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苒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低声道“殿下与父亲聊吧,程苒就不打扰你们了。”
“苒苒!”崔景文突然叫住了她,道“苒苒,这件事先别告诉外祖父……”
听着这话,程苒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到底还在期望什么呢?
“殿下放心便是。”留下这句话,程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程苒离开后,崔景文和程义淼二人开始细细商议起对策来。
“舅舅,依你看,此事会不会是王彰透露出去的?”崔景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即便不是他,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在接下来的审讯中露出马脚。”程义淼沉声道。
话说到这儿,崔景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有几分犹豫“可是舅舅,王彰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个琅琊王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殿下,现如今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啊!”程义淼直接打断了他,态度坚决地提醒道。
想到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崔景文不由神情一凛,继而点头道“好,本宫这就差人去办此事。”
“殿下且慢,眼下整个礼部尚书府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此事决计不能由东宫的人直接动手。”程义淼快速理智地分析道。
“不由东宫的人动手……”崔景文略一思忖,接着道“舅舅的意思是找江湖上的杀手?”
“殿下英明!”程义淼细细分析了一番眼下的形势,若是由东宫的人动手,即便事情做得再干净,也很难不露出破绽,唯有从江湖上找人,最后才不会查到东宫头上。
“舅舅思虑周全,此事就按你说的去办!”崔景文如是说道。
……
松墨居。
“杀人?什么人?”青汣听到木茗带来的消息后,眸中不由划过一抹讶异,此番回到金陵后,倒是有许久不曾有人找九爷了。
“礼部尚书,王彰。”木茗答道。
青汣听罢眸中划过一抹了然“这次的主家是东宫的人吧?”
木茗点头“正是。”
“他们出价多少?”青汣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木茗比了个手势“三十万白银。”
青汣挑了挑眉“倒是舍得下本儿。”三十万两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是个小数目,看来太子这次是真的慌了,不过想想也是,一旦王彰松口,太子必然会受到申斥,说不好连带他的储君之位都会不保……
“姑娘,那这一单咱们接吗?”木茗问。
青汣摇了摇头“咱们就不趟这趟浑水了。”
“那我这就去回绝对方。”
尽管在九爷这边碰了壁,但崔景文这边却并未就此放弃,转头就找上了清音阁。
是夜,一道鬼魅的身影避开门外的重重守卫,悄然来到了礼部尚书府上。
彼时,王彰正在书房内焦头烂额,他相与太子殿下联系,询问应对之策,奈何整个礼部尚书府都被御林军给给围了个严严实实,他是一点儿消息都传不出去。
就在这时,窗外黑影一闪而过,紧跟着,桌子上的烛台晃了几晃。
王彰心下骤然警惕起来,冷声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赶在他再次开口前主动说道“太子殿下命我来给你转达几句话。”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其他人派来杀我灭口的?”此刻的王彰已然是惊弓之鸟,他不会信任任何人。
蒙面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果然!王彰的反应同他们预计的一模一样。
“这个东西你总该认得吧?”说着,蒙面人从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丢给他。
王彰自然认得这是太子的令牌,心下稍松了几分,接着问道“殿下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四个字,稍安勿躁。”蒙面人如是说道。
“只有这个吗?”王彰不禁有些失望,几乎是迫切地追问“殿下有没有说打算如何救我?”
“殿下自然有殿下自己的考量,至于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心里很清楚。”蒙面人冷冷道。
不知想到什么,王彰突然打了个寒颤,不太确定地问道“殿下不会放弃我吧?”
“呵!”蒙面人轻嗤一声,道“有琅琊王氏在,你何必担心这些?”
王彰按下内心的慌乱,连连点头道“没错,你说得对,殿下一定会设法救我,殿下一定会救我的……”
“这个收好,必要时能救你一命。”蒙面人丢给他一个小瓷瓶。
王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枚药丸,不由诧异道“这是什么?”
蒙面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彰听完不禁眼前一亮,由衷赞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殿下好计谋!”
“只是……”王彰突然有些犹豫,不安地问道“这万一……”
蒙面人笑了一声,道“你放心,药是殿下特意从连阁主那里讨来的,万无一失!”
听他这样说,王彰不由松了一口气,道“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我不便多留,你自己多加小心,记住,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我今晚来过。”蒙面人临走前叮嘱道。
“这是自然!”王彰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此刻自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蒙面人离开后,王彰自认困局已解,便回到卧房和衣躺下,准备好好睡个踏实觉,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蒙面人的到来只是个开始。
他这一觉是注定睡不踏实了——
王彰做了个噩梦,梦里太子在程义淼的劝说下决意将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弃卒保车,皇上震怒,直接宣判了斩首。
刑场上,刽子手的铡刀落下的那一刻,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吓得直接醒过来。
而就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心绪的时候,低头一看,一把冰凉的匕首正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王彰整个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