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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母仪之命(1 / 1)

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而敌寡。能以众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也。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寡,无所不备,则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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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550年,楚康王十年。楚康王下了诏书,立王子芈员为太子。

对他而言,立下的确是诏书,对各诸侯公子却犹如平地一声雷,那太子竟是楚康王最小的儿子,年仅六岁。而楚康王已有年近六十,若说坐上这王位,他几个兄弟更有这个资格。

值得一提的是康王有一个十四岁的王弟公子平。据说公子平是在先王楚共王去世之后所生,一度传言这公子平非共王亲身,却由于无证据。便也就认了这公子,态度却不特别恭敬。

各人有各命,绝非池中物,若为后,必孤寂。

断情与绝爱,定有非凡命,若为后,必非人。

却有一言入人耳,藏于心。

公元前543年,楚郏敖二年。

“珍儿,你可有属意的人?”女儿从小便比同龄小孩突出,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于这恼人之事也是有自己一番见解。

“父亲,你怎么看?”朝中之事父亲总是知晓的比较多,即使她心中已有想法,却不能妄为。

“王上有四个叔叔,三公子比实属一个莽夫,凡事靠武力,没心眼。四公子晰比较文弱温润,没有什么野心。而五公子平却仍是个小孩,定是靠不住,确实现在看来只有二公子围似乎较好。但是你也知道,公子围他乃多情之人,若它日他坐上这王位,你也未必能坐上后位。”几个王子皆是他一路看过来的,秉性自是了解,作为父亲定是不希望自己女儿的余生不安定。

“那王上呢?”她从未见过他几人,只是从多方听过各人的为人。他应与他年纪相仿,而且已是王上,最重要的是易控制。

“王上?他太过年幼,无一处厉害,而且他已被丞相那帮人所控制。”而且王上完全不像王室之人,没有君上之态,虽说他年纪尚小,竟像稚儿一般,无一丝霸气。整天只知逗弄玩耍,当日他之所以能成为他的老师也是因为他看上去不严肃,才被他选了去。

当年楚康王却是极*爱他,康王自知自己时日不多,便力排众议将他立为太子,也不管他是否有能力。许是太过相信自己能坐到他长大成人有担当,却未曾想虽说他依然为王,却未有做到王的担当。

胥江文当然知道女儿所要的是什么,王上却给不起,他没有主见,易被怂恿。

“爹爹,女儿想见各位侯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何况相由心生。

“可是女儿,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他该用什么名目呢?

“爹爹莫要担心,女儿自有办法!”她便要他们来找她。

“如此甚好,那女儿打算如何做?”女儿虽说年纪小,但精明之意却不比成人差。

“爹爹可还记得女儿六岁那年有一位神人算的女儿的命?”那日之前她一直无忧无虑,可从那人出现说了这话后,父亲便逼着她去学习她不愿踏足的诸侯事宜,她便失去了天真,快乐的生活。

那日她随着娘亲前往忘年寺为父亲祈福,实因父亲这些时日整日愁眉不展,即使面对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叹语不止。

父亲本是一介寒苦书生,想得一功名,却无关系与后台。后入赘娘亲家,当时娘亲家算的大户商贾之家,所以她随了母姓——胥。

索性娘亲家对父亲总是百般好,父亲此生便只娶了娘亲,生了唯一的女儿,自是*上了天。

顺着娘亲家的关系父亲终于走进仕途,却依旧不瘟不火,无所出路。好不容易坐上太子少傅,却没隔几日又陷入罢免的情形。

“珍儿,你快快随娘亲到那边去。”嫁与丈夫,自是以夫为天,自己帮不上忙便希望能祈求神灵。

“娘亲,你看那边是什么?”好生奇怪,那个老头的面前怎么一人也没有,而别人那儿却是门庭若市。

“那是算命的。”也许可以给夫君的前程算上一挂。

“算命?那娘亲,他能否算出我们的命吗?”命运?是什么?

“那是自然!”凡事皆注定,她这一生老天其实待她不薄,夫君真心待她,一生未他娶。女儿虽说有些任性,却也贴心。只愿夫君顺心,女儿顺意,她便无所求。

“可是——”娘亲可容不得她的反对,拉着她便往人多算命摊走去,却被一句妄言所阻。

“各人有各命,绝非池中物,若为后,必孤寂。

断情与绝爱,定为非凡命,若为后,必非人。”

“你说的是谁?”此等大逆不道之话可是会招来灭门之祸,这人莫不是要害她家女儿不成。

“夫人,天命不可违,令千金的命数便有此权位,恭喜!”早已窥的天机,今日前来便是为了等待这位女子助她一臂之力。

“放肆,这等大话岂可随意乱说。”前后偷偷观望了一下,确定无人注意之后便小心问道,“你说的可是事实?”若真是如此,那夫君未来的前途定不可阻拦。

“夫人,你若不信,我也无能为力。”既已寻得此女子,以后的事便不必着急。

“等等,你必须把话说清楚。”娘亲家可是商贾之家,而父亲从未接触,一切皆是娘亲所管,可想娘亲不好惹。

“夫人,你若信的过小人,便在令千金遇到她所认为的三件大事之后,烧了这锦囊,便会有结果。”窥得天机,顺应天意,这便是他们阴阳师所存在的意义。

接过锦囊正待打开,却听远处一声警告,“记住莫要轻易将此锦囊打开,定要三件大事之后。”

抬头却已见不着那人,莫非那人是仙人不成。

“当然记得,可那又如何?”自是记得,那年他遇上了他此生最大的难劫,他因得罪丞相连续被贬,现在仅是一个边城文官。随时面临告老还乡的抉择,此时却出现一位仙人算出女儿的非凡命运。

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断不会放过,这些年即使遇到再多的事,他一直忍耐,只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

“从那日开始家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如若她没记错,应已有两件事。

“大事?我想想。”总归时日太久,要回想确实需要时间,“如若算上你娘亲,便是两件事。”他终被贬至平民,举家移居,却不曾想娘子偶感风寒竟就此离去。这对他来说便是天大的事,他喜好官场争权,是因为后面有娘子支持,可那时却像被抽了脊柱一般痛却不知方向。

可是为了女儿,他不得不赴娘子而经商,将所有的心思与期许放与女儿身上。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道出女儿有母仪天下之命,他却官运霉通。

而至此之后,什么亲人,都是废话。只有落井下石,却无雪中送炭,犹记得初接受店铺之时,过于错乱。竟被各位堂哥所取笑,也不帮忙,只在一旁看笑话。幸好岳父家有忠心的老奴仆在旁辅佐,才得以有了现在的财势,虽不是特别富有,却比以往更加顺畅,实因他将那些个吃闲饭的家亲踢了出去。

你们这对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毒父女,总有一天老天会来收拾你们的。那些可笑的亲人如同一个败者一般,只会恼怒的吓唬以壮自己的胆。

收拾?那又如何?他女儿的命上天已注定,而且他根本未有做泯灭天性的事,他们是自作自受。如若不是他们私吞商铺里的财产,且不只一次被他抓住,他怎能请得女儿想法将他们送走。

这么多年来,他依旧不死心,借着商道之路多处打探官场之事,更是与各位大人关系甚密,当然他必是自己养了诸多只对自己忠心的人。只待有一日能有机会重回官场。

“可是与那人有何关系?”女儿的心思他竟有些猜不着,自娘子去世后,他亦忙着养家,便也忽略了她,等有一天再注意女儿的教育之时,她已比他更有主见。所以对女儿总还是多了一份愧疚,她有什么要求他也不反夺。

“爹爹,你莫要多问了,你只需将那仙人所说的话命人悄悄传扬到各侯府中既可。”父亲虽说*爱她,但她却依旧是因为他变的淡情而有野心。

“...那好吧!”千言万语终归只能化作一句话。

“江公,这是他人赠与本侯,可是本侯的确是用不着,倒不如送给懂它的人。”真没想到最先来到的居然是二公子,看来他不像表面那样是个只知风月的庸侯。

“这,侯爷,这小人无功不受禄啊!”天啦,真是太美,竟是如意瓶,他也只是听说过有此物,却不曾想是真实存在。他可从未见过成色这等亮丽多彩,层次分明的宝瓶,再看那瓶上的花纹,竟是如此细致,依稀像是见着了真正的凤舞九天,可见围侯竟早有夺帝之心。

“若江公都不能收,那还有谁有这个资格,不过既然江公看不上,那本侯便摔了这入不了江公眼的废物。”自是早已看出胥江文瞧着如意瓶时的眼馋,他却作势要将它摔了。

“围侯,且慢!既是围侯的心意,那小人便是长脸收下这如意瓶了。”若说官位是他一辈子的追求,那收藏宝物就是他的心头好了,他如何能见这等遭天谴的事,他这可是为围侯积福。

“这就对了,来,江公你也坐吧!”瞅着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就道是人都会有弱点。

“哦,哦,围侯您坐!”回身将如意瓶小心翼翼的放在旁的桌上扶稳后,才缓慢撤手回到客坐,既是侯爷,主坐自是留给他。

“不知侯爷亲到蔽舍有何吩咐?”聪明人且不道明,等着对方露底。

“没事,本侯听说令千金才智双全,貌似天仙,不知本侯可有机会一见?”虽说话为询问,却自称“本侯”逼的他不见也得见。

“回侯爷,这怕是不妥吧,小女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恐惊了您!”女儿果真是算准了,命人私下在各侯府搅上一搅,那他们必然害怕仙人之语被他人所知,定当回竭尽全力掩饰。而他们又会卯足了力气,只为女儿的倾心,坐等对手上府。

“不碍事,本侯还不至于难为小丫头。怎么?本侯还不能见令千金不成?”他何曾被人拒绝过,这老头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是,是,侯爷息怒。小人这便去叫小女。”这个王侯的脾气本就阴晴不定,伺候起来必要小心为上。

“来人啦,赶紧去叫姑娘出来,就说侯爷在此等候。”

“是,老爷!”领命立即离去。

“侯爷,您用茶,小女即刻前来。”

“嗯!”小缀一口,道,“江公,咱们当年一别,可有多年未见了吧?”

“回侯爷,已有六年未见了。”想想他已被罢官六年,这六年他可是日日思念。

“六年?当真是很久了,这些年江公过的如何?”此时他竟像个朋友一般叙旧,可这笑容里却尽是刺,不得不防。

“回侯爷,托您的福尚可。”围侯长子正巧大女儿十岁,已快到了袭侯之龄,若是与他结成,那女儿未来也属人上人。

“不过当初王兄可真是不念及江公的功劳,居然仅为了丞相的只言片语而革了江公的官位。本侯可真是为你不值,若要是本侯定不会这样对有功之臣。”话说的好不好听,虚则为他抱不平,实则是告诉他,我若当了王,定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真是谢过侯爷还为小人这般考虑了。”好话谁都会说,可也只会在嘴上说说而已,若他真挡了他的路,他第一个便杀了他。

“那还要看江公可识趣了,可知道哪条道是明,而哪条道却是悬崖。”唯一的出路便是帮他。

“这——”

“爹爹!”亏得此时胥珍的到来解了一屋紧张的气氛。

“珍儿,你快过来见过侯爷。”呼!侯爷太过喜怒无常,他以前竟会一直觉得他多情却儒雅,如今看来却像一条蛇。

“珍儿见过侯爷。”虽说表面镇定如常,可心底却打着大鼓,今日围侯独自来到府上,可能不是为了他长子来书亲。

“这便是令千金?果真长的水灵。”*如他什么样的美丽女子没见过,胥珍在他看来就像个丫头,容貌也算清秀。

“多谢侯爷夸奖!”希望不是像她心里所想,真是棋差一招。

“哈哈,来,珍儿,你坐与本侯身边。”自王兄死后,他便露了阴佞的真性,完全未将楚郏敖放在在眼中,他已将自己当成了楚王。

“珍儿怎敢与侯爷同坐?”从未害怕过,此时她却像是被蛇盯上。

“无碍,反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她若有母仪之命,那他娶了她,便是君仪天下。

一招错步步错,围侯将人安排在她府上,推拒了所有诸侯。

是她自己将自己推向了悬崖,无法回头。

公元前532年,楚灵王九年。

女人永远是可怜的,她们为了男人为了感情,总是付出所有的一切。

老天似乎对她太不公平,既然让她没有爱人的资格,却为何要让她遇到那人。

那年她方十三岁,便被迫嫁了公子围,这个男人甚至比她父亲还要大上许多。她府上现已是楚国丞相府,当然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

当时在各王侯间有传言她有母仪天下之命,最终公子围得了娇人,果真当年便杀侄驱弟而坐上王位,她为后。

但是一入侯门深似海,谁能体会她心中的孤寂,每每独自展望星空之时,她竟心生轻生之意。

她如今才二十六岁,却已感觉自己已如一个老姝,看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她只能活着。

当初嫁与他时,他确实对她百般好,可是她助他坐上王位后他却将本性暴露无遗。妃子一个接一个的入宫,荒淫无道,昏庸好战,导致民不聊生。

她最为亏欠的便是爹爹,由于她的建言,爹爹被治了一个教女不严的罪名,而被罢官回家,永生不得入官场。

而她则被打入冷宫,她当然知道这是华妃那个妖妃的诡计,可恨的自然还是那个曾经的枕边人。

可就在这个冰冷的冷宫,她却遇上了她此生最爱的人,原来她可以爱的如此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甚至放弃了儿子,杀害了夫君,夺了夫君的位,只因他想要。

想想已过了快二十年了,没曾想她竟然死在这所有女子都幻想的王宫之中,直至死她依然是王后。

那个她亏欠最深的人,望她下辈子再还他。

她心中的爱人,负心人,我们的海誓山盟,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初初定情,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怜惜之情,你可还记得?

“站住,你是哪个宫里的丫鬟,不知今日王宫大喜吗?怎可随意走动?”若是让王兄看见,非会鞭刑不可。

“我,我——”当然知道今日宫中大喜,否则她怎敢偷跑出来,她已有多日未见到儿子。

“还不快回去。”这是哪个宫里的丫鬟,怎么会如此愚笨。

“渃!”心中暗暗苦笑,看到自己这身狼狈的样子,有谁能认的出她是一代王后。

“等等!”为何此人如此熟悉,“王后?”

天啦,这是为何?王嫂比他还小上几岁,可此时却为何如此苍老?

“嗯,平侯!”自知人躲不过了,抬头望向对面的人,才道所有人都变的更好,只有她在后退。

再看平侯,当年她成亲之时远远见过,却瞧不真切,后来他又常常随着比侯征战,也未有见面。现在瞧来他应是兄弟几人最有英气之人,对他,她也有耳闻,听说此人冷静自制,而且在部下面前只谈军事,从未用侯爷的官位压人。

“王后,你怎么会在此地?怎的不到前方宴会?”由于他刚回宫,自是不知她已被遣入冷宫。

自嘲笑纹微微扬起,“平侯不知本宫已被遣入冷宫了吗?”

“遣入冷宫?何时之事?”宫中发生如此大事,他怎会未知。那就莫怪他会认错,当日那个灵气睿智的胥珍已然没有了。

“平侯怎会到这后宫之地?”此时前面正是热闹了。

那时初见时,那个笑容亲切的他不见了,那个关心她的人没有了。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无法集中,只能隐约能想到那年,她最幸福最开心的那年。

罢了,这样也好,就这样离去吧,只是苦了——

这便是你所选择的幸福吗?若你真的幸福,我也便不会来打搅你,可是你为何如此悲惨?这么多年我未来找过你,却总是远远的注视着,你抛弃了我而得到幸福那才值,可是现在呢?如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还会这样选择吗?老天!你怎会如此残忍,他看到的居然是已然没有生命的尸体,注定让他一辈子无法安稳。

楚平王,你们既有海誓山盟,那你便陪着她去吧。

一道黑影从王后寝宫到了御书房,竟无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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