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胡靖扬蹙眉,继而转头,深沉睿敏的眸光注视着孟紫怡,一手搭于方向盘,另一手搭于副驾驶靠背,大有不苟言笑的架势,尔后,一本正经,道,“我可以让你独自解决这件事,过程中,不加以干涉,但是,我有言在先,什么她死,你便陪她死,诸如此类的话,断不能再宣之于口,但凡这样的想法,饶是一星半点,都不可涉想犹存。你一没挑唆严羽作恶,二没勉强她替你跑腿,况且,飞来横祸的事,谁又能控制得了,各人自有命数,为何非要把你的人生跟她捆绑在一起呢。”
胡靖扬黑眸凝肃,震慑力极强,孟紫怡不由得心口发怵,她低眉垂脸,两手交握搭于大腿,拇指交替互搓,心乱如麻,片晌,孟紫怡深吸一口气,轻柔娇美的嗓音,噙着几许愧痛,诉说衷肠,“不知缘何,我总觉得是小沁的不幸,成就了我们的姻缘,回想那天,倘若不是小沁逾时未归,我何曾会打那通电话,果真如此,茫茫人海,我们岂能相见?”
“尽管没有那通电话,哪怕白湖酒店之事从未发生,我们依旧会相见,但凭柿子林一事悬而未决,随时度势,我早晚都得约你见面。追本溯源,我们的婚姻缘于你爷爷的遗嘱,而非旁的,话语至此,我也不妨与你直言,当初,柿子林我势在必得,即便没有监控录像作为交换,我仍然有一百种方法迫使你嫁给我,你可信?”胡靖扬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眉黛青颦的女人,手指摩挲着方向盘,不咸不淡的话腔,分条析理。
“更遑论,我看上你了。”末了,胡靖扬大言不惭补了句。
孟紫怡听闻,清澈水汪的大眼睛扑闪了下,犹似蝴蝶煽翼,轻鸢剪影,随之,她莞尔,“听着怎的像是土匪抢亲啊?我若执意不从,你还打算把我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么?”
胡靖扬眼笑,伸过方向盘上的大手,揉了揉孟紫怡发顶,嗓音轻缓,“压寨夫人可比你听话多了,小脑袋瓜整日胡思乱想,你只需时刻谨记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妻子,旁的一律抛诸脑后,再者,你若死了,难不成我当鳏夫去?”
闻言,孟紫怡噗嗤一笑,捶打了他一下,“信口胡诌,我可听说了,人到中年的男人最渴望的就是死老婆,我若死了,你不是正好另娶么?常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但凭你身家百亿,想嫁你的女人,比比皆是,何患无妻。”
“我有那么老么?”胡靖扬眸底含笑,捏了捏孟紫怡鼻尖,随后,低叹一声,黑眸温然,凝视着孟紫怡秋水无尘的的瞳仁,青筋隆结的大手轻抚着她的长发,“怕就怕,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孟紫怡抬起双手圈住胡靖扬脖颈,清眸流盼,“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靖扬你可知,爷爷之所以这么处置柿子林,恰是为了象征传承,彼时,我给予的答复便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而今看来,爷爷果真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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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病房。
加湿器喷出的雾气冉冉而起,躺在病床上,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没几天的何老,示意看护把病床摇起来,何老真不愧为一代枭雄,即便眼下病中虚弱,可积威未减,看护不由自主听从吩咐,待病床摇起大约50度,何老挥挥手,看护退守一旁,随时待命。
何老精神尚可,眉间有笑意,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深炯明锐的视线投向落坐在病床旁边那把椅子上,姿态闲适的胡靖扬,泛白的唇瓣微动,虚与委蛇,“胡总贵人事忙,不外小病一场,劳驾你专程前来探望,着实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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