俩找到一个好地方。”江溯安抚道,“明天就好了。”
“我女儿可能还在收费站的楼里,明天早上可以去找找她吗?”赵虎老泪纵横,捂住眼睛,“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女儿。”
江溯倒是没忘这件事,他本来想先找到避难所安顿好时昼,再去救赵虎的女儿。
但现在时昼发情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抑制剂只能顶小时,天亮前必须找到人。
江溯眉头微皱,他不想让时昼离自己太远。
时昼即将步入发情期,等在这里和进入楼里,那一项都是江溯不愿看到的。
收费站楼里有多少危险都未可知,自己不可能让他去。
可等在这里,风险同样太大了,连个门都没有,遇到尸潮怎么办?
装看不见也不行,如果现在赵虎对时昼开口,时昼一定会趁着这小时连夜把收费站给端了。
机器人几秒钟就能在无声息的情况下解决掉数个人类,可惜他不能杀人。
江溯无机质的眸上覆过一层冷漠,他伸出手——
听到背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江溯的手顺势搭在赵叔肩膀上,语气温和“赵叔,你女儿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我找到照片了,在车里。”时昼站在门口说。
江溯赶紧迎过去,把东西塞给时昼“很不舒服吗?”
时昼沉默的点头,拿出最后一支抑制剂,弹开安瓿,吸出里面的液体。
他解开衣服的袖扣,露出苍白的小臂,单手操控注射器扎进静脉。
“你怎么这么熟练。”行云流水的动作把秦娇宝看蒙了,“这到底是干啥用的?”
抑制剂,上辈子全靠这玩意撑着,当然熟练。
时昼疲惫地揉揉眉心,抑制剂和信息素在体内交织,忽冷忽热,令人十分烦躁。
他在秦娇宝身旁坐下,没有骨头一样贴在车厢的壁上,闭上眼睛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据说有人滥用镇痛剂,致使神经成瘾,和吸毒无异。
“我猜到了。”秦娇宝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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