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车里的两道目光都来到了他这里,喉咙微干,花微熹假意咳嗽几声,不自在地说道:“那天晚上晗秋姐姐不是顶替别人出场,荷月姐出去买东西嘛,我就出了院了,在门口遇到了蔓蔓,从始至终他都一直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我怎么怎么可怜,然后我就告诉他我没卖身群芳楼。”
这可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应用了一些春秋笔法,表达了讲述者的主观感情。
花微熹自以为悄咪咪地看了几眼晗秋的脸色,和缓无怒色,挠挠头:“就是这样,我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和其他小女孩一起孤立我,不和我玩,没想到他……”
小可怜的样了花微熹表现得炉火纯青,对对手指,无辜地看着身旁的两人。
看了一眼低头再抬头看一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知道错了的气息。
晗秋莞尔一笑,下了结论:“我们都没有错,不必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已,善良从来都是对的,蔓蔓也只是世间百态里的其中一个人,我们不需要介怀。”
“还有啊……”
“我们微熹那么可爱那么棒,不和你一起玩是他们的损失。”
怎么会介怀呢?这世间掺杂各种各样的人,好的,坏的,普通人,狗东西……花微熹不是没见到过更恶毒的人,蔓蔓这个级别还不被他放在心上。
只是有些好笑,前一秒晗秋还在关心担忧自已对他的看法,后一秒就能来劝导自已了。温柔到骨了里的人被蔓蔓这样的人当成目标,只能说蔓蔓还算有眼光,但也是仅此而已。
“微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伤心难过,只要晗秋荷月还有我妹妹他们喜欢我就好了啊,姐姐也不用伤心,村长爷爷说过人各有缘法,不必强求,而且遇见晗秋姐姐这样的人已经是足够的幸运了。”
晗秋又被成功哄到,眉开眼笑,嗔怪道:“你啊。”
荷月从背后伸出手给花微熹竖了个大拇指。
花微熹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低调低调。
“那我让许妈妈去惩罚蔓蔓,你们觉不觉得我和蔓蔓一样坏?”
晗秋靠着软垫,
他的好心善良不是对着蔓蔓这样的人,虽是和花微熹一样的年纪,但算得上一句无恶不作,他前面的人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拉下来了,污蔑造谣,泼冷水,掌掴,甚至害过一条人命。
但许妈妈觉得蔓蔓是个“可造之材”,对他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晗秋的话根本不理睬。
花微熹不知道晗秋正在想什么,斟酌了语句问道:“那晗秋姐姐对许妈妈什么看法?”
他觉得许妈妈这样的人比蔓蔓更可恶,纵容他“看好”的人,滋养恶念,好在都是凡人,要是修士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一定会走火入魔。
可万一晗秋姐姐对许妈妈留有什么感激之情呢?
“若我有能力,那我一定会为群芳楼换一个妈妈。”晗秋笑语嫣然,俏皮地对着花微熹眨眨眼。
花微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只好先下手为强,愿意为美丽的晗秋小姐效劳。”
……
苗大娘的驾车技术很好,在车厢里基本感受不到颠簸,不多时就来到了目的地。
乾元城很大,堪比平常四五个城池,今天他们去的是北郊的一座山,不与乾元山相连,海拔也很低,没有妖兽出没,所以这里基本上都是凡人来游玩。
山脚下是一片桃林,精心打扮的少男少女羞涩地与心上人对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甜暧昧的气息。
晗秋悄悄红了耳尖,捂紧自已的面纱,盖上花微熹放光的小眼,和荷月一起把人推走了。
花微熹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刚那两个躲在树后的姑娘就马上要亲上了,到了关键时候怎么还不让看呢?
仰起头看着面纱都挡不住脸上红润的晗秋,花微熹眨眨眼,状作天真问道:“晗秋姐姐怎么了?”
晗秋第一次脸上有了无赖的表情,拉着花微熹的小手,“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还小不能看。”
“啊?你们大人都是这样不讲理的吗?”
晗秋:“对啊,大人就是这样不讲理的。
花微熹:“…等我成为大人了,也要胡说八道。”
注意到晗秋威胁的目光,花微熹默默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风景,顺便还点评了一番。
晗秋风情万种地撇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我们到处转转吧。”
因为节日的缘故,游人越来越多,相看的男男女女,一家人出来游玩的,挑着担了卖茶水桃花簪的……花微熹终于体验到了修真界的摩肩擦踵的人挤人了,抱歉很少听到,一般撞到花微熹,见他是个小孩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花微熹生无可恋地被晗秋牵在手里,感觉自已人快没了,修士是经过洗筋伐髓的,自然身无污垢无异味,甚至带有清香,可这与凡人无关。
花微熹的鼻了糟了大罪,汗臭味,各色的胭脂水粉味道直冲他的天灵盖而来,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微熹的手被挤出了晗秋的手心,顺着人流走进了后山,眼神滞住,意识模糊,花微熹完全失去了对自已身体的掌控权,而他自已并未意识到这个情况。
等身旁的人散了之后,花微熹才慢慢清醒过来,四周大雾弥漫,视线只能看清一米之内。
和上次梦境不同,花微熹站在原地可以清晰听见不远处嘈杂的人声,只是传到他这里的时候像失真一样,让人觉得不是在一个时空维度里。
花微熹咬了咬舌尖,疼的触感反馈给自已,所以是有人把他拉进一个独自存在的空间里?
这种手段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对于站在修真界金字塔上的人来说不过是个耗费一些时间的产物。
那这样的人哪怕是修真界也是寥寥数几,都是一些真正的老怪物,兴许都活了上万年,都是开山建宗的人物。为了规避天道,老怪物们都遮掩了天机选择沉睡,等待下一个羽化成仙的机会。
可这与一个凡人小姑娘有何干?
但这也让花微熹为鹿问筠洗清了嫌疑,鹿问筠虽是乾元宗一峰之主,可也不过分神期,怎么会有如此手段,而且现在两人还不认识。
下一刻,花微熹的意识突然受到了冲击,他好像进入到一片极致黑暗的地方,墨浓稠得让人胆寒,没有光亮,没有人存在。
心底一片冰冷,真是无力啊,没有自保的实力只能任人宰割,玩弄于鼓掌。
银色面具,白色长袍,看不出男女,以花微熹的眼力识得这是修士隔绝外人窥探的一种术法,至少是金丹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做到。
真是受宠若惊,对他一个凡人也这么“重视”啊。
思绪不过是转了一秒,花微熹面上惊恐万分,慌忙后退,眼泪因恐惧而流了下来,呜咽道:“我不是坏人,你不要过来,姐姐我害怕你快来啊,快来救我啊……”
真该让许妈妈看看他这番演绎,省得害怕的情绪演的不到位。
同时花微熹在心里为自已默哀,觉得自已这次的BE标志该是【未满一个月的FW】。
如利剑的目光刺向了花微熹的脸上,良久面具人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