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看了一下温大人的面相,还有身上的一些情况,苏衍歌心里已经多少有些数了,于是不再继续耽误时间,把温大人面上的白布盖好后,缓缓走向另一具尸体面前。
一把掀开面上掩着的白布,苏衍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看打扮模样,应该是个丫鬟,不过这丫鬟的脸已经被划的面目全非,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映的苏衍歌觉得眼睛都有些疼。
“前辈,这位姑娘是怎么回事?”看到眼前的景象,苏衍歌忍不住转身看着王樾问道。
“这小丫鬟,是温大人家二儿媳的贴身丫鬟,被人发现的时候,脸上已经成了这样,通过衣服还有打扮,以及身高,府里的下人才敢指认,他就是小丫鬟阿赏。”
王樾提起这个丫鬟,似乎也有些叹息,好端端一小姑娘,无缘无故的遭此横祸就算了,还白白破了面相,这跟死无全尸又有什么区别?
“为何唯独划了这丫鬟的脸?”苏衍歌趁着他回答的空档,挨个把其他几个尸体的脸都翻看了一下。
“不知。”王樾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不知道那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动机如今都没有想明白。”
“恕晚辈直言。”苏衍歌缓缓,把那些白布一一放下,走到王樾的面前低声说道:
“这丫鬟会不会是被人顶替了的?凶手很有可能跟原来的小丫鬟有关,不然为何要破了她的面相,可这又有些太明显了吧?!”
“彦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王樾再次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胡子,缓慢,点着头说道:
“这种可能我们也已经想到了,把这小丫鬟的脸划的面目全非,完全掩盖了本来的面目,其他人也都是因为着装打扮才认出来的。
但是经过仔细排查,府内并无缺少,除了阿赏以外的丫鬟,而且当夜也并未有丫鬟离开过温府。
所以这条路只能被打消了,或许凶手就是为了指引一条错误的路呢?
故意让我们设想成是这丫鬟被人顶替了,若是一直顺着这条线查,说不定会错失更多的信息。反而顺了那凶手的意。”
苏衍歌一听他解释,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微微点头表示知晓,接着问到:“前辈,听说温家的儿媳李氏,并未死,那李氏的具体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
“温大人的妻儿还有儿媳,不止李氏活着,还有他的二儿子温桐,也就是李氏的丈夫,也还活着。”
王樾听到她的疑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另外一条消息。
“所以外面传闻说关于温大人的亲人,后面的凶手赶紧杀绝,这条消息是错误的。真正留下来的还有两人,而且是一家…”苏衍歌显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有一些惊讶。
“对,而且温桐身上并无任何伤口,看起来与平常无异。”王樾接着说道,不过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继续:“不过这温桐痴傻,已经有五年之久,温大人找了各地的名医都未能让他痊愈,那他的痴傻难道是装的?”
“我觉得不是,这就好比不出那丫鬟的脸一样,看起来非常直观,但其实有些不符合逻辑。凶手怎么可能会把这么浅显的事情暴露出来?”
苏衍歌摇了摇头,并不觉得那痴傻之人就是凶手,或者说他的痴傻是装出来的:“而且,他是温大人的儿子,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害自己的家人,而他并未受到伤害,说明凶手很了解温家的情况,也知道温桐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威胁,所以才留他一命?”
“所以现在事情到了这里又被中断了,一切看起来十分明显,却又深不见底,我每日也只能试图再从尸体上找些新的线索出来。”
王樾提起这个也是摇了摇头表示十分无奈,自己在这里已经跟尸体朝夕相处了差不多小半个月,每日逼着自己认真认真再认真的检查,其实心里也是有些烦躁的。
“对了,前辈,你还没说那李氏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呢。”苏衍歌突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的问话,王樾还没有回答自己呢。
“哦…”王樾也像才反应过来,想着自己多少偏离了话题,于是连忙说道:
“李氏的情况也有些奇怪,她醒了以后,丧失了说话能力,说不了话,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若是有人待在她的身边太久,李氏就会会不受控制的大喊大叫起来,表情看起来也十分惊恐。”
“那她身上可有什么异常?”苏衍歌听到他的一番话,最开始想到的是,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或者是看到了一些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才会让她暂时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她的身上也有伤口,不过大多分布在胳膊还有腿上,致命伤倒是没有,若是强行找出一个的话…那也就小腹上有一条约摸深三寸的伤口,可是那个地方,不会被一击致命,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折磨,凶手并未对她下死手。”王樾回想了一下当初检查李氏的时候发现的一些情况,表情也是凝重了许多。
温家的事情,看似简单,好像一切摆在面前,但其实经过分析,顶不住仔细推敲,会发现很多漏洞,不符合逻辑。
“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有好转?!”苏衍歌暂时也没发现太多的眉目,于是就想着见见那位李氏之后,再得出些什么其他结论。
“她现在暂且住在一个柴户的家里,我开了大量的安神药,暂且算是稳住了她的情绪,或关于她的声音,我暂且无能为力。”王樾提起她的情况也是不由得惆怅,李氏的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却遭此横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疯傻。
“为何会住在柴户的家里?”苏衍歌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能跟柴户扯上关系,为什么柴户能够收留她?
“这件事说来话长。”王樾仔细想了想:
“那柴夫,是经常给温家送柴的,也算是熟人。如今温家出了这种事,府里的下人被挨个问话以后也都是不愿意继续再待在温府,各自收拾东西奔东西了。
那柴户给温家送柴,也已有些年月,那日送柴发现这种情况,李氏无人收留,于是自告奋勇出于好心,可以先暂且收留她。”
“哦,原来是好心。”苏衍歌微微点了点头,暂且先接受这个理由。
不过心里又独自犯起嘀咕:柴夫一般都是男人,一个已婚的妇女,无论如何住到一个男人的家里,怎么说也是十分不妥的,哪怕她现在有些神志不清。
不过却也没有再详细问,看起来王樾除了看病和检查尸体,也并未跟他们有太多接触,这种事情还是等到见了阿褚再了解吧。
而且当务之急,还是先询问一下江尘渡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刚刚表情突然一变?
心里有了主意,苏衍歌这才微笑着开口对王樾说道:
“前辈,这些日子,我也会在温城一直待着,若是前辈有什么新的发现,劳烦您托人告知我一声,我可以亲自来找您讨论一下。”
“好,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发现,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王樾看到苏衍歌做事说话也都颇为稳重,心里好感也就多了几分,表示自己可以跟他分享更多有用的信息。
“如此,晚辈先回去整理一下发现,看看能否有些新的想法,就先告辞了,辛苦前辈了。”
苏衍歌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对着王樾微微弯了弯腰行礼说道。
“公子不必客气,早日把这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也算是了了大家心中的结,老夫也自是会全力以赴。”王樾对他心生好感,于是也就不再端着架子,同样对着他微微,低了低头算是回礼。
苏衍歌不再耽误时间,跟江尘渡再次对王樾道了别,一路出去了。
怎么来的自然就怎么回去,后街离客栈并不远,苏衍歌也自是记得路的,所以也就不需要被人带着回去,跟江尘渡毫无耽搁的直接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以后,整个客栈除了世卫。并未看到其他人,也都没什么动静,看样子他们应该直接去温府了,刚好趁着没人,有些话也就能问得更清楚些。
回到房里,苏衍歌再三确认走廊里没有外人,这才把房间的门关好,一脸正色的走到悠闲喝茶的江尘渡面前,问道:
“江公子刚刚是发现了什么?”
江尘渡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而自己本来也就没打算隐瞒,不过刚刚那种场合实在不太适合说,苏衍歌应该是看出来了,才没有直接当场问。
不过听到她问起这事,江尘渡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也是成了几分,抿了抿嘴这才说道:
“彦公子,我现在只想说…这件事情真的与我无关。”
“这个我相信,可是这跟我问的话有什么关系吗?”
苏衍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更严肃了几分:
“难道那毒药…跟祈天有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