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廉一路被李卜揪到个没人的地方才被放开。
李卜掐着腰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最后停下来问他:“我这几天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你都告诉她了?”
白廉摇摇头,但见李卜脸上的表情,又点点头。
他以为承认了会被打,谁料李卜竟然不解的叹气:“那她为什么还不出来找我?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就一点儿也没有......也没有想我?”
白廉继续摇头:“表姐夫,我多嘴问一句,你跟那些姑娘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我要是真的有心偷腥会被你跟踪这么长时间?”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表姐知道了肯定觉得你已经变心了,我今天还听见表姐让素婉出去给他买几匹布回来呢,还特意强调是给男人穿的,而且......不是给你的。”
李卜面色慌张:“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
白廉说不知道:“或许是给老三的?前两天郡主还念叨着说想你,这两天连念叨都不念叨了,喊的最多的就是老三的名字。”
李卜也不淡定了,再这么下去,他这是要被人彻底取代啊!
而且不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有罗珺在后面煽风点火,前几天他让人去把朝中青年才俊的臣子画像找来,先后由他亲自筛选了两天,最终敲定了七八人,让人把画像给罗敷送了去。
这里面就包括户部尚书杨慎今和兵部侍郎陆贞鹤,本来大理寺卿方昼也在择选行列,但据说他有一青梅竹马,而且最近跟陆贞鹤学习做人皮面具学的入魔,出于多方考虑,于第一轮就落选了。
罗敷看过这些画像以后又让人原封不动还给前来送画的太监。
“你今年多大了?”她问那太监。
这正是罗珺身边那位。
“奴才今年十五了。”
“十五了,那也该懂事了,在陛下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明白?”
这话带着明显的责问,太监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连声说惶恐:“奴才明白,只是说要为殿下重选驸马这件事,是陛下自己的决定,奴才万万不敢在陛下面前嚼舌头。”
罗敷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冷笑出声:“陛下才多大?要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嚼舌头他能想起来这些?本宫留着你在陛下身边是因为陛下喜欢你,也需要有个比他稍大些的孩子在身边陪着,可你若是因此就觉得自己无可替代恃宠而骄,那也不必在宫里待着了。”
不必在宫里待着这句话解释起来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活着被赶出宫,一种是死了被抬出宫。
太监听的头皮发麻,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殿下,奴才知错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奴才这一次吧!”
罗珺身边不能有心术不正的人存在,他现在还这么小,很容易被身边的人三言两语就带歪了,因此罗敷虽然答应放了他,但等他回去之后,还是亲自去挑了个可靠的人送到了罗珺身边,而原先那个虽然仍会出现在罗珺面前,但地位已经无足轻重。
罗珺未察觉到这一切的变化,他只是对罗敷一个人都没看上这件事觉得奇怪不解:“李卜就那样好,好到做了对不起皇姐的事皇姐也舍不得把他换了吗?”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十美的人,李卜也有不好的地方,可人跟物品不一样,人有感情,不能因为它不好就把他换掉。”
罗珺怔怔又道:“那皇姐打算怎么办?你又不肯见他,也不原谅他,难道就这样一辈子住在宫里不回去了吗?”
罗敷:“你好像不愿意我回宫来住是不是?”
罗珺立马摆摆手说不是:“我就是好奇的想问问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罗敷虽然是跟他开个玩笑,但她回来住久了也确实不大合适。
她让素婉去帮她买的云锦也买来了,素婉回来说路上遇到了白廉,跟她打听罗敷买云锦做什么,素婉本来也不知道,就照实说了,然后白廉打听完就离开了。
罗敷笑道:“终于是坐不住了吗?”
“殿下,您说的是国公?”
“这云锦先收起来吧。”
素婉诧异:“您不用啊?”
罗敷道:“现在先不用,以后的就以后再说吧。”
素婉回去把云锦收了起来,出来的时候看见湾湾拉着老三要出去,这两个人这几天总是鬼鬼祟祟的,她也好奇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于是便悄悄地跟了过去。
湾湾答应过芝卉,而现在芝卉帮了她,也就到了她该兑换诺言的时候了。
就是老三多少觉得有点不合适。
直到见到了芝卉那一刻,他也没有完下定决心。
湾湾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背鼓励:“你放心吧,有我在这儿她不敢骗你的,到时候她要是敢不给你钱,我就去找我小舅舅,让小舅舅来收拾她!”
老三怕的不是芝卉不给钱,他是怕在宫里做生意会触犯宫规,而他在宫里也待不了几天,没必要冒这个险。
芝卉看得出他的顾虑,宽慰道:“你就放心好了,宫里头借助手头权势趁机捞钱的人多了去了,相比之下咱们只是写写画本,安分守己多了好吗!”
“可万一要是被发现了......”
芝卉恨透了这个万一:“你个男人家家的,能不能不要婆婆妈妈的?你以前也是捞偏门的,昧良心的钱也没少挣,怎么现在犹豫起来了?”
以前是以前,而且以前他们就算捞偏门也不敢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现在直接在宫里......情况不一样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了。
芝卉看向湾湾:“当初我们说好的,现在他不配合,你说怎么办吧?”
湾湾一脸祈求的看着老三:“就给她讲一个故事吧,就讲上次鲛人的故事,好不好?”
跟湾湾相处这么久,这让连亲都没成过的老三也产生了一种当爹的感觉,他尤其受不了湾湾这幅表情看着他,就是再硬的心肠恐怕都得软下来。
“那......好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芝卉松口气,点头道:“你说。”
“你最后出的画本要我看过之后才能拿出去卖,否则我不答应。”
因为芝卉的敏感身份,老三就怕他在画本上动什么手脚,到最后大家一起倒霉。
芝卉就是想挣点小钱能在宫里生活的更好而已,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警惕,算了算了,要不是看在他讲的那些故事还不错的份儿上,她才懒得跟他纠缠。
“行,你想看就看,你自己讲的故事,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三这才放心了,然后又重新讲了个故事,让芝卉先拿这个试试手,倘若成功了,那之前他给湾湾编的那些就都能派上用场了。
素婉在外面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湾湾跟老三一起从芝卉住的地方出来。
三个人一起待了那么久,素婉是真的很好奇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她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罗敷,罗敷刚处理完几个名册上的人,听素婉说完,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你再观察两天,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素婉答应下来,给她倒了杯茶:“殿下,您这样太辛苦了,要不还是让国公来吧?”
“我还能应付的过来。”
只是把裴泰所给的那些名册上跟军队联系过的人随便找个理由叫了来,然后再派人暗中去他们家中搜查取证,虽然一个一个的盘问是麻烦了点儿,但是不容易打草惊蛇。
李卜在被罗敷晾了几天之后,终于连戏也演不下去了,心急火燎的迫切想要找个机会进宫。
终于,这天军机处的人向罗珺上奏,说定国公久不上朝,朝中许多事情无法处置,让罗珺开个口,把李卜叫回来,只要不让他往后宫去,也不算违背了长公主的意思。
罗珺一想,那还是朝中大事为重,于是就松口让李卜进宫来了。
只不过外人面前他仍旧要做出一副将要被长公主殿下抛弃的尿样来,倘若他精神,那罗敷这些日子以来暗中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那些才将有所行动的人只怕又会再次龟缩进壳里。
这天,已经连着有十来天没有上朝的定国公终于出现在了朝堂上,众人见他面露土色,一副好像随时都会一口气背过去的惨样,除了几个军机处胆大的,几乎没有人敢上去跟他招呼说话。
“不是说定国公这几日在外面挺潇洒的吗,连以前不去的青木娄画舫都去了,还以为他挺能想得开呢。”
“听说啊,我也只是听说,说他这么做是故意为了气长公主,想让殿下出来见他。”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过去这么多天了,殿下不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吗?而且啊,陛下那天特意叫人整理了朝中一些青年才俊的画像给殿下,看意思有点儿要帮殿下重新选驸马的意思。”
李卜临门迈进的脚猛然一顿,接着走到说话那人面前,沉着脸问:“那画像上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