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李澈之事稍后处理也不迟,他刺杀女帝,单单夺取性命才是可惜!”
“斯年觉得,先押入北镇抚司,刑具伺候看看能否问出什么?”
害怕陆毅当真冲动,傅斯年不动声色瞧了眼他怀中的顾珺,这暗示的意味已然足够明显,便是先安排好顾珺这边的事情,随后再来处置李澈也不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日李澈偷袭顾珺,定然和之前宫墙上,逃走的那位前蜀废帝有关如今李姜已然逃走,御林卫能否追踪道尚且未可知,李澈便是留下的唯一线索,若是能够撬开他的嘴问出些什么来,自然更好。
跟着陆毅在锦衣卫这些日子,傅斯年也算见识道不少手段。
空荡的寝殿内,灯火通明。
提着药匣,匆忙赶来的钱俨,神色间尚且带着狼狈,瞧见殿中守候的顾宝珠,朝她简单点头示意她安心,自己连忙来到顾珺躺着的病榻,因是刀刺入胸口,所以顾宝珠率先让钱俨赶来,等到刀匕拔出体外止住外溢的鲜血后,便会同其他太医会诊。
看到钱俨过来,顾宝珠连忙让陆毅等人出去,她原本想要留下帮助钱俨打个下手,但钱俨瞧见顾宝珠余悸未褪,索性挥手也让她出去,顾宝珠咬咬牙,拽住钱俨的官袍哀求道。
“师父,让我留下吧,我保证不会耽误你手段——”
瞧了眼病榻上脸色苍白的顾珺,明白顾宝珠知道分寸,钱俨也便没有坚持。
宫婢有点燃寝宫剩余的灯盏,病榻周围被照得通明,顾宝珠用热水净手后,按照钱俨的之时,动作麻利的从药箱中取出把精巧的剪刀。
钱俨对着匕首周围的布料比划了两下,到底有些顾忌,顾宝珠明了。“我来吧——”
说着,直接拿过见到按照钱俨的指示,将伤口周围,渗血的衣衫剪开,到最后左边肩膀靠近胸前肌肤的衣衫露出个方形的小口,恰好露出刀匕,且保全顾珺昏迷的体面。
见此情景,钱俨微松口气,外头陆毅那吃人的目光,他如今还头皮发麻,看着刺入皮肉血肉模糊的伤口,钱俨轻叹口气,想到那位宫中常见的白衣公子立澈,暗道此人狼子野心,
圆桌上的灯烛闪了闪,伴着顾珺愈发微弱的呼吸似在催促,钱俨不敢耽搁,连忙用备好止血的伤药,随后找到伤口周围止血的穴位,指尖捻动间将银针刺入。
等到十根银针全部到位,钱俨暗示顾宝珠稳住顾珺的身体,随后右手稳稳握住胸口外的刀匕,检查了番周围伤口周围,随后闭眼深呼了口气,脑海中演练了遍拔出刀匕的角度和技巧,等到再次睁眼眸光中满是坚定,手腕果断用力,准确将刀匕拔出,未曾牵连到其他伤口。
等到匕首彻底拔出,钱俨额头已然渗出细汗,顾宝珠连忙顺着他动作,将准备好的绷带缠绕,索性钱俨守手法极好,且伤口虽然靠近心脏,但到底偏离半寸,血液只是朝外缓缓渗出,今夜这番险情,应当是有惊无险。
血液弥漫在绷带上,顾宝珠将其掀开,拿出止血的瓷瓶,将伤药粉末点涂在伤口处,随后换上块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完好,寝殿中,摇曳灯烛内的蜡已然燃了大半儿,顾宝珠擦擦额头的细汗,终于有功夫抬头喘口气儿。
“师父——”
钱俨朝她点点头,目光中含着欣慰的赞许,视线落到床榻上的女帝顾珺,给她吃了剂定心丸。
“放心——”
“伤口已经止血,却匕首未刺入心脏,方才又处理的极好,等会其他擅长内科的大夫定出内服的方子,按时替换绷带,修养喝药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
即便心中早有预判,可此刻亲耳听钱俨的承诺,顾宝珠瞬间觉得心安不少。
从内打开的殿门,铺面而来夜半的凉风,顾宝珠感受着深秋夜晚的凉意,身子还未站稳,耳边就传来陆毅焦躁的询问。
迎上陆毅担忧的目光,顾宝珠朝他点点头,视线中,绷着根弦儿冷着张脸的陆毅,脸上僵紧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弧度松弛下来,整个人仿佛松了口气,可片刻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咪的目光迸射出狠意。
恰此时,甲胄碰撞的声音响起,顾宝珠抬头,便瞧见为首的御林卫上前,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着木盒的侍卫,单膝跪地朝陆毅和顾宝珠二人行礼。
“郡主,太极宫外的高墙上,臣率领其他御林卫捉拿那前蜀逆贼,却不曾想还是晚来半步,等我等查探时,宫墙外只剩下他们逃匿时,攀登用的锁链——”
这话说完,身后的侍卫便打开木箱,众人视线中,便是准备精良的手指粗的铁链,看着便坐了完全的准备,顾宝珠目光从那铁链上收回,目光微冷道。
“姑母已经命人封锁皇城城门,即便废帝有人接应,也得将他在临安城中找出来,万不可让他逃出城门——”
话落,整齐的兵戈甲胄声响起,御林卫齐齐听令。
御林卫的首领再起起身,瞧了眼身后最后个木盒,朝着顾宝珠看了眼神色虽有些踌躇,却还是如实禀告道。
“回禀郡主,臣派人寻仵作在死掉那人身上查验,仵作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话仿佛在暗示着什么,顾宝珠长睫颤了颤,目光稳稳落到侍卫手上的黑色木匣,夜晚风吹得殿外灯影晃动,唯有天边皎洁清冷的月光频率稳定,随着木匣开箱,昏暗空间中,薄如蝉翼的沾染着血色的面皮暴露在所有人跟前,即便早已有准备,在此瞧见这张人皮的众多御林卫还是忍不住齐齐倒抽了口冷气。
顾宝珠缓缓走下台阶,就这隐隐绰绰的灯光,接过侍卫手中的黑匣,稳稳抱在怀中,整个人的神情并未有众人想象的奔溃,却带着股死郁难言的沉寂,仿佛心里有泪,却早已难过的哭不出来,只有脚下步子机械,踩在冰凉厚重的石阶……
三日后的皇城内,除了目睹女帝遇刺的那波朝臣和亲眷,尚且还被拘在宫中,其余无关之人,倒是带着宫官出具的文书,回到各自的家宅府衙。
隆诞寿辰之日,女帝被刺,但所有的消息已然被封锁在宫廷中,那些未曾目睹此事的官员回到各自府衙,三日休沐日到,便要继续上衙当差,临安城的商铺仍旧热闹非凡,唯有眼尖敏锐的人,在瞧见临安街道上巡逻密集的官差后,才略微感受到城中局势的紧张。
走街串巷的货郎,顺着坊间里巷穿梭,仰头瞧着眼前修建阔绰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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