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说。”时昼刀刃贴着定位线,“七、六、五……”
“你先划一刀试试,剂量不够还能补。”江溯语速飞快道。
闻言,时昼轻轻拽了下赵虎腿中的钢筋。
大叔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塞住的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赵叔,疼就大声喊,越大声越好。”时昼冷静地下达命令,“秦娇宝,他叫你就一直打,不然不停。”
秦娇宝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摸出一只安瓿瓶,一下就弹成功了。
时昼握紧刀柄,在最后一秒下刀,身后传出大叔痛苦的哀嚎。
她立刻用注射器吸出液体,一刻不停的打进去。
鲜血喷射而出,一阵烤肉味传来,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
赵虎痛苦的呜咽,秦娇宝屏住呼吸认真倾听,按照之前的吩咐,一刻不停地打抑制剂。
时昼已经切下断肢,并没有选择阻拦她,长刀牢牢摁在伤口上。
赵虎不再喊了。
直到最后一支打完,秦娇宝如梦初醒,时昼才松开手“可以了。”
几乎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秦娇宝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死死握住注射器,急促的喘息。
时昼检查断面,整齐完好,几乎没有渗血。
江溯看了惊叹道“伤口完全止血,简直是一把大号的电刀。”
“他还真是医生。”时昼迅速拿出纱布把伤口断面包裹起来。
“好像说觉得医疗发展已经到顶端了,不如研究机械和科技。”江溯说,“他做的机器人也非常优秀。”
秦娇宝看着两位年轻侩子手在一车狼藉中谈笑风生,从容的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感到背后发凉。
几秒后,赵虎痛苦的嚎叫声从堵住的嘴里逸出来,麻醉过了。
时昼拿出赵虎嘴里的纱布,把几粒止疼药塞进嘴里“止疼的。你女儿还在等你,撑住。”
赵虎咬紧牙关,重重咽下止疼药,额上青筋暴起,双眼通红。
“为什么不早给他吃上,太疼了。”秦娇宝小声问时昼。
“不治外伤,心里作用。”时昼低声回答。
赵虎的反应不那么剧烈了,只是脸庞没有血色。
驾驶室杂物混乱,避免二次伤害,江溯只能把赵叔拎出来。
这里非常狭小,不能生火。
最重要的是,伤者没法躺平,赵叔必须把伤腿抬起来。
但外面寒风萧瑟,他们没有地方去。
时昼说“去车厢,我生火。”
外面天已经黑了,横倒的车厢挡住呼啸的北风,却挡不住寒冷。
秦娇宝从驾驶室拿出一床破被子铺在车厢角落,江溯把人抱过来放好。
之前的炭火几乎都被吹跑了,仅剩几根拦在建筑物里。
时昼把它们捡回来,堆在一起点着。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夜里格外明显,风中隐隐躁动。
它们更喜欢黑暗,窸窸窣窣摸着来了。
时昼抽出长刀,守在前方,来一个杀一个。
“不能让他睡,实在困就给他喂一颗薄荷糖。”江溯嘱咐秦娇宝,“背包里有水和肉,给他煮一点。”
安顿好赵虎,江溯也跟着时昼出来一起杀丧尸。
时昼精准刺中每一只丧尸的头颅,不一会儿就杀了七八只。
“轮流守一夜?”江溯问。
“不用。”时昼说,“你把尸体堆起来,像秦娇宝之前那样。”
江溯了然,默默搬运尸体去了。
或许是天气太冷,车厢又冲着荒野的缘故,丧尸没有想象中多。
杀了十余只后,丧尸几乎不再来,时昼停下来。
剧烈运动后他觉得身上的血液几乎全部沸腾了,像可乐里扔进一颗深水炸弹,滚烫的血液纷纷从心脏涌向肢体末端。
心跳飞快,能清晰地感受到鼓点一样的节奏感,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时昼摸摸喉咙,觉得颈圈箍得难受,一点点不适都让人心乱如麻。
他摘掉帽子在寒风中站了几秒,快步走回车厢。
此时江溯刚刚把尸体墙堆好,忙不迭转身前去支援,不小心和时昼撞了满怀。
“你跑这么快吓死我了,还以为丧尸撞过来了。”江溯赶紧揉揉时昼脑门,发现他没带帽子。
“帽子呢?”江溯看见时昼手里拿着毛茸茸的小狼帽,“快带上,会感冒的。”
“我不冷,我觉得很热。”时昼把帽子戴好,瞥了一眼车厢内侧,低声问,“我有味道么?”
怎么又突然嫌弃有味了,之前老秦的屋那么臭都不见他叫唤。
江溯俯身在时昼身旁嗅了嗅“没有味道啊……诶?你喝酒了?”
杜松子酒!江溯虽然不是alpha了,但仍能解析信息素。
他心里咯噔一下,太突然了。
时昼要分化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是真不介意抑制剂没有了,大不了眼睛一闭硬上呗,关了灯就当不认识。
整天忙着逃命都来不及,谁介意床上那点事。
可偏偏在这个地方,这破车厢连个盖儿都没有,还拖着一位伤员和一位女性。
“内个……驾驶室是不是有点挤?”江溯绷紧身体,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
“这位alpha,请问您有基本常识吗?”时昼压抑着火气,“发情期要四五天,他俩能在外面呆四五天吗?”
“我倒是不介意有观众。”江溯弱弱的说,“可是他们大概也许有可能稍微有一点子不太理解abo性别呢?会觉得咱俩疯掉了。”
“我不想关心你把脑子落在联盟主星上,还是落在多洛莉丝号了。”时昼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江溯气出病来,“我希望你现在就临时标记我,明天天亮带我们找避难所。”
救命!江溯更慌了。机器人没有信息素,无法安抚躁动中的oga。
完全标记他还能凑凑热闹,临时标记要怎么办?
时昼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看见江溯这副犹豫的样子就来气。
一把扯住江溯的衣领,将人狠狠拽过来,鼻尖和鼻尖几乎要对到一起“记住,我现在是一个柔弱的oga,身为我的丈夫,请你振作。”
江溯太慌张以至于没发现时昼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呼吸完全乱掉了,上辈子最糟糕的回忆带来的感觉仍然清晰。
自己太明白变成兽类的可悲了,深入泥潭的恐惧感令他不自觉地害怕着。
时昼从没想过抑制剂用完后的情景,每走一步都是险棋。
他真心认为,以自己的作风在翠星战斗,绝对活不过十个月。
直接招了时昼会不会打轻一点……江溯还想完整的活到退休。
机器人觉得心脏微微发热,运算加速,更多冷却液让他慌张的心情平息下来。
时昼解开两颗扣子,瞬间露出苍白的肌肤,颈上黑色的项圈严丝合缝的贴着,令人看了下意识觉得窒息。
江溯下意识摘下手套,隔着颈圈微微触碰时昼的喉结。
许是长期带着项圈的缘故,时昼的喉结突起的不明显,几乎没有。
机器人冰凉的指尖隔着极薄的颈圈,时昼轻轻颤抖,打了个寒战。
这一刻他很想逃走,去哪里都行。
他宁愿和尸群作战,也不愿在这里和江溯一样摸来摸去。
遇到一件不想做的事情,如果尽力了巨大的困难才能做成功,往往人就不在乎自己不愿意这件小事了。
江溯顺着脖颈抚摸时昼的脸,夜视下能看见对方瞳孔微微放大,眼里却没有一丝光芒。
他低下头,吻住时昼的嘴唇。
少年愣了一下,片刻生涩的回应着,牙齿磕碰,只有骨头听到那细微的相撞声。
冷彻的夜风眼中唇线游走,分开的间隙,柔软的唇瓣就冻凉了。
他们被风分开,却又紧紧相连,动情而热烈的吻在一起。
江溯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记得自己的大脑为了不说出身份,第一时间想堵住他自己的嘴。
然后就这样了,他和时昼亲的那叫一个浑然天成,越来越熟练。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停了下来。
时昼看着江溯的下巴出神,对方一丝一毫信息素都不肯分给他一点。
少年心里闪过一瞬间的落寞。
像一片柠檬落尽海里,咸咸涩涩,却又带着无法发泄的不合情理。
江溯摸摸他的头“你先去车厢里,外面太冷了。”
时昼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江溯几米冲刺跑到车厢里,此时秦娇宝正在喂赵虎吃肉,赵虎一口她三四口那种。
猛然看到江溯心虚不已“我没在偷吃,我替赵叔尝尝烫不烫。”
江溯一语不发,狂翻自己的包,终于从犄角旮旯摸出一瓶香水,往自己脸上喷了喷。
片刻后他又觉得太浓了,忙不迭地扇了起来。
秦娇宝一脸不理解但尊重的表情“还挺香的哈……”
“老秦,是这样的。时昼他有鼻炎,臭的闻得到香的闻不着。”江溯迅速想出一个说法,“他不喜欢我喷香水,你闻到千万别告诉他。赵叔也是,他知道肯定生气。”
秦娇宝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伸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赵虎不明所以,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跟着点点头。
“我去车厢跟时昼看看有啥能用的东西,你俩要是听见丧尸就大声嚎。”江溯把匕首交到秦娇宝手里,“你现在已经成长了,遇到丧尸可以边打边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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