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卑职在县衙的街坊搜了遍,掘地三尺也未曾发下任何痕迹明显的棺椁。”
“还有那香积山埋骨地,路上留下明显的痕迹,手下也在那处寺庙寻找了番,只瞧见个木质的推车,上面丢堆砌着乱石,怕是那盗贼掩人耳目的法子。”
黑衣人举着火把,汇报完便连忙底下头颅,静静等待着身前人的审判。
火把的光,将恭亲王的脸色衬得明明灭灭,像是黑夜中幽幽的暗鬼,苟且中见不得光的龌龊。听见黑衣人所说的,未曾发现任何有进展的线索,隐在黑暗中的眼底浸出阴冷的光。
就在黑衣人以为,今日他必然不得善终时,身前恭亲王却又突然问了句和此时毫不相关的问题。
“郡主身旁那名叫做宋延的小子,让你查探的消息如何?”
眼见恭亲王没有立刻惩罚他办事不力,黑衣人明显松口气,连忙俯身双手撑着地面狠狠磕了磕,起身连忙拱手道。
“回主子!那宋延时郡主同窗,父亲并无官职,如今的宋夫人乃继室,那小子家中还有个小妹,据卑职观察,宋家虽是商户,但经商的本事倒是在行,又时常有商队往来江浙、两广甚至巴蜀,倒是靠着和临安城之间倒卖的生意,攒下颇丰的家底。”
黑衣人蹙眉,未等来恭亲王的回应,连忙又仔细回想了番关于宋延的资料。
“还有!宋府的老爷宋邱,做梦想让那宋延科举入仕,从而光耀门楣,所以才强迫他进入还古书院,但是,那小子从来便有些顽劣,似乎和临安城中某个军伍中的副尉走的颇近,为此还曾和他父亲闹得有些不大愉快。”
黑衣人的话说的详细,恭亲王很快便从其中提炼出关键。
“欧!对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次黑衣人的语气明显更加激昂。
“回禀主子!你当初去往大兴善寺那天,卑职在发现异常后,仔细核对寺院守门登记处的各家名单。”
“当日虽然非佛诞日,但来往官商两道的人不少,卑职未曾查处什么明显的线索,不过,说起这宋延,卑职是想起来,当日那来大兴善寺礼佛的名单中,便有宣义坊宋府的名字……”
将自己掌握道的线索全部说出,黑衣人便将头抵冰凉的地面,身子不敢乱动分毫,等着身前主子的处置。
哪怕面上淡定,但隐藏在长衫下微微颤抖的腿,还是有些出卖他的紧张,他原本算不得头头,却侥幸活的最长,恰好瞧见过前面几任首领因为办事不利惨死的模样,此刻,他只能心中祈祷。
“欧!你是说,那小子和军伍之人走的极近,而且,大兴善寺那日,他很有可能,便曾经出现过哪里?”
掩在黑暗中的恭亲王语气冰凉,抵在腰间的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转动,投射出玉质冰凉的色泽。
“没错!”
黑衣人不敢糊弄,连忙回应道。
“而且若消息来源不错,据宋府继母院子里嘴碎的下人们说,宋延那小子不愿科举,却好像准备以武入仕途,似乎……就在今年八月。”
这话落,终于感觉气氛没有先前那般压抑,黑衣人呼吸声重了中,视线平缓落到恭亲王腰间,便瞧见原本套在男子拇指处,原本缓缓转动的玉扳指突然间卡顿,仿佛遇到何种强劲的阻力般,与此同时,恭亲王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山壁间,混杂的声音便莫名听着有些渗人。
“武举?继母院子的下人——”
声音越来越低,恭亲王沉眉思索了瞬,卡在玉扳指上的食指突然间发力,黑衣人视线中,那带着翠色光环的玉扳指,恢复以前的旋律,再次缓缓转动起来,配合着耳边涌动滴答的水声,却仿佛酝酿着来临前的风暴。
……
杏花扑簌簌掉落,陪伴着还古书院走过燥热蝉鸣的夏季。
秋风送爽,秋雨伴着清风,将书院吹满桂花香儿。
金色、橙黄色的簇簇小花落在地,被行人踩落成泥,融进土中循环滋养着桂树,但浓郁的桂花香依旧馈赠在鼻端,闻之便觉清新美妙。
还古书院的庄子上,宋延熟稔扎开马步,直接选了傅斯年身边,那快最重的重约莫三百斤的石担子,深呼口气口,双手上的老茧把住石担子边缘,腰腹处猛然提力,那石担子便在宋延手上,翻转了个极为漂亮的“献印”。
这表现,看的傅斯年也热血沸腾,直到宋延重新将那石担子放下,他的叫好声仍旧未停,语气中满是夸赞。
“兄弟,可以呀!”
“这可是三百斤的石担子,都被你翻出花来了。”
“原先你和我说要参加此次武举,我还觉着,我们如今年岁还不大,在积累成长个两年,何必如此逼着自己拔苗助长,如今瞧着你这番成果,倒是证明我狭隘了。”
傅斯年拍拍宋延的肩膀,赞叹之意滔滔不绝,瞧着宋延喉咙中哼出低浅的笑,伴随着方才举石担子尚未均匀的呼吸,显得声音更加磁性,
“废话不多说!兄弟,这次武举你给我拿个武状元回来,等过两年,我定然也会奋起直追,到时候,我们哥两儿齐齐整整的武状元,这多好!”
傅斯年笑得见牙不见眼,眼底是恰到好处的坚定和憧憬,宋延挑挑眉,难得没有就此事打击他。
“对了——”
“好些日子未见南平郡主了,”傅斯年说着,抵拳又在宋延胸口来了锤,吊丧着脸语气似哀怨又夹杂着调侃。
“说起来,我怎么交了你这样见色忘义的兄弟,人家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只如衣服!你可别分不清楚主次……”
冷眼瞧着傅斯年,竟然当着他的面暗示性的蹬了蹬地,宋延嘴角没忍住抽搐,同情的目光扫傅斯年,无语的摇摇头心中暗道傅斯年还是生活经历不足,才能说出如此浅薄的话来。
宋延原本想要开口扎心辩驳几句,但左右想到,这厮竟然和沈姑娘之间,尚且还未彻底破冰,到底还准备在好兄弟面前当个人,没往他伤口处继续撒盐。
不过,想到近些日子的顾宝珠,玩笑过后宋延也没忍住挑眉,前些日子她告别自己回府,真算起来,自己因为准备武举,也有些日子没好好陪她了。
宋延耷拉下眼皮,掩住眸底情绪,暗暗决定武举结束后,定然第一时间去找顾宝珠,八月的清风,随着浓郁的桂花香儿,带着对心中人的挂念,给这个秋天留下独有的轻甜儿。
半晌儿,宋延撩起眼皮收回心中杂念,抄起准备好的包袱,朝着傅斯年催促道。
“走吧!回宣义坊——”
“武举之前,你准备住府上?”
傅斯年诧异的声音传来,宋延点点头,随意解释了句。
biu
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