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龙阳机场。
一位男子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飞机场,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原来江北的太阳还是这样的热啊。
周边人看着这位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厌恶之色,纷纷沿着口鼻走远了。
郑轩不屑的看了一眼,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我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当年让整个江北市掀起腥风血雨的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终将要夺回曾经失去的东西。
他随手找了一辆出租车,将一张破破烂烂的钞票塞给司机。
“去宇宁集团。”
十年过去了,曾经的那个女孩应该长大了吧,他得去履行婚约。虽然他极度的不愿意,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小小的总裁怎能配得上?
但这是他爷爷的要求,只能这样了。
“你再说一遍!”林静惊愕的看着他。
“黑纸白字上写着,你就是我的未婚妻!”郑轩抬头,轻轻看了林静一眼,说道“我现在来找你。”
彤彤彤……
林静脚底一滑,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她急忙稳着自己的身体,张开樱唇,怒斥道“你这个流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她是谁?宇宁集团行政总裁,掌管整个宇宁集团。
在江北市,宇宁集团绝对是一家大公司,市值十多个亿。而她林静,更是天之娇女,从小考最好的中学,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最后到耶鲁大学学习金融管理,更是硕博连读。以区区二十三岁的年龄便替父亲执掌宇宁集团,用两年的时间把宇宁集团的市值翻倍。
而眼前这个家伙,衣着土掉渣,形象更是不修边幅。一件白t恤,一条休闲裤,踩着一双脏兮兮的人字拖。头发几乎都快遮住眼睛了,唯独那一张脸勉勉强强看得过去。只是,在林静的追求者之中,比郑轩帅的人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郑轩有什么资格娶林静?
“不错!”郑轩面色淡然,好奇的打量着林静。
肤似雪,肌若玉。五官精致,精雕细琢,樱桃小嘴,生气的时候都惹人怜爱。身材更是火辣,职业装,包裹着那傲人的罩杯,小西装勾勒出那纤细的腰围。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差点让林静气哭了,郑轩漫不经心地说道“当我郑轩的老婆,倒也勉强!”
“你!”林静差点吐血。
林静想哭,却又哭不出来。难道这家伙是个精神小伙吗?
只是,敢和自己开这样玩笑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吧?犹豫了许久,林静最终叹息了一口气。因为老头子的字,她认识啊。那一封家书,正是林静的爷爷林长青的字。
林老头子在家书里提到,二十五年前,林郑两家指腹为婚,现在时间到了,让两孩子结婚。
林静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等!”林静美眸一转,苦口婆心地说道“郑轩,你我素未谋面,你说你要娶我……估计你也不太愿意,对吧?好歹我们也是生在新中国,接受过新思想教育的人,这种指腹为婚的事情,还是……”
“父命难违。”郑轩却摇头,道“你若不愿意,可以给你爷爷打电话,让他取消婚约,我二话不说就走。”
林静愕然了。
让爷爷取消婚约,这怎么可能呢?老头子一生为人耿直,若是郑家家道辉煌也就算了,如今,郑家已经不复存在,十年前,郑氏集团已经被人整垮,郑母更是被人逼得投河自尽,郑父如今疯疯癫癫一个人。想要让爷爷取消婚约,那不等于让天下人笑话林家不守信用吗?
林静为难了。
想要让老头子面子上过得去,又想把这一桩婚约取消。
“郑轩……”林静轻咬红唇,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你家现在困难,你爸现在又重病在床,不如……我给你五百万,从此以后,我们两家互不相欠?”
郑轩略凝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林静并不了解郑轩,她见郑轩沉默,以为答应了,她急忙掏出了支票,哗哗的就写下了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豪爽的递给了郑轩。
五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赚到。但是,对于林静来说如同九牛一毛。
郑轩眉头舒展,微微一笑。
“同意了?”林静试探的问道。
“同意。”郑轩点头。
林静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因此而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和郑轩在一起。这五百万,不仅看穿了一个人的人性,同样也了却了她一桩烦心事,值了!
在郑轩接过支票的那一刻开始,林静恢复了面若冰霜。
从这一刻开始,林家与郑家再无瓜葛,至于郑家对林家的恩情,也从此一笔勾销。
撕……
让林静意想不到的是,郑轩面无表情,将五百万的支票轻易的撕碎,仿佛手中并非五百万,而是一张白纸。
“你……”林静双目圆睁,震惊,迟疑,慌乱……眼神更是复杂。
“我虽穷,却也不食嗟来之食。”郑轩冷漠的回了一句。
唰……
郑轩手一甩,漫天白纸飞舞。
“你!”林静愠怒,她刚要开口。
却被郑轩打断“从此,林郑两家再无关系。”
说完,郑轩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子,顿感雄伟,伟岸。他迈着坚定的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冷傲,清高……
看着郑轩的背影,林静顿时有一种复杂的感情。
“哼,自视清高,五百万也不要。”林静咬着贝齿,美目之中露出愤怒“郑家穷困潦倒,你清高什么?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
……
从宇宁集团出来。
郑轩拦车去了医院。
离家十年,过往云烟,郑家的一切都不在了。仿佛那痛苦的一幕还在昨天。
站在医院门口,闻道那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我回来了!”郑轩仰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闭着眼睛,享受着舒服的阳光。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熬了十年,痛苦了十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十年前,母亲被逼跳河自尽,父亲从此一蹶不振。郑氏集团被奸人瓜分,别墅被奸人没收,父子二人像两条狗一样被人驱赶。父亲疯了……
“爸,陈姐姐,澹台镜,我回来了!”郑轩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迈着步子缓步走进了医院里。
四楼。
站在病房门口,他迟迟不敢进门。十年了,物是人非,谁敢面对亲人?
嘎吱……
不等郑轩推门,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四目相对,那一双美目却率先红了眼睛,陈佳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少年,竟然回来了!
“小轩,是你吗?”陈佳佳的一双美目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十年未见,斯人依旧。她依然未变,仿佛是一朵盛开的桃花一样,带着淡淡的清香,只是,眼神里有着浓浓的沧桑。
“陈姐姐!”郑轩张开双臂,轻轻的把陈佳佳揽入了怀里,道“小轩回来了!”
“太好了!”陈佳佳紧紧的抱着郑轩,生怕他再次从自己身边离开,她哽咽道“你回来了就好,以后……再也不要走了。我不许!”
一句不许,包含万千牵挂。
仿佛只是小别。
但是,相隔十年,却有如此温情。只有真正的感情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陈佳佳,弃儿。
二十多年前被郑轩母亲收养,一直在郑家长大。比郑轩大三岁。十年前,若非陈姐姐,郑轩也不再这个世界上了。那一群人,想要让郑家绝后,陈佳佳把郑轩藏在了地窖。任凭对方毒打,却死活没有供出郑轩的下落。但是,陈佳佳的身上也落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
病床上,郑父眼光呆滞,面色蜡黄。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人一直傻傻的。
“我爸一直都这样吗?”郑轩问道。
“嗯!”陈佳佳点头,道“爸一直都是这样,不见好转。”
郑轩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抚摸着父亲枯燥的手,十年前那一场横祸,怕是对他造成了永久性的打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也多亏了陈佳佳这十年来含辛茹苦的照顾。
“陈姐姐,这十年,你辛苦了!”郑轩面若寒冰。
“小轩。”陈佳佳咬着红唇,道“你回来了就好。”
这些年,陈佳佳吃了不少苦,不过,好在她都熬过来了,现在她在一家公司当部门经理,收入不错,她几乎将所有的收入都投到了郑父的病房里了,病房价格不菲,单间,但凡入住的非富即贵,陈佳佳也是托人找关系才弄到这么个单间。常年下来,花了不少钱。
陈佳佳看着郑轩,这个少年。
眼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神之中,带着坚毅,似若寒霜。
唉……
陈佳佳叹息了一口气,也许,这些年,小轩也不容易吧。
门外,一声啼哭传来。
郑轩皱着眉头。
“唉,隔壁的白老难道走了?”陈佳佳慌了一下,道“小轩,跟我去送他老人家一程吧。”
郑轩不想,但陈姐姐要去,他自然不会不陪,从这一刻起,他恨不得时时刻刻,二十四小时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隔壁病房,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啼哭,满脸梨花泪。病房里,围满了人,看衣着便知个个都是非凡之人。病床上,一名老者躺着,双目圆睁,面目清瘦,颧骨高高凸起。似乎咬着一口气,若是吐出了这一口气,便立刻会撒手人寰。
在病床边上。
“张大师,真的不行了吗?”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一旁已经站起来的老人苦苦哀求,道“哪怕延续三个月的寿命也好啊。”
“唉……天命如此,气数已尽。”一个面色红润的老者微微摇头,道“白老他已经寿元大至,脏器衰竭,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救他了!”
一帮人伤心欲绝。
哼!
谁料,人群中却传来一身轻哼。
“谁?”张大师皱着眉头。
众人皆看向郑轩,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郑轩沉默不语。陈佳佳急忙拽着郑轩的手,歉意的对张大师说道“对不起,小轩他不是故意的。”
“刚刚是你哼的?”张大师看着郑轩。
“没错!”谁料,郑轩抬头,一双眸子若剑芒一般盯着对方。
“你什么意思?”张大师是国内知名的大师,素有悬壶济世之称,多少富贵之人踏破门槛而求不得。
“枉你自称大师,却狗屁不如。”郑轩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寒芒,道“这老人分明气数未尽,尚有三年寿元,你却偏偏把人家往棺材里推一把。”
“你!”张大师一听,差点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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