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信仰,只要我的信仰之心动摇,恶魔就会降临,天地无间。”陆默慢慢吐出这句话,很可笑的一把钥匙,她以为永远不会有触动的一天,她以为自己的信仰之心坚不可摧。
可这短短一段时日的几次爆发,让她清晰无比认知到,她没有想象的坚强坚定,每每无力感升起,她都会质疑自己一直信仰着的所谓正义,所谓守护。
甚至质疑自己的存在。
她想过去死也想过要毁灭了这凉薄世间,又舍不得死舍不得阳光与温暖,两种心理拉锯着,交搏着。
所以,她同样利用了这个暗示的存在,让叶清又给她下了一个暗示,如此强行分裂出来一个伪人格,在精神接近崩溃之际接替主人格,这时候只要打开了人格间的分隔障碍,那个暗示自然也就解了。
作为实施者的叶清对此也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她在拿一个暗示压制另一个,并不知道具体内容,如今听了实话,她怕要不好过了。
果不其然,叶清已经张牙舞爪扑了上来,发怒的小狮子一样,“好你个秦然,拿着姑奶奶当枪使,还他妈是对准自己的那种!姑奶奶饶不了你,非挠死你不可!”
陆默没躲,由了她,看向一直黑脸不说话的季名,叹息不已,苦笑,唯有苦笑。
她这跟捅了马蜂窝了似的,可仔细琢磨,明明她才最委屈那一个好吧!
苦都自己吞了,疼也自己咬牙挺了,本意是不让他们为她忧心,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左右不是人。
不过,显然没人站她这边,就是魏楠都臭着脸,撇开头,不看她。
脚下沙子一阵流动,下意识转头,却见安东尼冒出了头,整个人从沙堆里艰难拔出来,脸上发丝上衣服里全是沙子,嘿嘿笑着,憨厚敦实,阳光和善,像极了小院里见到的那一个。
但也像极了仓库里,千钧一发时,怒吼:“你要埋了外面所有人吗?”的暴躁大汉。
“嘿,小妮子有前途。”顶着四周警惕的目光,顺手就把叶清丢开,拍拍陆默,亮出一口白花花牙齿。
陆默哭笑不得,也难怪了花兰作出那种选择。
想起两人狼狈从废墟里爬出来时安东尼忽然的感慨以及两人难得平淡的交流。
“深爱一个人应该不是生死相随的轰轰烈烈吧,而是情愿忍受每一夜的孤寂,带着另一个人的期望,看尽世间繁华风光。”
“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想去华国看看,听说是很漂亮很神秘很古老的一个国度,对了,花儿的亲人都还在吗?”
“还在,小师姐过去的战友挺照顾他们的,过得还算不错。”
“那就好。”
“不问问地址?”
“没那个必要,过去太久了,安东尼何必为着自己私心,叫花儿的亲人再承受一遍绝望的伤痛。”
“你倒看得开,华国风景不少,回去我给你列个单子,你一一走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摄影技术怎么样?”
“嗯?”
“单是走自己的路,人生多无趣?见证别人的故事才是我一直追求的,花儿也很支持我呢!”
“话在理,我还挺动心的,或许哪一天闲下来了会去试试,有个朋友,知名摄影师,介绍给你。”
“认你这妹子,安东尼不亏。”
“我也不亏,天下难得明白人,我也算见过形形色色各种人,你算唯一一个。”
“你也是明白的,可你自欺欺人罢了。”
“大智若愚,糊涂也是聪明,这话听过没?”
“歪理邪说,懒得和你争,今儿你可给了我伟大经历,我得缓缓,旁边儿去,你太吵了。”
究竟是谁唠唠叨叨的?真是。
懒得计较罢了。
看向季名,黑脸也帅气,别扭小傲娇啊。
仰头看天空,看流云,缺了谁,世界也照样的,重来一次,她的选择也没改的。
她有自己的骄傲。
“我有前途,你才好混。”眯眼笑着,陆默神色一霎轻松,搭上安东尼肩膀,“说好了,以后我闲下来了,带我浪里个浪?”
安东尼瞅着脸色越来越僵的季名,有些好笑,都在闹什么啊?欣然答应,“成啊,哥先去探探路,以后捎你,包管你不后悔。”
“无限支持!”陆默眼里掠过缕柔和,还有明亮的希冀。
安东尼哈哈大笑,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欢喜你,所以欢喜这天下山河风月,这该多美好,不管能不能等来那一日,有这个希望在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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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难洋屿每天都会有好几场惊心动魄的震动,历代的累积,除去交易出去的部分,“伟大”的库存量也已经达到了堪称可怕的地步。
足足五天五夜,三十七次的引爆,以及最后一次对研究资料的焚毁,才算为安东尼家族数十代宿命画上句点。
至此,地图上蛮大一片难洋屿,在世人暂时无所察觉的情况下沉没了三分之二,西洋第二大群岛称号彻底湮灭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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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哪怕坐同一艘船上,同样包围在蔚蓝色军服里,同等享受着告别许久的高级待遇,端着香茗,挑挑拣拣讲述传奇经历。
让陆默无限郁闷的是,她至今还没得回“团宠”地位,处处冷眼。
好歹端着长官架子,逼问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父母的队伍明明是前往西洋救援,最后却乘着着火的船出现在南辕北辙的果夷湾,而花兰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所在不是西洋。
另外,父母为什么会选中安东尼,甚至认定安东尼会保证花兰的安全,不管怎样一个商人,在面对穿着别装的不明人士,都不会有蹚浑水的高尚心理。
以及,他们借了小船后去了哪里,安东尼所言的方向是果夷湾,可当真就是吗?
一个个障眼法,让她心情难免沉重。
迪恩到死也没吐出有用信息,唯一线索就是那些神神叨叨,以及那并不广泛应用的古约翰语言。
越赫在自己等人全心放安东尼和迪恩身上无暇他顾时消失无踪,随后在沙滩被排查敌人的安淮发现,全身多处刀伤,被海水长时间浸泡,当时就去了大半条命。
出于多方面考虑,直接调用了原本作为退路的直升机运回青城进行治疗。
隔离治疗,变相软禁。
至今没有醒来的消息,也不排除已经超出掌控的可能,毕竟为了这次行动,她在青城留下的人不多,还大半非战斗人员。
安东尼不打算当回岛主,她不介意坐收渔利,打着他名号,用着他残部,扶持早就看中的一竞争心没越过良知的小青年,结束了混乱,一大功德。
不过,人心隔肚皮,易画皮难画骨,秉持善本论,相信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陆默没有第一时间跟那小青年摊牌,也没收回放进去的眼线。
唯一意难平的错漏,老乌的逃了,还带了一批训练场即将出师的学员。
即便如此,五天航程睁眼闭眼就过了,踏上岸那一刻,心情总不那么平静。
似乎理解了战乱里被接回祖国保护的侨民亲吻大地的看似夸张一行为。
她也挺想,只是端着架子,顾着脸面,弯不下那膝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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