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便敛去了眸中的所有情绪,转而把矛头对准了一旁的程苒“哟,这不是程大小姐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你还有心思进宫呢?”
“你少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没话就别挡道!”程苒蹙了蹙眉,没什么耐心地说道。
崔景心嗤笑一声,讽刺地看着她“你该不会以为贡布被调换一事真的就只是礼部尚书和户部左侍郎二人所为吧?”
程苒心头倏地一跳,联想到昨夜无意中偷听到祖父与父亲二人谈话的只言片语,她的心中愈发沉了几分,然而面上仍是强作镇定道“此事皇上已经交由丛统领和刑部调查,事实究竟如何不是你我在这里能置喙的!”
“呵呵!自欺欺人么?不过也是,想来很快你锦衣玉食的日子就不复存在了,现在自然是能骗自己一日就骗自己一日。”说这话时,崔景心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她。
程苒紧了紧拳头,勉强压住了火气,冷冷道“三公主有这个闲工夫管我镇国公府的事,不如管好自己的事!”
崔景心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再与她计较这些言语上的得失,低声在她耳边道“买官卖官,你觉得这个罪名你们镇国公府可能受得住?”
说完也不等她有所回应,趾高气扬地带着方灵儿离开了。
崔景心的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青汣和魏岚还是听到了,两个人俱是心下一沉。
两个人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劝慰程苒两句,便见她脚步飞快地朝宫门口的方向跑去。
“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蓝夏的耳力不如青汣魏岚两个,自然也就没听到方才崔景心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有些私事要处理。”魏岚顿了顿,只能这样解释了一句。
好在蓝夏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二人不欲多谈便也没再追问。
这厢程苒回到府上,直奔程义淼的书房,碰巧的是太子也在。
“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进来都不知道敲门吗?!”程义淼黑着脸训斥道。
“我有事问你。”程苒声音微沉。
程义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有什么事去找你娘,我这里正同殿下说正事,没空管你。”说着就要关门。
不想程苒却是固执地站在那里,单手紧紧扣住门槛,再一次重申“我说了,我有事要问你!”
崔景文见程义淼的脸色隐隐有要发火的趋势,怕父女两个吵起来,于是主动开口道“既然苒苒有事,那本宫先……”
“不必,此事表哥也听得。”程苒打断了他。
崔景文都开口了,程义淼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于是,尽管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最后还是让程苒进来了。
书房的门刚一关上,程苒便直奔主题“贡布被调换一事,你是不是也有份?还有,你是不是私底下买官卖官了?”
程义淼听罢脸色骤然一变,紧跟着便下意识地反驳“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污蔑,这纯属污蔑!”
程苒无比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叹了一声“果然……”
“苒苒,你是从何处听来这个消息的?”程义淼此刻没有心思去同她解释,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消息的来源上面。
程苒听着这话只觉无比的讽刺,她扯了扯嘴角,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所以,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程义淼胸中涌上一股烦躁“我问你话呢,你照实回答就行,其他的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程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情绪有些失控地质问道“爹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捅出去,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牵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在你告诉我这件事与我无关?”
“谁跟你说镇国公府会出事的?!”程义淼简直怒不可遏,厉声呵斥道“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件事都到此为止,无论如何都不许告诉你祖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瞒着祖父的……”失望过后,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愤怒与不解“爹,我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我们镇国公府如今的地位还不够吗?你竟还不知足?”
“你懂什么?!”程义淼气急攻心,“啪!”地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舅舅!”一旁的崔景文吓了一跳,甫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又惊又俱,待到反应过来之后想要劝两句却又插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女两个吵得面红耳赤。
程义淼这一巴掌可没控制力道,程苒的嘴角直接溢出了一道血色,整个人也被打得偏过头去,她也是被气急了,站直身子后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怎么,被我说中心思,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程义淼原本还为自己失手打了她而感到内疚,此刻被她这么一顶撞,愈发恼怒非常,浑身发抖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逆女!你这个逆女!”
说着就要再次动手。
“舅舅!”崔景文连忙拦住了他,劝说道“舅舅,有什么话好好说,眼下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想出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更何况,苒苒她也是担心你……”
“她担心我?呵,她只是瞧不上我这个父亲罢了!”程义淼冷笑道。
程苒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接过话来说道“是,我是瞧不起你,我瞧不起你为了一己私利置家国利益于不顾,我瞧不起你贪心不足不择手段,我……”
“够了,苒苒!别再说了,舅舅做这些都是因为本宫!你这是要指责本宫吗?!”崔景文喝断了她,神色一时间有些难看。
程苒狠狠攥紧了拳头,抬眸盯着崔景文瞧了好一会儿,末了垂下眼帘,哑声道“殿下是太子,自然轮不到我来指责。”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二人的身份隔断开来。
“苒苒……”崔景文心中沉了沉,他自来疼爱这个表妹,此刻见她突然与自己如此生疏,心中亦是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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