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岩打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婉娴的身份跟来历,这一点知道他们成亲他也不清楚,王杉问起来了,婉娴只说自己孑然一身无父无母。
像是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王正岩娶妻必定是娶那种门当户对贤良淑德的闺门千金,可是就王正岩这幅德行,尽管王杉是中书令,肯嫁给他的女人也不多。
而婉娴虽然身世成谜,但好歹清清白白,不图他们家权势地位也不图财,自从有了她,王正岩也不出去胡混了,所以王杉对婉娴还是很满意的。
俩人成亲后没多久婉娴就怀孕了,王正岩高兴的像个傻子,婉娴终日郁郁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笑模样。
可是好景不长,也就是在罗敷跟李卜微服出巡后没多久,就先后传来定国公杀害长公主以及定国公被押解回京路上遇害的消息。
那段时间京城里人人都人心惶惶,婉娴也不知为何,每每见了他都要询问定国公的消息。
王正岩可能是不大聪明,但他又不傻,婉娴这么担心李卜,他肯定会觉得有问题。
后来在他的再三追问下,婉娴终于松口说李卜是她师兄,可在那句师兄背后她那些欲言又止究竟还隐藏了什么王正岩并不知道。
婉娴终日生活在这样的担心中,最后到底出了事,一不留神的一跤,她跟王正岩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从那以后她就性情大变,变得疯疯癫癫。
可也就是她疯了以后王正岩才慢慢知道她跟李卜还有罗敷的那些过往。
婉娴憎恨罗敷,所以那些形容当中的罗敷无不面目可憎让人愤怒,好像从一开始她跟李卜就是一对,是罗敷硬生生拆散他们的一样。
王正岩也由此得知了,婉娴之所以会同意嫁给她其实压根儿不是什么被逼走投无路,她只是见到了李卜一家三口一同出行时恩爱和睦的样子受了刺激,于是她也自暴自弃的想着随便嫁个人算了,可是她又打心眼儿里厌恶王正岩,所以婚礼不想大cao大办,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她本来以为就王正岩的性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了新欢移情别恋,可连王正岩自己都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可以如此长情。
或许是因为婉娴不喜欢他,那种新鲜感始终没能散去吧。
罗敷听完王正岩说的关于他跟婉娴之间的故事,忽然想到了一本书里的故事。
有的人就是喜欢别人不喜欢他的那种感觉,一旦那人真的喜欢上他了,可能他也就觉得没意思放手了。
现在看来,王正岩大概就是那种人。
这厢王正岩还在磨罗敷,让她放了婉娴,那头李太医得了新消息已经急匆匆赶到,说有很要紧的事要见罗敷。
李太医所说的要紧事肯定是跟婉娴有关的,素婉也没拦着,就放他进去了。
李太医进来一看王正岩也在,就不憋着了,腹中措辞一阵,开口直道:“殿下,臣能够证明,婉娴姑娘与国公之间是清白的!”
罗敷一头雾水,王正岩也奇怪:“李太医,这种事你......你如何能证明?”
李太医道:“殿下,试问如果婉娴姑娘跟国公之间如果有什么的话,那怎么会不知道国公屁、股上有没有痣呢?”
罗敷一下就想到了湾湾跑来问她李卜屁、股上有没有东西的事和那副画,她当时还奇怪,先生怎么会让她画这种画呢?平日都是画画花鸟鱼虫,画人?她还差的远呢!
现在李太医这么一说,罗敷瞬间就明白了。
李太医接着又说:“臣问婉娴姑娘那天晚上的事,她也承认是他往国公的碗里放了麻沸散,臣问她有没有与国公发生什么,她开始十分坚定的说有。”
然后......
然后李太医就骗她说如果她能证明自己真的跟李卜发生什么了的话或许可以借用这件事让李卜对她负责,到时候她就能够如愿以偿的嫁给李卜了。
婉娴听了很高兴,然后李太医便徐徐诱之,问她李卜身上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征,最好是在屁、股之类的隐秘地方。
婉娴刚开始没明白李太医的意思,李太医只好明说:“我小郡主有一次说过,说国公屁、股上有一颗痣,实在左边还是右边来着?好像是左边?”
这时候的婉娴好像个正常人,顺着李太医的话就说了下去:“对对对,是在左边,我见过的!”
李太医问她确定吗?
婉娴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确定!
当时的情景,包括两人之间呢对话李太医都一字不漏的复述给了罗敷,另外又道:“从臣第一次问她她犹豫开始,臣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后来也是臣说出开了她才顺着说下去的。”
李卜虽然是员武官,但过得可一点儿也不糙,他身上除了一些征战时留下的伤疤,连个麻子都没有,皮肤也好的活像女人,更别说屁、股上那么大一颗痣了。
王正岩听说这个消息长长松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戴了绿帽子的时候,感谢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
而且李太医是拿可以以此来嫁给李卜抛出诱饵的,所以婉娴是不可能说谎的。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李卜身上有什么没什么。
如果那天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就奔着嫁给李卜这一条婉娴也不可能说错。
罗敷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这件事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如果他们俩真的......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原谅她。
王正岩柳暗花明,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再次请求罗敷:“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殿下是不是就能放了婉娴了?”
罗敷再次斩钉截铁的拒绝:“这件事说清楚了,她对本宫大不敬的事还没解决呢,若本宫就这么随随便便放了她,那岂不是日后人人都能欺负到本宫头上,那本宫也威严何在?”
“那......”王正岩继续垮起一张脸:“那殿下究竟想要怎样?”
“什么时候她真心悔过了,本宫心情好了什么时候再说吧,况且照她现在这幅样子,以你们家的办事能力,本宫实在很难相信你能把人看好,所以既然你们看不好,那就只能本宫替你们看了。”
王正岩再次无功而返,只不过这次的心情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至少没有那么阴郁沉重了。
湾湾发现芝卉教她的这个办法还是挺有用的,至少她娘看起来高兴了不少,今天还主动问起了她爹,虽然......还是不准她爹进宫就是了。
这几天一直偷偷跟着李卜的白廉在跟罗敷汇报这几日李卜的去处,没上朝的这几天,他都是睡到中午才醒,醒了之后就去吃酒,一直吃到傍晚,然后再辗转去青木娄画舫等地,一直待到后半夜才离开回去睡觉,日日如此,生活也算规律。
罗敷翻着手头裴泰给他的这几日曾跟军中有过联系的人员名册,翻着翻着眉头就越蹙越深,没好气儿的问了句:“他走之后你就没打听过他都是常包哪位姑娘?”
白廉摇摇头:“我现在......不进去那种地方了。”
“稀奇啊!”罗敷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第一天认识他:“那儿以前不是你第二个家吗?现在怎么不去了?”
白廉挺起胸脯一本正经道:“我是男人,男人嘛,总是要成家立业的,以后不能再去那种地方厮混了!”
罗敷把名册扔给他:“这上面的人,找个借口一个一个带来见我,别让人发觉了。”
白廉抱着名册,一边答应一边又奇怪:“表姐,国公去那种地方你就不生气吗?”
罗敷笑了下:“那他倒是真的领回来一个给我看看啊!”
激将法,白廉跟踪他他会不知道?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憋不住出去找他罢了。
那她还真要看看他们俩究竟谁更技高一筹了。
“素婉,你明天出去帮我买几匹上好的云锦。”
“是,那纹样和花色呢?”
“你自己看着办吧,适合男人穿的就行。”
素婉记下了,顿了顿又问:“殿下,您是打算送给谁啊?是给国公吗?”
“谁说要送给他了?我买来另有用处。”
素婉撇撇嘴:“您这是跟国公怄上了吗?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不如就放国公进来认个错吧?”
罗敷泯然一笑:“不是我要跟他怄,是他要跟我怄,你去吧,就照我说的做。”
素婉摇头又叹气,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要闹腾多久。
李卜这天晚上从画舫上出来,出来后随便找了个面摊吃了碗面,看到不远处假装在夜市上买扇子其实正在偷偷观察他的白廉,筷子拿起又放下,最后放下钱,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白廉看李卜朝自己这儿来了就想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走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可是不走又会被抓个正着!
正在犹豫呢,李卜过来一把拿走他手上挡脸的扇子扔回摊上,提着他的领子就把人拽走了。
白廉被动的跟着他往前走,口中央求:“领子!领子!放开我,我能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