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叫了他一声公子,问他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郑云绅看着他问了句:“你是在哪儿找到她的?”
李卜道:“在靠近码头的客栈那儿找到的,她说她想回家,不过跑到码头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体力不支,属下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人抓回来了。”
郑云绅看着他,这才开始认真的上下打量:“我记着你好像没有这么高吧?”
李卜低头看看自己,故作冷静:“是吗?属下一直都是这么高啊!”
“声音听着也不对劲。”
“属下受了点风寒。”
“是吗?”
李卜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也不退缩,坚决的道:“是。”
郑云绅又盯着他看了许久,后来笑道:“那没事了,好好看着她,别再让人跑了听见没有。”
他答应下来,可才一转身,身后一把剑就刺了过来,持剑的人就是郑云绅。
“你不是小卫!”郑云绅肯定的道。
“公子这是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小卫啊。”李卜也不还手,往后退了几步:“公子为何突然说我不是小卫?”
“你跟小卫长得确实很像,但是小卫我再了解不过了,他绝不会像你这样。”
李卜反问:“我怎么样了?”
郑云绅再不肯透露更多:“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除了我还能是谁?公子你到底怎么了?”
郑云绅这个人本就多疑,这会儿举着剑便朝李卜刺了过去,李卜只守不攻,两人打斗的动静慢慢惊动了其他人,众人见郑云绅开始对自己人下手了,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劝架还是应该帮郑云绅一起打。
“你不是小卫!”郑云绅又重复了一遍之后对其他人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他抓起来。”
剩下的人有些不知所措,李卜还没弄清楚湾湾究竟在不在这儿,本想继续忍下去的,但这种情况下也由不得他继续忍了。
他迫不得已开始反抗,但郑云绅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两人纠缠了一阵,方才进来时看到的那些人,都已经围了过来,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有几个甚至还跃跃欲试。
“我究竟做了什么,公子居然要对我痛下杀手?”他做出一副无辜受难的样子来,对着周围众人大声道:“公子想要的人我帮公子带回来了,为什么公子现在却说我不是小卫?”
郑云绅最近确实有些神神叨叨的,他性格本就多疑,为了躲避追捕,不知道让身边多少人去送过死,现在还如此光明正大的打杀自己人,跟着他的人看了都觉得心寒,也害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果然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不敢动手了,都愣愣看着。
郑云绅见状便怒了:“反了你们了,连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你绝对不是小卫,今天你也绝对不能活着出这道门!”
围观的人当中不乏跟小卫关系好的,于是就在旁边劝:“公子,他就是小卫啊,而且他不是把那个小丫头给带回来了吗?康宁郡主跑了,那小丫头现在是咱们手中唯一的筹码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公子开恩,就不要追究小卫了。”
这些人又不知道有人皮面具这回事,就算是李卜,在亲眼所见陆贞鹤制作人皮面具之前也只以为这是只存在于武侠话本里的玩意儿,谁能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呢?
只要脸对了,人就对了,人对了就什么都对了。
但李卜听过这番话之后却恍然清醒。
这女孩儿说自己是用来替代人的,他以为是郑云绅用来假扮湾湾,用她假扮湾湾做交易逃离京城,然后等回去之后再继续用湾湾来威胁他。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高估他了,湾湾居然逃走了。
既然如此,那他现在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眼前这些人也并不是很多,真要动手其实也能解决,只要抓住了郑云绅,还愁海城攻不下吗?
于是郑云绅再次下手准备攻向他的时候,他再没手下留情,反手劈掉郑云绅手中的剑,然后抓住他的两只手反剪在身后,把人按在墙上:“公子魔怔了,快来人拿绳子来!”
还真有人信了他的,匆匆跑去拿了根绳子过来,可是绳子拿来了他又犹豫了:“这样不大好吧?”
郑云绅咬着牙冲他吼:“反了你们了!到底谁才是公子?你们信他不信我?他不是小卫,杀了他!杀了他!”
然后就有人上去拦住那个拿绳子的人:“等等,听公子的!”
接着又有人道:“公子说你不是小卫肯定就有公子的道理,既然你说你是,那你只要说出我们的名字,我们就相信你。”
这李卜怎么可能说的上来,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看了一圈,倒不是真的去思考他们叫什么,而是在衡量对方的战力,看一会儿打起来怎么才能最快的把所有人都解决掉。
“让我说你们的名字我确实说不上来......”他抓着郑云绅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不过你们公子在我手里,轻举妄动的话最后受伤的话也是他,他要是死了你们恐怕没法儿交差吧?”
郑云绅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顶着小卫的脸!”
“我?”李卜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执剑,潇洒的对着面前的人一指:“都把剑放下吧,还是你们真的想让你们的公子去死?”
郑云绅听着这声音,忽然笑出声:“不许放!都把剑给我举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
这个声音他前不久才听到过,耳熟的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李卜吧?”
“我就说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熟悉,现在一想,原来如此,还真的是你,为了抓我,定国公居然易容改面只身涉险,果然不愧为定国公,胆子确实非常人所能比的。”
都到这一步了,李卜也不装了,持剑的架在他脖子上,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线:“你也很难抓嘛,用一个小丫头把我跟殿下骗的团团转。”
“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定国公你居然会亲自来。”他现在也不害怕了,指着一群下属道:“谁都不许把剑放下来,现在我是死是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只要他死了,我们郑家大业就能成,卫国没有了他定国公便如猛虎没了爪牙,根本不堪一击。”
“你是这样想的?”李卜笑骂他天真:“那你可以试试,我告诉你,卫国有我会更加强盛,可即便没有我,也不会被你这等宵小之徒占据,你们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个错误。”
“别听他废话,给我上,杀了他!”
郑云绅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不听,相比之下,李卜要是死了,对他们的好处更大,而且他们是奉命行事,孰轻孰重似乎不难掂量。
罗敷在外面等候许久都没有见到李卜出来,而且寺院门口的两个守卫最后也进去了,说明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她的心就提在嗓子眼儿,等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卜还没出来,她便按照之前同李卜约定的,转身离开,在离寺庙不远的一座桥上放了一把火。
桥上有一个草垛,是被人刻意放在这儿的,这座桥已经被废弃了,平日也没什么人从这儿过,只要点燃草垛,埋伏在四周的他们自己人就会赶来,这是他们之间的信号。
她点燃了草垛就在桥上等待,不等草垛烧完,四面八方就已经聚集了几十人过来。
其中一人跪在罗敷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国公已经找到了郑云绅所在,你们同本宫一起去,这次务必要把人活着捉拿归案!”
“是!”
于是罗敷带人,又赶回寺庙。
寺中现在乱作一团,几人找机会一起冲向李卜,但刀快劈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把郑云绅推出来,虽然郑云绅嘴上说让他们不要管他,他们也照做了,但真的打起来了,还是没人愿意做那个砍第一刀的人。
郑云绅为了家族大业一心求死,可李卜就偏不让他死,不过这样耽搁着实在浪费时间,他们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带着个不愿意配合的累赘,也没办法突围出去。
但事情很快就出现了转机,因为罗敷带着人赶了过来。
寺庙的门被撞开,两伙人面面相觑,郑云绅顿觉此生无望。
佛门本是清净之地,可现在却被屠戮惊扰,这幅场面实在讽刺。
郑云绅自知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胜算不大,刚刚嘴快把湾湾逃跑这事说出去的人也十分懊恼,如今他们手中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威胁他们的把柄,似乎只能被动挨打。
郑云绅不甘心受降,于是反对李卜道:“你女儿虽然像你一样聪明,侥幸从我手中逃脱,但她中了毒,若是不赶紧找到服以解药,那么个小孩子,恐怕活不了多久,她是你们唯一的孩子,你们应该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吧?可惜了,解药只有我有,方子都在我脑中记着呢,你要是想让她活命,就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