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声如其人,一派谦谦温良如玉
小二这才醒神,忙道“一直往北走约四百里便是药谷。”
说完,小二不由搔首,诧异地低声嘀咕“近日怎老是有人问起药谷。”
那人原已转身朝门口走去,骤然听到小二嘀咕声,便忙停了步伐,急急回身询问小二“不知最近还有谁向你打听过药谷?”
“哦,方才你未来之时,便已有人向我打听过。”
“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那人是名年轻男子,长相一般,倒是与他随行的一名公子与姑娘长相出众,尤其是那位公子,一身华服贵气,想来应当是有钱人家出身,就是身体不好,一直咳嗽……”
那人显然并不关心小二口中的那名公子,急急打断小二“你可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姓甚名谁?”
小二歪着脖子略微想了想,才道“那姑娘长得极漂亮,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儿一般,就是不大爱搭理人,老是带着一把剑……至于叫什么名字,这我就不大清楚了,只听那位公子一直喊她什么来着?哦,好像是若水——”
闻听此语,那人猛地一震,瞳眸霎时瞪大。
“方才那三人走多久了?”
“应当有半盏茶功夫了吧……那三人也真是奇怪,雪下得这么大,天寒地冻的还骑马赶路,就是人受得了,那畜牲也受不住啊……”
小二年纪不大,却是个话唠子,话匣子一开,便滔滔不绝说个没完没了。
那人没甚耐心,留下一句“若那姑娘回此,烦请店家帮忙转达一句,就说易水寒相寻”,又自怀里胡乱摸出一点碎银放于柜台上,这才匆匆转身拔足奔出客栈。
门开的那一瞬,冷风嗖嗖吹来,冻彻心扉,外头雪虐风饕,似不曾止歇。小二望着那白袍黑发渐渐消失在漫天雪花之中,这才收回视线,拾起台上碎银,放进自己嘴里咬了咬,确定银子是真的,这才笑咪了眼。
“有银子收就是好,嘻嘻,这人可真是奇怪呀……”
再说尹若水这边。自离开客栈后,尹若水三人便又日夜赶路,不出七八日,终于到达药谷谷外。
药谷之外乃是一面危山,上数“药之谷”三个大字。山高约有百丈,山面如刀斧直削而成,端地陡峭险恶至极。山脚下并无出口,不知如何入谷。这山又极高,尹若水轻功再好,亦无法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一跃而上。
“奇怪,此处应当就是药谷所在了,可我见这里并无入口呀,难不成要我等攀登上去么?”尹若水打量许久,见还是找不着入口,不免心生烦躁。
叶落凡倒是不急,徐徐道“此山高大险峻又陡峭无比,断然不能靠体力爬上去,咳咳咳……药谷中弟子日常皆要出入其中,说明此处必定有别的上山之法。据说药谷弟子每逢初一十五必要出谷采纳,今日又正好是十五,我等不妨在此等上一等。”
尹若水闻此并无意见,略一点头,便站立一旁默默等将起来。
后来不知等了多久,果然见一行男女手挎竹篮徐徐而来,行至山脚下之时,一年芳约有二十二三岁、身穿紫罗衣、头戴金镶翠的年轻女子以手作喇叭,仰头朝着山顶大喊“阿国,我们回来了,快放篮下来!”
声音方歇,山顶立时有人探出一小脑袋,高声问道“可是芬芳姐姐回来了?”
那女子大声应道“是!快些放篮下来,我们几个快要累死了。”
山顶上那人笑笑,这才吩咐人赶紧将铁篮降下去。
边上尹若水三人这才看清,进谷原来全仗自山顶垂落下来的几条铁索,那铁索底下系着一个大铁篮,人便是站在那铁篮里由山顶上的人拉上去。
眼见那行男女已上去不少,尹若水三人这才走了过来。
叶落凡稍一躬身,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姑娘可是药谷中人?”
那女子名叫芬芳,乃谷中长丫鬟,乍然听到声响,便忙回头,见是一名玉树临风的美公子,白皙的面颊立时浮出酡红之色,微微低下了头,娇羞道“正是,不知几位可是前来寻医问药的?”
“不错,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容我三人进谷。”
“想要带你们进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谷中有一规矩,但凡前来求医者必须奉献出自己最重要之物,方可进谷。”
闻听此语,陆昱便先忍不住翻白眼吐槽“什么破规矩?若是我最重要之物乃是性命,那我岂不是要把性命交给你们?命都没了,那我还来此做什么鬼用?”
芬芳笑着轻哼一声“这便是我们谷中规矩,小哥若是不满,大可不必遵循,左右只是进不了谷而已。”
陆昱一噎,转念想到自己乃是陪自家公子而来,算不上求医者,无须遵循这莫名其妙的规矩,心下便稍稍安了。
叶落凡轻咳两声,才道“既是谷中规矩,我等自然不敢不遵循。陆昱——”说着,他微微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陆昱,“将东西拿出来。”
陆昱恭敬地应了声是,这才自怀中摸出一锦囊,那锦囊外面看着圆鼓鼓的,竟不知装了些什么。
芬芳笑嘻嘻地接过,打开朝里看了一眼,便抬头看向尹若水“这位姑娘呢?”
尹若水原还处在对那锦囊里藏了什么的疑惑当中,此时听到对方询问,这才忙抽回思绪。
“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性情寡淡,对身外之物素来不怎么放在心上,以前倒还有师父与易水寒称得上是她极重要之人,然师父已经去世,近来她对易水寒情意又已淡逝,唯有一人——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抬眸觑了身边之人一眼,犹豫许久,到底什么也没说。
芬芳嗔笑道“怎么会没有呢,定是姑娘你不舍得交出来。也罢,我看你头上那只发簪蛮好看的,就把它给好了。”
“不成!”尹若水毫不思索地拒绝,“此簪乃我师父所赠遗物,见此簪便如同见我师父,还请姑娘谅解!”
芬芳收起笑意,冷声道“你方才还说没有重要的东西可交呢,看来我没猜错,你就是不舍得交出来。既如此,这谷你就别想进了!”
尹若水不卑不亢“若非要此簪,我宁可不入。”
叶落凡一震,忙道“若水,时日无多,你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又向芬芳道,“此簪平平,并无特别之处,姑娘若是喜欢,不如让巧匠打造一支?”
说完,他便赶紧吩咐陆昱取出黄金百两送给芬芳。
芬芳见了黄金,立马笑容晏晏“那银簪做工确实一般,我就是看它款式还算新奇,与平时街头卖的大不一样罢了。我呢也不是那等胡搅蛮缠之人,你借我把玩几日,这总可以了吧?”
“这……好吧。”尹若水并不愿如此,但又无其他办法,无奈之下,这才勉强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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