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只能如此自保,这样就算湾湾最后被找到,他对李卜来说也还是有作用的。
下毒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件事一看就是郑云绅能做得出来的。
李卜卸下他一只胳膊,抬脚就把人踹翻在地,一只脚踩着他后背,慢慢加力在他背后重重碾压:“刚刚不是还一心求死,现在发现自己没有胜算了,又想要活着了?”
郑云绅嘿嘿的笑:“你要是不信现在就能杀了我,不过杀了我不止你女儿会死,而且你手中也再没有筹码能够威胁我爹,这样对你来说似乎不是很划算啊!”
李卜一剑插入他肩胛,可郑云绅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周围郑云绅的人跟士兵厮杀起来,罗敷趁乱来到李卜身边:“先把他带回去,回去再好好儿审问。”
王硕在船离开镇子的第二天收到了李卜的信,说郑云绅已经抓住了,让他即刻回去。
昨夜王硕已经确定了几人的身份,果然是个假的,但是也没敢动,就怕有个什么变故打乱计划,结果一早收到信,立马拍案而起让把人五花大绑一起带回去。
这头方昼派人来通知李卜湾湾已经回来了,但是人到镇子的时候李卜他们已经把郑云绅抓到了。
有了湾湾的消息,罗敷的心才算放了心,她现在只想马上回去见到湾湾。
湾湾被方昼送回了公主府,萧玉笙也跟着她一起回去了,萧玉笙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只觉得这公主府中处处都好看,公主府特别大,大到他进来转了一圈之后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素婉跟着提心吊胆了几天,如今见到湾湾回来,激动的热泪盈眶:“郡主,您可算回来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或是想吃什么,跟奴婢说,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
湾湾身上其实有很多受伤的地方,但是现在回来了,那些伤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种一遇到事就只会哭的小孩子了,于是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爹跟我娘呢?”
素婉道:“殿下跟国公他们出去了,都出去找您了,还没回来呢。”
“出去找我?”湾湾纳闷:“方大人没有告诉我爹跟我娘我已经回来了吗?”
素婉摇头:“方大人没有派人来知会过。”
跟在后面的大理寺侍卫道:“开始时方大人也不确定那人就是郡主,未免殿下空欢喜一场,所以没有上报殿下。”
“殿下跟国公还以为郡主仍在郑云绅手中,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方昼负的了责任?”
送湾湾过来的士兵委屈道:“大人得知消息以后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保护郡主了,大人也很担心郡主的安危,这几日都未曾合过眼了。”
素婉提起这就一肚子气:“他若是早一天过来说,殿下跟国公也不至于被郑云绅牵着鼻子走,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
士兵再不敢接这位的任何一句话,只一个劲儿唯唯诺诺的点头说是。
而萧玉笙自打回了公主府之后就变得愈发沉默了,他一言不发的跟在湾湾身后,好像什么话也不会说一样。
湾湾对素婉道:“我能逃出来其实多亏了他,是他一直在保护我,我想等娘回来之后能不能跟她商量商量,把他的娘亲给放了?”
“他?”素婉看向萧玉笙:“郡主是说他救了您?”
素婉没有亲眼见证也没有看到过自然是无法理解的,他们两个小孩子能从郑云绅手下逃出来本身就已经足够令人惊讶,那个中艰辛更是无法细数。
素婉坚持要让人去请太医来给湾湾看看,湾湾却总说不用,她一个劲儿拒绝,素婉就不得不怀疑,难得以下犯上了一回,把她衣服解开,看到了她身上青紫交错的各种伤痕当即心疼的落下泪来。
湾湾也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至今的,她对罗敷有多深的感情,对湾湾就有多深切的感情,这一哭就没个结束,且越哭越没办法收敛。
湾湾叹口气,小大人似的安慰:“我都不怎么疼了,别哭了,还有,我不想告诉我爹跟我娘,娘知道了肯定也要哭,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怕疼。”
“郡主......”素婉一把抱住她:“您在外面受苦了。”
湾湾现在回想起来,非但不觉得以前的日子苦,居然还有些煎熬:“我是爹跟娘的孩子,我肯定不能给爹娘丢脸,这样才配做爹娘的孩子。”
她把这次的经历当成了一场荣耀,就像李卜把每次战争留下的伤疤当做荣耀一样,这一点她更像李卜,那些不能打.倒她的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罗敷跟李卜在次日回到京中。
罗敷一连几天不曾合眼,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素婉匆匆迎至门口,告诉她郡主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
罗敷眼睛通红,问她:“请太医来看过没有?”
素婉点点头:“请了,太医也来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皮外伤而已。”
“太医是这么说的?仅此而已?”
素婉有些茫然:“太医的确说郡主身体无甚大碍,只是有一些皮外伤而已。”
李卜紧随其后迈步进来,闻言,让素婉再去请太医:“去把太医院院正请来。”
素婉才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郡主她怎么了?”
罗敷现在没功夫跟她解释这些,问她湾湾在哪儿,素婉道:“郡主跟那个叫萧玉笙的孩子在花园。”
她提步便去,李卜自身后拉住她:“这事先别告诉她,旁敲侧击的问问,郑云绅为自保才这样说,口中所说未必是真相。”
罗敷点点头:“我知道,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李卜扣住她肩膀,低头吻她额头:“我们的湾湾自有福星庇佑,她能逃出来也就一定会没事的。”
罗敷短暂的在他怀中靠了一会儿,旋即又揉出一个疲惫的笑脸:“我知道,那我先过去了。”
李卜送她过去,等她与湾湾见了面,这才又折返回去。
关押郑云绅的跟关押唐薇的是同一个地方,两人的牢房正对着,唐薇本已不抱什么希望能再见到他,可这天醒来一睁眼,却看到郑云绅被人押送进来。
她站起来,扒着栏杆喊了郑云绅两声,但郑云绅并未理会她,甚至连眼神也未分给她。
“云绅,你怎么也被抓了?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郑云绅这才迫不得已看向她,但他眼中却满是冷漠:“是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儿子。”
唐薇没什么好辩解的,她低下头,喃喃着向他道歉:“对不起。”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是我们的孩子!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如今看来应该也是最后一个,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你知不知道?”
郑云绅以前从未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如此的冷漠疏离,仿佛她是他的仇人。
是啊,她亲手杀了他们之间的孩子,对他来说,她当然是仇人。
可是......
郑云绅那么爱她,分明以前什么都愿意顺着她的,怎么现在却变了,就算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他也不应该......不应该对她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我没有办法,他们要用孩子威胁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捏住把柄,更不能看你毁在他们手里!”
“我有我的计划,用不着你替我私自做决定!”他一掌拍在栏杆上,整个人看起来怒不可遏:“唐薇,咱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忍了你这么久了,你不会还没看出来我是在一直忍着你吧?”
唐薇怔怔摇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云绅背靠着牢门笑出声来:“女人就是愚蠢。”想想觉得不对,又道:“也有可能是我伪装的太好了,所以你才一点儿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唐薇心里突然没由来的慌张起来:“什么你伪装的太好了?你再说什么?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云绅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郑云绅懒懒指着她问:“你我之间的第一次相识确实是巧合,但后来的几次却都是有预谋的,你都这么主动了,又是都察院御史家的千金,对我来说大有用处,就像一块儿送上门来的肥肉,换做是你你吃不吃?”
“你知道?”唐薇脸上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这种事上我其实没什么资格说你,因为后面我接近你也是有预谋的,也多亏了你还有你爹在朝中的地位,我才能顺利的在京城各处安插眼线,我都说到这儿了,你还不明白吗?”
“所以你从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好了要利用我了是吗?”
郑云绅大方的承认:“没错,这世上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听话的又多的是,要不是你对我有用,你觉得我会对你那么好,好到对你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