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苦尽甘来(1 / 1)

段凯听闻,当即,暗松一口气,方才他是真怕孙媛媛会因为那件事而迁怒于他,幸好她深明大义,然而,为免横生枝节,段凯速即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你大概不晓得吧,我们事务所就数我和小孟最是埋头苦干了,犹记得四年前,小孟刚来的我们事务所实习之初,就已经很拼了,我当时就纳闷了,她明明一身珠光宝气,无疑家境殷实啊,却拼得跟头牛似的,起初,我们还猜测会不会是小孟家里人刻意锻炼她呀。常言道,穷人家里孩子早当家,实则不尽然,富贵人家若是家教森严,指不定当家更早呢,须知,但凡割禾,非得先学会弯腰,否则,如何守得住祖辈留下来的偌大家业。岂料,她父母双亡,经年来,孑然一身,纵使遗产无数,可也难抵孤苦无依。”

段凯眷怜地摇了摇头,随后,话锋一转,俊朗非凡的脸庞,扬笑,“不过,小孟最近似乎有情况喔,何止迟到早退,还春风得意,时常笑盈盈的,孙浩扬言,小孟的春天来了。”

孙媛媛闻言,旋而,对孙浩称赞不已,“你那位同事倒是见微知著,小怡最近正是春满心甜呢。”

话音未落,孙媛媛掩唇,挤眉弄眼,提醒,“你可别说是我泄露的,那丫头看似温顺如小绵羊,实则凶悍如母老虎,我可打不过她。”

段凯失笑,深以为然,点头,“了解,我何曾低估过她的凶悍,况且,何须你来泄露,就今日下午,她方从我跟前炫耀了一把自己近来时常佳人有约。”

“真的?”孙媛媛明眸善睐的笑眼,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继而,托腮感喟,“不过,眼瞅着小怡如今感情顺遂,苦尽甜来,我安慰之余,也不由得希冀春晖普照,盼求炙热的阳光再一次照亮我的生命。”

“会的。”段凯棱骨明晰的粗指穿过孙媛媛细长白嫩的纤指,与她十指紧扣,与此同时,盯着孙媛媛妍美柔和的五官,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孙媛媛抬眸,两人相视而笑。

~~~

金柏公寓,孟紫怡家。

开放式厨房内,孟紫怡勾了勾鬓边垂落的秀发,尔后,继续切着流理台上的水果,身侧的孙媛媛攥着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削着柳橙皮,给孟紫怡打下手,两人合作无间,而苏沁则捏着牙签,纤细窈窕的后腰倚靠着流理台边缘,优哉游哉地吃着孟紫怡切的水果。

“知道你今晚相亲,我下了班立马就扑过来了,刚刚那个段凯,你觉得怎么样?”苏沁手拄着牙签,一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嘴里的苹果,一边兴致勃勃发问。

话落,孟紫怡当即停下手头上的活,偏头,期期艾艾地看向身侧的孙媛媛。

孙媛媛把刚削完皮的柳橙,搁放在跟前的碟盘里,然后,伸手从一旁的水果袋子里,再捏起一只柳橙继续削,懒洋洋,开腔,“挺好的,文质彬彬,至意诚心,不妨试着交往。”

闻言,苏沁瞠目咂舌,清澈明亮的水眸,布满惊愕,吞咽过半的苹果肉不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苏沁随即拍了拍胸口,喉头翻滚,苹果下咽,与此同时,难以置信地呛咳,“不咳咳…会吧,咳咳…还真成了?这也太快了吧?”

孙媛媛手上削橙皮的动作不停,仅抽空瞟了眼张口结舌的苏沁,继而,从容倩笑,“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当心噎死你。”

“不啻惊雷,好不好?起初,我还以为你是迫于小怡的威逼,无力反抗,方才勉为其难答应去走个过场,毕竟你都顺从她去见了,也算是仁至义尽,权当给小怡一个交代。见完后,你大可搪塞看不上,届时,小怡也拿你没辙不是?岂料,当真佳偶天成了。”说到这,苏沁风情万种地冲着孟紫怡挑了挑眉,伴随着一声揶揄,手肘轻撞了下孟紫怡胳膊,“小怡,你这红娘有两把刷子啊,果真发掘了一优质资源,致使冰山融化。”

孟紫怡作为媒人,听闻孙媛媛这话,何尝不惊喜,她虽然觉得孙媛媛和段凯这两人合适,但是,孟紫怡何曾想到他们的进展如此顺利,大有一拍即合的架势,孟紫怡顿时喜不自胜,随即,撂下手中的水果刀,继而转身,面向孙媛媛,素手握上孙媛媛双肩,笑逐颜开,“我早说段凯不错嘛,你别看他鳏夫一个,实际上,可抢手了,父母和弟弟定居在丹麦,家境优越,兼且,自身事业有成,遐迩知名。怎么样?我这好姐妹待你不薄吧?”末了,孟紫怡素手抵于胸口,大有洋洋得意的姿态。

“是,是,是,我的小怡待我最好了,倘若没有你,我哪能枯木逢春呀?”孙媛媛因着孟紫怡攥着她双肩,故而,被迫暂搁手头上的活计,凝笑纵容孟紫怡嘚瑟。半会,孙媛媛长长地吁了口气,直视着孟紫怡,笑眼生辉,接腔,“外在条件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的指顾从容,带给我一种阔别已久的安定。知我者,小怡也,浮生醉梦许久的我,目前,最渴望的就是安然静好。”

孟紫怡欣笑,素手顺着孙媛媛纤软的胳膊下滑,握上孙媛媛的手,冯语任萱,“我们媛媛可算苦尽甘来了……”停顿片会,孟紫怡明眸沁泪,笑意不减,接话,“段凯哥也是,这下乐瑶姐终于可以安心了,媛媛,我可曾与你说过,我和凝凝刚进事务所那年就是乐瑶姐带我们的,乐瑶姐是我的师父,那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希望你别介怀段凯哥心里装着她。”

孙媛媛温婉摇头,“如果段凯有了我,便把乐瑶忘得一干二净,那么我才要介怀呢,段凯重情重义,我欣赏不已,况且,我同样不会忘记李杰的。”

孟紫怡眼含欣慰,凝视着孙媛媛恬素清美的面容,两人相顾而笑。

眼瞅着她们彼此心心相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完全当自己透明,苏沁伏蛰在心底的那股嫉妒,又再喷薄而出,旋而牙槽紧咬,眼光冒火。细想她苏沁,向来洁身自好,不过仅仅遭受了一次不堪,便要被人说三道四,可孙媛媛呢,这几年来,胡作非为,结果,非但没有遭人说长道短,反而依旧不乏优质男士孜孜追求,临了,还凭着她那张狐媚脸,博得了段凯那么优秀的男人青睐,上天何等不公。

还有小怡,人们都说同美相妒,小怡怎么反倒与孙媛媛日益亲厚了,甚至已然超过她了,不然,但凭她与小怡经年的姐妹情,小怡若有好的对象,合该先想着她吧,一旦她不要,方才给旁人,如今倒好,直接跳过她,一味顾着孙媛媛,这还是从前那个事事以她为先的小怡吗?苏沁越想越不爽,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份不爽貌似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从前,在大学,舍友四人,两个仙级美女,一个神级学霸,想她苏沁何尝不是庸中佼佼,可是,一旦与她们对比,即刻秒成丑小鸭,凭什么呀?尤其是沈凝,不外一乡下丫头,怎料,一朝得志,旋即,飞上枝头变凤凰,处处压过自己一头,哼,那乡下丫头她配吗?然而,悲催的是,自己非但不能嘲讽她们,还得言与心违,好声好气地捧着她们。

苏沁这些妒火中烧的恶念,眼下,软谈丽语的孟紫怡和孙媛媛不得而知,少许,苏沁掩藏嫉恨,秀美的面容故作可爱一塌,嘟嘴,似真似假,插话,“早知那个段凯这么好,小怡你合该优先介绍给我呀,敢情我不是你的好姐妹啊,算起来,我比媛媛还早认识你十几年呢,小怡,你这么厚此薄彼,真的好吗?”

眼看苏沁正中下怀,试问久有存心的孟紫怡岂能不择善而从,只见她当即翘起一根葱嫩纤长的手指,左右摇晃,眉目如画的小脸,洋溢得逞的慧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日后休得耍赖,媛媛作证。”清音一落,孟紫怡速即偏头,瞅向身旁咫尺之遥的孙媛媛。

孙媛媛二话不说,随即,打了个“ok”的手势,尔后,以过来人的立场,劝说苏沁,“小沁,我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你先别急着排斥相亲,都是熟人介绍的,难道还能坑你不成,大大方方出来见个面又何妨,不然,守株待兔,那得等到何年何月啊,毕竟女人青春有限,合该主动出击,莫负韶华,说不定还真能碰上一可心人呢。”话到这,孙媛媛伸出双手,从后攀着孟紫怡细肩,歪着脑袋,秋水含笑,瞅向对面的苏沁,补了句,“况且,咱们小怡的眼光,我可算是亲自验证过了,还不赖。”

苏沁盯着眼前齐头并耳的孙媛媛和孟紫怡,并蒂芙蓉的两张容颜,犹似琼珠和美玉,何止遥相辉映,还美得亮眼,嫉恨于苏沁眸底一瞬而过,她旋即扶额,以哀嚎掩饰,“哎呀,救命啊,我怎么徒然有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呢,你们连成一线,威力堪比核武器。”然而,素手遮挡下,苏沁的眸色蓦然阴晦,半会,她垂下手,眼波纯净,凝视着语笑嫣然的孙媛媛,故作迟疑,绵里藏针,问,“只是,那段凯…他知道你之前…那些个事吗?”话语未尽,苏沁慌里慌张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有意剜你伤疤,只是,媛媛,你未尝不知我也是吃亏在这上面,故而,不得不为你忧心。”

孙媛媛松开攀着孟紫怡肩膀的双手,然而,还不待孙媛媛开腔,孟紫怡忙不迭转身,迎上孙媛媛不露辞色的脸,解释,“我事前没瞒着他的,段凯一贯张弛有度,媛媛,你不必挂虑,哪怕你们最后没成,我也笃定他不会到处宣扬的,况且,段凯跟我表示过了,往事如云,他不在意那些,所以,媛媛,你且宽心。”

孙媛媛莞尔,“我知道,方才我也曾就这个话题跟段凯聊过,其时,正是他所表现出来的宽容,让我决意跟他试一试。”

话语过半,孙媛媛把削了皮的柳橙一股脑地倒进榨汁机里,尔后,按下开关,榨汁机“呼呼”运作,不消半会,酸甜可口的柳橙汁榨好,孙媛媛慢慢悠悠地倒了三杯柳橙汁,先分别递给孟紫怡和苏沁各一杯,随后,自己端起最后一杯,浅抿一口,接着道,“且不说我的父母了,饶是李杰的爸妈,也都开始焦急我的婚事了,我总不能一直悬在那里,让老人家替我担心吧。”

孟紫怡轻吐一口气,拇指摩挲着玻璃杯,柔婉清润的嗓音掺了些许感慨,“李杰的妈妈从张口闭口的杀猪凳,到真真切切把你当成闺女,这一路走来,何其不容易啊。”

“李杰父母成婚多年,惟有一子,偏偏因我而死,纵使他们再喜欢我,可面对锥心刺骨的丧子之痛,他们怨我恨我,实属人之常情。再者,我与李杰青梅竹马,心心相印,他现在走了,余下一双年老孤独的父母,我合该奉为亲生父母来孝敬。到底,当年墓碑上亡夫二字可不是随便刻的,爸妈也不是随口认的,尽管我和李杰不曾领证,可我就是他的妻子。”谈及往事,孙媛媛不免哀伤,三人抱团取暖。

苏沁挑起话题的初衷,无疑是想要膈应孙媛媛,不曾想,临了,反倒勾起了她自己的伤心事,三人散开后,苏沁喉咙哽咽,泪眼婆娑,开腔,“情断则伤,我与林奇好歹六年感情,骤然,一刀两断,焉能不痛,不然,那个时候我岂会选择自寻短见。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奇的母亲不肯接纳我,属实无可厚非,倘若易地而处,我何尝愿意自己出类拔萃的儿子去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其实,我割腕住院期间,林夫人曾经来医院看过我……”

闻言,孟紫怡和孙媛媛旋即目露紧张望向苏沁,欲言又止,如临大敌,苏沁见状,心中一暖,不由得愧疚腾起,暗斥自己方才小气,遂而,标致的面容由衷地笑了笑,安抚,“别担心,林夫人既没有恶语相加,也不曾拳脚相向,仅仅是单纯来探望我。”

苏沁嗓音柔缓,徐徐讲述着那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林夫人悄悄来到病房的一切。

当林夫人推门而入之时,病房里就仅有苏沁,见此,林夫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继而,踱着高跟鞋细步走到苏沁的病床前,先是温蔼地替苏沁掖了掖被角,而后,拉过身旁的椅子坐下。

凝视了苏沁空洞无神的眼睛半晌,林夫人幽幽叹气,“尽管我不喜欢你,可我何曾想见到你沦落如斯啊,好歹你也曾喊过我几天妈,再者,我们相处六年,人心肉做,我岂会对你没有半分感情,无非是形势所逼,断尾求生罢了。小沁,不管你信或者不信,倘若白湖酒店那事发生在你和林奇领证之后,那么无论我们林家即将要面临怎样的命运,我都绝不会逼林奇和你离婚,奈何,老天爷厚待我,给了我一次悔牌的机会,试问我焉能不心动啊?事已至此,小沁,你好好保重身体,切莫再寻死了,纵然你不留恋自己的性命,也得顾惜你的父母啊。”

说到这,林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小怡说你是金凤凰,阿姨同样希望你能展翅高飞,翱翔天际,小沁,你未尝不了解,阿姨只是嘴巴毒,何曾真的盼望你死啊。好了”顿了顿,林夫人犹豫了下,接腔,“小沁,妈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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