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卜瘾头发作的时候是会变得六亲不认,但这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晚上谢胤来过,罗敷两棍子把他打晕了过去。
到现在他后颈还疼。
罗敷昨天被一棍子砸到了手,今天手也肿的老高,早上起来怕李卜拿昨晚的事出来说,立马把手举到他面前,委屈诉苦。
李卜嘴上说该,可也心疼,拿了药酒来给她推拿,听她喊疼,一时也忘了昨天的事。
本来这样挺好的,但谢胤拆了浑身的“粽子叶”之后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昨天的事非但没让他收敛,他今天还大摇大摆又出现在了罗敷跟李卜面前。
李卜本来平静的心情瞬间又被搅的风起云涌。
“这个给你的。”谢胤把一个红色药瓶放在罗敷面前,还特意强调:“这个比药酒好用。”
李卜忍了又忍,拿起药瓶扔了出去,按下情绪隐而不发。
一个小屁孩儿,白长这么大,心智还不成熟,跟个孩子置气他犯不上。
但谢胤早就料到李卜会不领情,于是又拿出一瓶备用的放在罗敷面前:“你试试,试试就知道有多好用了。”
罗敷沉着脸说不用。
谢胤便开始得寸进尺:“昨天晚上是我没扔准砸到你了,谢是我一点意思,对不起。”
“谢胤。”罗敷郑重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叫什么吗?”
谢胤想了想,摇摇头。
罗敷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名字,相处这么多天,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咱们俩充其量就是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你真的不要在我面前乱晃了行吗?”
谢胤昨天晚上回去仔细想了想,还跟老三也说了这件事。
他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罗敷,虽然他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但是罗敷给他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总是不自觉想要靠近她更多,甚至生出一种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老三翻个身,漫不经心的说:“你这是缺爱的表现,我倒是觉得你喜欢她,只不过是孩子对长辈的那种喜欢,把她当成姐姐或者......母亲了。”
谢胤一个枕头砸过去:“滚!是不是我自己不清楚吗?”
老三心里咕哝,你就是不清楚,但怕他又扔什么东西过来,只好改口:“那你想怎样?人家都成亲了,他夫君看起来是个大人物很不简单,而且他们连孩子都有了,难道你想挖人家墙角?小二我告诉你。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不能这样做的。”
谢胤枕着胳膊嗤了声:“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我就是想再离她近一点儿,感觉跟着她很安心,明明自己是个菜鸟,还能豁出去保护别人,虽然自不量力,但是勇气可嘉。”
老三在心里默默:你这不就是孩子找娘的心态吗?
“我可提醒你,这种不道德的事我是不会支持你的,要是人家夫君再对你动手,你理亏我是不会帮你的。”
谢胤愤愤:“你到底是哪头的?”
老三:“虽然咱俩是一伙的,但是......这不妨碍我鄙视你。”
“滚!”谢胤沉默半天,最后又道:“要么我认她做姐姐吧!”
老三道:“人家不缺弟弟,白天那个要杀了你的是她表弟,她家里还有一个亲弟弟。”
谢胤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湾湾告诉我的。”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
老三说没有:“她娘告诉她,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诉给外人。”
谢胤失望的躺回去:“反正我不想走了。”
老三自从跟他搭伙以来,基本上事事都顺着他,只不过他们现在住在衙门准备的地方,而他们一直以来干的都是捞偏门的勾当,要是他把人家逼急了,罗敷把他们干的那些事往刘知府那儿一捅,那他们这不属于自投罗网吗?
不过老三也知道,谢胤是个倔脾气,他决定的事是一定会做的,谁劝都不好使,老三只能遂他,但还是得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谢胤对罗敷的拒绝并不意外,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太操之过急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难搞的李卜。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仗着自己受伤,这时候装可怜效果最好,十分诚恳道:“我其实是......想认你做姐姐。”
“什么?”罗敷满脸迷惑。
李卜杀气腾腾的脸也有片刻凝滞。
谢胤道:“我打小没爹没娘,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就不说了,身边除了老三就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了,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就觉得你很亲切,你不是比我大吗?我认你做姐姐好不好?”暖才文学网
李卜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不好!”
他提着谢胤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滚!”
谢胤这次没有张牙舞爪的吼,反而像个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罗敷:“我是真的这么想的,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让你们讨厌的事,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是认真的!”
李卜把他扔出门外:“小子,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你最好把你那点小心思都收一收,她耳根子软,我不一样,再让我看见你,把你两条胳膊都卸了。”
谢胤见看不到罗敷了,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她昨天为了救我都把你打晕了,你要是杀了我,她不但会伤心,说不定还会怪你。”
李卜笑道:“你觉得你对她来说很重要?”
“耳根子软的人不都这样?再说了,你们俩感情要是足够好,你又为什么怕我在她面前出现?还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这话算是戳中了李卜的肺管子,他走过去拍了拍谢胤的脸,好胜心被激起来:“行啊,既然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那你就等着看吧。”
“看什么?不管男人女人,永远都是喜欢更年轻的,我还小,我还有很多机会,你不一样,你还能耗的过我不成?”
这话听起来可笑,李卜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说这种话,抬脚踹了过去,把他踹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你有个屁的机会,自不量力。”
他都被气笑了,掐着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亲这么久,在闺女都会打酱油的年纪居然还能遇到情敌,关键这情敌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倒不是觉得危机,就是有够生气的。
李卜赶走了谢胤回到屋里,看见罗敷正拿着谢胤留下的药瓶钻研,他本来就气儿不顺,见状抢走药瓶:“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看看。”
她看着自己高高肿起的手腕,试探道:“要不试试吧?”
“试什么试,你是觉得我不行?”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就药嘛,只要对伤口好就行,管它是谁送来的呢。”
李卜直接拿起来扔了:“这药酒是我从京城带来的,效果比药不知道好了多少,用他那破玩意儿,你怎么想的?”
罗敷也是想手赶紧好,但谁知道就碰到他的雷点了,这男人醋起来很难哄,她赶紧道:“扔的好!”然后腻腻歪歪蹭过去:“是我糊涂了,还是你明白,我手还疼着呢,你帮我再揉揉呗。”
李卜故意扭头不理他:“自己揉。”
“我没有你揉的舒服,你看,你揉过之后都没有之前那么肿了,淤血都化开了。”
李卜梗着脖子不去看。
罗敷见他这样,只好道:“那好吧,我自己来,疼就疼点儿吧。”
说完也不靠着他了,转头就走。
李卜本想等她再黏他一会儿,再多撒会儿娇再帮她的,可谁知道她这么快就半途而废当真要走,伸手就抓住了她袖口:“不怕疼了?”
罗敷就知道他会心软,就坡下驴,赶紧在他身边坐下:“怕啊,但你不是生气吗?我怕说多了惹你不高兴。”
李卜哼声道:“在殿下面前臣还敢生气啊?”
罗敷在他脸上捏了捏:“瞧瞧这小脸儿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李卜把她手拿开:“是,我脸垮,你去找那不垮的去,那不垮的年轻,还好看,不像我,而立的人了,老了。”
罗敷嘟囔:“好好儿的怎么又说这种话?我就喜欢垮的行不行?”
李卜板起脸看她:“所以你也觉得我垮了老了?”
“不是,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现在说的倒是好听。”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好听的话?”
“谢胤说要认你做姐姐,你心里怎么想的?”
罗敷赶紧撇清关系:“谁要做他姐姐,一个白廉成天在耳边叨叨咕咕已经够受的了,再多一个......还是算了,谁知道他肚子里揣的什么鬼主意,我才不认他。”
李卜狐疑的打量她:“真心话?”
罗敷眼一瞪:“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口是心非?”
“我是怕你现在嘴硬不承认将来想起来后悔。”
“李卜......”罗敷捏着他下巴向上一抬:“你别得寸进尺啊,你给我说清楚,我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