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负过多少次伤了?之前沈如松还没穿过珲江,在猎兵营地里的最后一夜里,就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自从今年二月底服役以来到现在的十月底,短短八个月里,加上这次,竟然负了两次重伤一次中伤,八月里有两个月躺在医院里,可以说,大仗打了几次,他就负了几次伤。
第一次是千山事件,一想到这个事,沈如松脑袋便疼起来,他只记得被困在硫磺泉营地里,目睹主战机甲与龙孽惊天动地的战斗,然后自己便被抬上了飞机,接下来就是陆军医院里的休养。
随后是珲江雷达站的伏击战,自己被红尸鬼打了个半死。不知怎的,想到这里,沈如松很自然想起了陈潇湘,那个与他一样视死如归,决死击毙了那头畸形种的狠女人,喊出
“老娘挺你”的妹子。一刹那的悸动后又是无尽的苦涩,死在了那场战斗里的赵思,自己满员的班,到现在恐怕只剩下了四五个人……以及眼下,落进了敌人的大本营里,即便是放开给他出去,他一个人也没法穿过危险密布的浑江北岸原林。
正所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喂,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一道微带调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如松无力挥挥手,指着放简陋木桌上的食物说道:“你要吃你吃,我吃不下。”齐千当即伸直了手臂,把盘子端走,拿起一块黄馍馍蘸到了配着的红蒜酱里,塞进嘴里大嚼一通。
“你小子,死心眼什么呢?这味道也不吃啊,把敌人的米吃贵也算是一种为国效力的表现对吧,就凭你现在的身价,就是说想吃鸡蛋想吃肉,说不定辛廿四也巴巴地给你送过来。”边吃边说感觉都给这小子噎住了,他忙不迭把水壶抓过来,仰头咕噜噜猛罐一气,饶是如此,齐千舒爽打了个嗝还是不闭嘴,没心没肺道:“你才来这里一周吧,我都来这里半年啦,有吃有喝地方也不烂,每次送饭的姑娘长得好又放得开,摸一摸也不当回事,就那个……谁,前次给你换药的那个,妈的,她真是有够攒劲的,别说,如果给我开条件把那妹子许给我,我说不定就真投了,而且这里风景也好,来这里简直就是度假,你知道龙山下面有个区就是度假区,叫什么来着来着……”
“紫海。”沈如松冷冷回道。齐千一拍大腿,点赞道:“我就说上过士官学院的人就记忆力好,考过统一考试的脑子就是棒,这种中学题目我都记不住,不过要是咱们和电影一样把这里给炸了,然后坐飞机回去,我俩指定能去紫海拿个勋章,然后,嗯,啧啧,天海大学龙山大学啊的姑娘肯定爱死我们俩了,争着抢着做咱们老婆……”尽管一起做狱友已经有阵子了,但是沈如松还是被齐千这个天才弄得哭笑不得,绝对是每顿多吃半份沈如松的饭的缘故,他的话巨多,非常多,一度能反客为主抢到灰野人代表的话头,直到被人甩上两耳光才闭嘴,然后下次照犯不误。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沈如松早就忍不了他,把自己绷带解下来把他闷死。
待齐千幻想了一通说累了,沈如松才幽幽说道:“有一说一,你真不是他们派来策反我的?”
“啊,被你识破了,我工作就是烦你到受不了投降为止,而且美人计也是我负责出的,因为那个长的最攒劲的野人护士妹子就是我派的……”
“停!”沈如松终于打断这个天才的话,齐千无论说什么都能神奇得扯到下三路上,不用猜都知道这小子在驻地里肯定没少嚯嚯农场女工。
不过有一说一,即便是沈如松这样自制力很强的人,也必须承认这几次给她换药的野人姑娘确实长得很带感,尤其是人家那火红色的麻花辫,在丰满的臀边晃悠地让人眼热,换药时一弯腰,野人部族也不兴衣料裹得严实,很多次让沈如松看的清清楚楚,说没反应那绝对是假的,太监才不起反应。
然而沈如松也明白,这指定是辛廿四要撬开他嘴巴弄的小伎俩,沈如松不怀疑自己点头做叛徒,不难和这个火红色辫子的野人姑娘滚滚床单,不过他到底是脑子掌控身体,而不是齐千那样身体掌控脑子。
简单回想了一下做手术以来,获得的信息。沈如松除了发觉这支野人部族更文明,不会格外苛待复兴军战俘外,什么信息也没有。
毕竟他能做到的,只有隔着牢门望天,连底下谷底是什么样都无从得知,只有从火光的密度判断这里聚集的规模应不下万人。
沈如松的地理很好,他知道位于如今位于珲江北的小同安岭里,一个万人规模的野人城镇意味着什么,这表示被复兴军打击地四五分裂的野人部族出现了一个有主导力的核心部落,统合了力量在一处侦察机无从发现的地方建立起了城市,而城市外依附的村子、聚落,往往是城镇人口的数倍,这又代表了这里真正的人口恐怕能有十数万,这对于全民皆兵的野人来说,实在是不可小窥的力量。
一旦汇聚成军,并驱使兽潮南下,复兴军在珲江南岸的布防恐怕抵挡不住,毕竟主力都在凤林与黑暗种兽军作战,珲江南岸的战略支点北琴要塞又被破袭,两个步兵团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念及至此,沈如松便感到焦躁,他是步兵团的先锋侦察小队,很清楚后边的主力部队也才一个团配属了两个加强营,深入敌后的基础是建立在灰野人仍旧没有统合起来上,在密林里被层层削弱后,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是看出了沈如松的焦急感,齐千漫不经心道:“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归想,你别说我色不色的,色是我的事,你说能碍我一根毛?要是赶上那妹子来被听见了,我可就没戏啦”这其实是隐晦提醒沈如松不要随便说自己的心里想法。
沈如松也听的懂这话外余音,于是骂道:“你又不是腿都断了,人家是野人,就喜欢硬的那一套呢?”话音未落,牢门便被打开,进来的赫然有那位被牢房二人组念叨好几天的火红色发辫姑娘,山风给她的上衣撩得鼓荡,该看的全给二人组看了。
换药的野人护士后自然跟着辛廿四,他今天没格外的话语,站在沈如松前,俯身检查着他的侧肋伤口,若不是他的神色严肃认真,二人组绝对要认为他也是趁机偷看春光。
终于,齐千没忍住,嘲讽道:“呦,上尉同志,您手放的不太对,眼睛也别晃啊,咱们军纪您全丢啦。”这说的就是辛廿四好似有意无意间手蹭到了,眼睛余光也多半瞅到了。
“我敢对天发誓,对羁绊者发誓,我参军以来从没有搞过农场女工,从没有去过赌场,我对于军纪的遵守情况,强过比百分之九十五的复兴军。”
“呦,那您怎么在这儿啊。”面对阴阳怪气的齐千,辛廿四沉默走过去,反手给了这嘴欠的两耳光,威严道:“军纪没有优待俘虏。”
“您干的挺优待的,我感激着。”齐千吐了口血出来,这讽的无懈可击。
辛廿四摇摇头,对付这种有价值的滚刀肉确实办法不多,上刑固然有一万种办法撬开他的嘴,不过比起复兴军,他这边能用的人质可太少了。
辛廿四见沈如松的伤口检查完毕,说道:“沈下士,你的伤口恢复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很多,叶夫丽娜认为十天后,你就能进行基本活动了。”那个名叫叶夫丽娜的火红色辫子姑娘点点头,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通用语道:“他的生命力,和丛林虎一样旺盛。”
“那你可以检查检查他的生命力到底有没有这么旺盛。”随着辛廿四的命令,沈如松被捆上黑眼罩,在山风呼啸中被带离了牢房,等到沈如松睁开眼时,他已经被固定在了一张木板床上动弹不得,而叶夫丽娜就站在他身前。
叶夫丽娜一手挽过了她火红色的麻花辫子,手腕露出的一片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拨了拨系着辫子的头绳,顺手撩开了挡住额头的鬓发,昏暗的屋子乍然间明亮了许多,她鼻梁外的雀斑看得清楚,一种直白的觉得喜庆,当然,她没有任何的辐射瘤。
沈如松微微愣住的一丝表情显然落进了叶夫丽娜眼中,她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口音虽然浓重,但依然能辨别:“喂,外乡人,你是龙山人?”沈如松眼睛朝着天花板瞄着,没生气的说道:“是。”叶夫丽娜轻笑了一声,她把辫子甩回肩后,身子一挪,直接坐到了沈如松腿上,这下可好,立马压到了他的侧肋伤口,痛的他眉头紧皱。
叶夫丽娜晃了晃腰,十指相扣左右轻摇着,说道:“听辛上尉说,龙山是一个什么都有的城市,介意和我说说吗?”然而,叶夫丽娜在不断刺激着沈如松的伤口沈如松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他咽了口唾沫,说道:“你起来,我再说。”
“噢~~~”叶夫丽娜忽的一手叉腰,拖长语调道:“你觉得,这样不舒服吗?”她干脆整个人侧着坐在了沈如松身上,两只手扶着陆远的脚踝,这么一来,她全身重量都压到陆远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