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跟着李卜一起出去了,谢胤扭动身子目送他们,心也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他注意到李卜的脸色不对劲,也没想那么多,张口就问:“他们干什么去?”
白廉嗤道:“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
谢胤现在动弹不得,逞一时口舌之快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只能悻悻闭嘴,暂时忍耐下来。
罗敷跟着李卜一起回到房间,看他这样才知道他大概是瘾又发作了。
“刘守仁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我身体的毛病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扔给罗敷一条绳子:“把我绑起来。”
罗敷拿着绳子犹豫起来:“可是......把你绑起来你能舒服吗?万一......”
李卜捏紧了拳头,抓着床柱,眼睛开始变红,声音听得出已处于克制边缘。
罗敷想起他之前几次发作时那惊人的破坏力,咬咬牙,与其等到那时候无人制服,不如现在就绑结实了省事。
“那我动手了?”
绳子很结实,用刀割估计也得好一会儿才能割断,罗敷从头到尾给他捆了好几圈,最后不放心,干脆动手打了个死结。
绑好之后,李卜让她出去。罗敷左右看看,顺手把门闩抽出来:“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李卜挣了挣,他每次瘾子发作都觉得力气比寻常还要大,破坏力也很惊人,他不确定这绳子能不能拦得住他。
“我怕等会儿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伤了你。”
罗敷举起门闩:“你放心,到时候一有不对劲我肯定立马敲晕你。”
李卜:......
罗敷守着李卜,连晚饭都没吃。
谢胤向刘守仁说出了万芳阁残害女人的地方,刘守仁下意识看向白廉,白廉道:“追杀他们的人无功而返,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多半已经转移走了,先派人去看看,就算人走了,肯定还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刘守仁听后立马安排人去查。
谢胤跟老三对视一眼,心中各有疑问。
刘守仁是一方知府,怎么当官的不自己拿主意反而要听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的话呢?
谢胤知道罗敷他们身份不简单,可身份得不简单到什么份儿上才能让堂堂知府也听他们的话?
白廉出去缉凶了,罗敷跟李卜在一起,素婉负责看着湾湾,老三把谢胤浑身的“粽子叶”拆了给他换了一回药。
没了那些布啊条啊的束缚,谢胤是一刻也坐不住,心里跟长了草一样,来回来的走,老三生生被他绕晕了,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素婉也哄湾湾回房睡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闲的无聊就开始到处溜达。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罗敷跟李卜的房间门口,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仔细一想,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有毛病,管他们干什么!”
瘸着腿正要走,忽然听见房间里有莫名其妙的声音传来。
他的脚立马就走不动了,生生停下,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听的更清楚一些。
是男人的低吼声。
他一只脚迈上台阶,又听见罗敷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唤。
谢胤小脸一红。
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般来说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现在是晚上,人家两个是夫妻,做这事光明正大,反而是现在在门口偷听的他忒不道德。
可他就是忍不住,只要稍微设想一下那副场面他就觉得胸腔里有火一阵一阵的往外拱。
“他娘的!”谢胤对现在的自己深表厌恶,又给自己另一边脸来了一巴掌。
这么做总归不地道,谢胤心里也鄙视自己这样的作为,正要离开,里面罗敷的声音突然变了调调:“你冷静!冷静啊,我......我不想打你的,这门闩可一敲一个包,打你我也心疼的。”
屋里咚咚锵锵一阵杂音,接着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一声“咚”之后,屋里静了静。
门外偷听的谢胤一颗心悬起来,同时捏了把汗。
这怎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呢?正常应该是这动静吗?
屋内的罗敷几次咬牙都没狠得下心真把李卜敲晕,结果李卜用蛮力从绳子中挣脱出来,像只猛扑上来的兽,把罗敷扑倒在地。
那一声“咚”是门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现在罗敷手中没有防御用的东西,又被压制动弹不得,完处于背动。
李卜是有意识的,只不过不大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动作,他甩甩头,像是要把那些叫嚣着要伤害她要破坏一切的不好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一般。
他双手撑着地,手背青筋根根爆起,艰难出声:“走!出去!”
罗敷从他身下钻出来,可还没完脱离掌控就又被李卜抓住。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够到门闩了。
罗敷咬牙往前爬,她能否拿到门闩完取决于李卜跟自己作斗争,理智跟下意识究竟哪个占据上风。
就在差一点就要拿到门闩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谢胤一瘸一拐出现在她面前,门闩被他一踢离她也更远了。七界
面前这一幕实在出乎意料。
没有他想象中的暧昧氛围,李卜这架势更像想要杀了罗敷一样。
“你们......”
就算是夫妻之间吵架一言不合也用不着动手吧?
他们俩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罗敷这会儿也没心思计较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了,手指着门闩道:“别愣着了,门闩递给我。”
“啊?哦,哦!”
谢胤瘸吧着过去捡门闩。
李卜看到他,放开了罗敷,忽然转变目标朝他走了过去。
对谢胤,李卜心里本来就一肚子不满加怨怼,这种情绪不需要克制,尤其他还处于瘾头发作的特殊时候,动起手来,谢胤毫不意外一定会被活活抽死。
罗敷叹气:“你来裹什么乱你!”
谢胤手里拿着门闩,被李卜逼的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墙退无可退。
“他......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罗敷冲他喊:“把门闩给我!”
谢胤把门闩给她扔过去,罗敷没接准,被门闩砸中手腕。
谢胤刚把门闩扔出去就被李卜掐住脖子。他力气很大,谢胤被掐的双脚离地,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李卜对罗敷尚存有一丝理智,但罗敷之外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罗敷此时也顾不得手疼不疼了,咬咬牙,纵然于心不忍,也还是要下手,门闩照着李卜颈后就招呼了下去。
一下还不行,李卜不疼不痒的回头看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虽没开口,但眼神就像在说: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他打我一样。
罗敷眼中的心疼呼之欲出,但为了让他停下,她只能再给他一下。
李卜这次终于应声倒地,罗敷在他倒下之前托住他的脑袋,手在他颈后揉了揉,脸上尽是不忍。
谢胤扶着墙大口喘气:“你......你男人什么毛病?不但要杀我,居然还想杀了你,这是......这是家暴你懂不懂?”
“关你屁事!谁让你来这儿的?”
谢胤一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满的嘟囔:“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在外面听见里面声音不对劲,所以进来救你的,你怎么还反过来怪我?有没有搞错?”
“他不会伤害我的,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可就算控制不住自己他也没真的伤过我,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
“真是有病!不止他有病,你也有病!”
罗敷瞪向他:“你要是不想死,最好现在有多远滚多远。”
谢胤看着她受伤的那只手,自动忽略了她前句话:“你手肿了。”
“肿了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多管闲事。”
她把李卜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顿了顿,又问:“你为什么会在我们房间门外?”
“我......”谢胤眼神慌乱,四处躲避:“我溜达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来了。”
“散步?你伤成这样,路都走不利索还有心思出来散步?”
“啊......是......是啊,你管得着吗?散步好得快,我愿意。”
罗敷也算是个过来人了,自从李卜出现以后,谢胤就变得奇奇怪怪,她之前才否认过李卜的猜测,但现在又觉得他的猜测不无道理。
等李卜醒了,肯定还会找他算账的,罗敷觉得有些话还是得提点他一下,否则他还真容易把自己作死。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也不想听你那些胡扯八道的原因,但你记住了,咱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你要是再在我面前不老实,我就告诉刘知府你的身份,刘知府是个好官,眼里揉不得沙子,你现在这样也跑不掉,要是不想后半辈子都在牢里过,就安心养伤,养好伤赶紧滚!”
谢胤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离我们远点儿。”
谢胤“切”了声:“你当谁稀罕跟你们走得近啊!”
“不稀罕最好,自己走吧,不送!”
谢胤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静静看了罗敷一眼,慢吞吞转身离开。
罗敷以为他听懂了,以为他不会再犯那些不该犯的错误,但她错了,大错特错。
谢胤这厮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仅一晚过去就把她的话放个屁放了,不仅不加收敛,还当着李卜的面儿给了她一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