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队长,乔长官让我来接您一个人回基地一趟。”操着一口北方大蒜腔,重咬住一个人那三儿字,意强调。
陆默瞧着挂了比自己刚巧大一级两级的衔儿的俩军官,心下百般滋味纠缠。
想道一声儿大队您费心了,挂这衔的,工作不会空闲,还把人特意派过来,就为了押送自己?
继续瞅,还有啥反光物品揣兜里的,哦,顾及自己面子没拿出来晃眼的,一银亮铐子。
叹了口气。
还没出两里地就被押,她长官颜面何存?
不去看其他人或了然或惊讶的神色,点头,“行,出发吧。”
端稳了沉着冷静正义凛然范儿。
一只手抓住了她,火热的,熟悉的。
“等你回来哄我,其实我挺好哄的。”
微笑,没回头,怕一回头就破了功,清楚知道前路,所以格外珍惜回来前的那段日子。
可黔驴技穷了,也始终没有如她愿。
想着,也好。
此刻真想回一句,别等了,你一点也不好哄,我哄不起了,找别人哄去吧!
奈何,说不出口。
只能挺直了背脊,留给他一个傲视群雄大杀四方的背影。
低笑着:“季小名,别那么好哄,其实你一直好奇的那个我,蛮混蛋的,你就该端着,熬着。”
向来好像是你低头比较多,这次也给我个机会呗。
季名垂下头,隐忍,挺后悔一路没给她好脸色的,气她欺瞒,怒她不悔改,但不敌爱她一颗心。
他爱她啊!夫妻二字岂轻巧?
看她一门心思义无反顾往没路上撞,他慌,他乱,更心疼。
我等你哄我,天知道里面是多少是勇气,多少的妥协。
“好了,别哭丧个脸,生离死别似的,晦气。”安珉宽慰道,“大队一向很宠秦队的,这次做得虽然是挺没规没矩,但上面也有责任,还没牵连咱们从犯,就是没商量定,最后功过一相抵,秦队不会有多大问题的,真,放下心来。”
话是这么说,可都是推测,真实情形没人知晓。
连一向对陆默盲目乐观的叶清这次脸色都放松不下来,搁以往,也就一顿臭骂的事儿。
可这次划了私自行动,退役书压大队桌子上,加上还有个沉舟那滇南新贵沉风沉社长的黑透了底儿一身份在,可谓既尴尬又敏感。
随便一两个罪名安下来都没处辩驳的。
忠良之后的身份更是情绪上明显的攻击点。
审讯过程不会轻松。
偏偏陆默现在情绪谈不上稳定,爆发点还是个最摸不着的,又最轻易就能触动的。
而且,她还没办法及时赶过去给她做疏导稳定,一切自个儿扛。
求神拜佛是不是都能靠谱些。
一群人,心思各异,唯一悠闲自在的只有安东尼了,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见到啥新奇的都要激动一嗓子,丝毫没受“陆默被带走”这事儿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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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默进审讯室第一天,季名也赶回了京城。
季氏出事儿了,大事儿。
黑客攻击导致网络防火墙全面瘫痪,财务账面全部出现错乱,一系列洗黑钱涉外盘等暗箱操作被曝光到大众眼皮底下。
刚出院不久的季老爷子得知此事,心脏病再度发作,进了cpu。
那一祯祯的铁证画面在全城轮番公映,热度关注度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事态膨胀到完全不可收拾的地步。
京城公安局立刻介入调查,时任局长的是刚病愈出院的莫离,米修斯。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那些曝光出来的账面我查了,都是真的,你到底干了什么?!”季名双眼通红,用力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面上许多文件都飞起落了满地。
季澜没什么表情,滚动轮椅一一拾起,答道:“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这无所谓的态度瞬间点燃季名剩下的理智,一拳砸歪了季澜的脸,怒喝:“你他妈还记不记得自己姓季?!”
季澜平静的表情这才有了刹那的皲裂,随后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那你打算怎么办?向警方指控我?葬送整个集团和上万的员工?还是帮我一起压下这件事,保住季家根本?”
季名一时怒火更甚,是季澜改变得彻底,还是他根本没认识真实的季澜?!
“季澜!你好好照镜子看看你如今这幅嘴脸!你对得起谁?我不知道你在谋图些什么,要押上一整个季家当赌注?更加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是季家长孙,与季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季澜低笑出声,“小名,你该学会长大了,这么天真,怎么扛得起季家?”
哥哥语重心长教诲的语气,季名心中郁结更甚,是他季名太天真我,还是你季澜太有城府心机?
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cpu里,看着脸色惨白,刚刚救回来的季老爷子,季名闭上眼睛,头一次明白继承人这个身份所代表的重量。
“名儿,回来了?”季子毓端着熬好的鱼汤进了病房,看到季名在这里颇有一些意外。
但更多是欣慰,儿子长大了,有担负了,能支撑一方天地了。
“去过公司了?你大哥怎么说?”坐下给季老爷子喂着流食,一边问季名。
季名咬咬嘴唇,在弄清楚季澜目的所在之前,他还是难以相信季澜已经全然陌生,摇摇头,“事情闹太大,一时压不下去,好在有警方介入,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熬过这阵也就好了。”
闻言,季子毓叹了口气,他这儿子,哪儿都好,就是心太软,优柔寡断。
“你爷爷成这幅样子可不是外面传的被公司的事儿气的,是你大哥找他谈了半小时话后人就不大好了,公司的事儿一爆出来,就彻底把弦崩断了,昏过去前骂了五个字,混账王八蛋。”
“名儿,跟爸说实话,公司出事儿是不是有你大哥手笔,甚至爆出来的都是真的?”
季名脸色紧绷,青筋暴起,两只拳头捏得硌硌作响,半晌说不出话来。
季子毓见着有些担心,拉着人出了病房,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
季老爷子是老革命,老干部,待遇不错,一整层楼就他一个病人,其它都是随时待命的医生护士。
“说说吧,你接下来的打算,需不需要爸爸帮忙?”季子毓打开窗,风吹进来,丝丝的凉,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清醒。
季名扯动嘴皮,“流出去的,追回来,追不回来的,壮士断腕,再拉投资争取最短时间把账面抹平。”
“不认?”季子毓有些意外,他清楚儿子的秉性,哪怕是自家公司,承载一家族命脉,但为了正名而舍弃,来日再求东山起,他也丝毫不意外,可季名现在的意思是,做假账,死不认,并非他会做的决定。
看出季子毓的不解,季名沉沉吐出三个字来,“不能认!”
不是不想认不敢认,而是不能认!
现在不是持男儿本色的时候,更加不是什么义正辞严逞英雄的时候,认下才顺应了背后那人的心意。
何况,气怒归气怒,他还是对季澜的秉性有信心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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