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炎听到‘别闹’,就想起昨晚,又回忆起今早自己被赶,眼神控诉着君卿歌,看着又要哭了。
君卿歌看着少年一副泫然欲泣,眉头一跳,又是未知的心悸,缓声开口“不赶你,别乱想,好好休息。”
闻声,杨辰炎眼神里透露出三个字‘我不信’!
君卿歌真的是好奇,昨晚醉了之后到底干了什么,这孩子怎么就是不信呢。
少年的手悄然又握紧了她的衣袖,“你……殿下你急着要走?”
‘坏女人’就不能陪着我吗?我都生病了!
君卿歌沉默不语。
什么鬼,话题转的太快。
杨辰炎心一横,垂下眼,紧张开口:“你不要走……”
哦!懂了!病人不舒服,生病总会粘人些,是病人需要陪伴啊!
君卿歌神色清淡:“不走。”
杨辰炎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人打断了。
君卿歌有些不耐,病人拒绝好好休息,只能使用特殊手段,强制病人好好养病。
于是直接伸手,捧住杨辰炎的脸,对上他红肿的眼睛。
“看着我的眼睛。”
他眼神疑惑,但还是听话的看着她的眼睛,像一潭清泉,清冽幽深,好看极了。
君卿歌凤眸里幽光闪过,“杨辰炎,你很困了,睡吧……”
语气像是安抚,又像是蛊惑,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一下子勾出了杨辰炎的睡意,击溃他的心神。
他眼皮变得沉重,睡意上涌,哈欠连天,睁不开眼睛……
而君卿歌额间生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
这具身体的精神力真是一言难尽。
该补充能量了。
还好,这小东西,终于老实了。
夜幕降临,满天星光,灿烂。
君卿歌正侧躺在星辰阁外的树上,吃着夜宵,补充能量。
总觉得这日子过得越发糊涂了。
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千丝万缕乱如麻。
慢慢来吧。
次日清晨,初秋耀阳,带着凉爽的风,吹散人间的躁意。
“侍……公子,该吃药了……”这是随杨辰炎进府的福平。
昨日也是他守在府门口,给殿下报信的,小主子口不对心,作为侍从,知道小主子到底想要什么,为主子尽衷就好。
杨辰炎失神的盯着床顶,“不吃,拿走。”
那个大骗子!
说好了不走!
‘坏女人’!
病死算了,反正也没人心疼!
傲娇少年自暴自弃,顾影自怜。
另一边,王府大厅。
君卿歌正在用膳。
听着林管家汇报工作进度。
“柳公子当日就收拾行李回丞相府了,夜公子和云公子也离开了,至于行李,两位公子往日都十分神秘,不常在王府住,未曾遗留些什么,应该是,都走了。”
余光瞧着殿下没什么反应,林管家才又颤颤巍巍的说着,:“王府内原有侍从一百二十四位,加上奴才,现有30位侍从,十个打扫侍弄园子的粗使小厮,厨房杂役十人,另有门房两人,其余的都在杨公子那里伺候。”
不是不给殿下安排侍从,从早到晚殿下把自己安排的见不到人,只有到饭点才会出来,谁能伺候到她?
君卿歌嗯了声,咽下食物又道“干得不错。”
继续吃。
一大桌美食,她很满意。
“殿下,星辰阁有小厮求见。”有小厮通报。
“让他进来。”
福平一进来就跪下了,语气拘谨,“殿下,公子他不舒服……殿下可否……去看看公子。”
王府内唯一留下了还病着的,也就只有杨辰炎了。
君卿歌未抬头,自顾吃着,“不是看了大夫?好生伺候。”
老子又不是药,我去顶个屁用。
福平硬着头皮道,“公子他,不愿用药……”
君卿歌神情晦涩,眼神微暗,周身气势微冷,却动作麻利的擦了擦嘴和手。
用餐被打断。
好心情全没了。
小东西绝食自杀吗?
年少的抑郁?
她起身,十分钟的路程,她懒散的晃荡着,速度却不算慢,三分钟就到了。
星辰阁。
吱呀–
君卿歌推门。
只听少年虚弱无力的声音:“端下去,我不吃。”
君卿歌眉头一跳,接过刚热好的药,端了进去。
杨辰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还塞着的鼻子闻到了一股苦味。
“福平,我说了,不吃。”杨辰炎不耐烦的睁眼,看到端药的人,愣住了。
随后想到她答应了不走,却趁他睡着溜了,有些委屈,别扭的背过身去,缩成一团,不吭声。
君卿歌头疼,生病的小娇花,打不得骂不得。
“过来,吃药。”
那团娇花闻声,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无声的反抗着。
什么鬼?
熊孩子!
我忍。
君卿歌放下药碗,走过去掀开被子,顿住。
入眼是某朵娇花躲在被子里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哭,泪珠子不要钱似的乱洒。
看到后,君卿歌又开始了心悸,烦闷,堵得慌。
大概心脏病又犯了。
君卿歌面无表情“吃药。”
他不吭声,捂着脸,缩着脖子,觉得在她面前为了她哭,很丢脸。
君卿歌语气一沉,有些强硬“起来,吃药。”
杨辰炎身体一颤,拽回被子,缩进去,不理会。
麻蛋。
事不过三不知道?
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难搞。
于是某钢铁直女,直接把人带着被子卷吧卷吧抱了起来,抬脚朝着桌子的方向去。
身体陡然悬空,少年小脸惨白,眼圈红红,泪痕未干,带着鼻音,奶凶奶凶的开口,“你放开!”
君卿歌学他沉默,不搭理。
自顾自坐稳,一手抱着少年,一手举着一勺药。
眼神示意他张嘴。
杨辰炎被锦被捆的紧紧的,动不了,扭着头躲闪着她的目光,拒绝吃药。
灌吧?
君卿歌把他放到靠背椅上,膝盖微屈,用力压着被子里的少年,又伸出手,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碗,灌药。
灌药的人手很稳,但少年扭头挣扎的过程中,洒落了一些药汁,打湿了被子和衣衫。
“咳咳咳!”
杨辰炎呛的脸通红,眼睛氤氲着水雾。
鼻音浓重,恼羞,“你这个心狠的坏女人!”
君卿歌充耳不闻,不搭理他,也不看他,只径自把他放回床上,转身朝昨天那堆赔礼走去,伸手拿了包食芳斋的吃食,拆包。
细长的手指,捻了一颗蜜饯,捏着他下巴,动作粗鲁的塞进他嘴巴里。
杨辰炎下巴被捏红,脸蛋也被药汁呛得红彤彤的,此时正呆呆的看着君卿歌。
嘴里被塞了甜甜的蜜饯,驱散了药汁的苦味,一时间竟忘记了恼怒和委屈。
其实,她也没那么坏
被一颗甜蜜饯收买的小鬼。
君卿歌看他老实了,就要离开。
刚碰到门。
谁知。
那少年掀开被子,赤着脚跑了下来,从君卿歌的背后,抱住了她。
杨辰炎把脸埋在她的后背,嗅着冷香,语气有些急促,“君卿歌你可不可以不走”
少年带着感冒的鼻音,语气软软的祈求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前那么讨厌她,总是色眯眯的盯着他。
可从她赶人走的那天起,他开始着了迷似的想她。
君卿歌没回头,“你该沐浴了。”
小娇花身上被药汁沾湿了,泡了澡免得着凉。
杨辰炎身体一僵,下意识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脑袋里走马观花,像被雷劈了一样。
前夜在假山上睡未曾沐浴,昨个白日里,哭了一天,染上了风寒,昏睡后也未沐浴,今天身上还洒了药汁。
她不会,是嫌弃自己吧!
怎么办!!!
少年窘迫,脸上涨红一片,不吱声,悄悄把脸埋的更深了。
倒是君卿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缓声不冷不热“杨小花,还不松开,是要我帮你洗?”
闻声杨辰炎羞的面红耳赤,忙松开手,低垂着脑袋,拘谨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卿歌无奈,伸手公主抱某小花,送到床上,盖好被子,语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以后,别着急忙慌的,地上凉,得穿鞋,懂么?”
她,是在关心我吗?
杨辰炎红着脸,乖巧的点头。
君卿歌看他脸那么红,有些迟疑的伸手试了试少年的额头,好烫。
小娇花身体好弱。
砰-
杨辰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脑袋里炸烟花似的绚烂。
连君卿歌什么时候走了都没有发现。
回过神来,小厮已经送来了浴桶,有清淡的药香味,是君卿歌吩咐的,有助于发汗。
“下去吧,我自己洗。”
他褪去衣衫,肤白似雪,长腿细腰,满是少年的青涩,脸也被热水熏染的红扑扑的。
水温很热,却不至于烫,他泡进去整个人暖洋洋的,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淡淡的药香弥漫着,送水的小厮说,是她吩咐的。
君卿歌想着那人,少年眉目染上了情窦初开的欢喜。
是喜欢吧。
星辰阁内。
午膳已经送到,八菜一汤,还有两份点心。
君卿歌是踩着点来的。
福平又送来黑乎乎的药。
沐浴后,整个人焕发光彩的杨小花皱起了精致的小脸,不想吃药。
可是对面坐着的人,正托着腮,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只淡淡的一眼,杨小花却觉得有浩荡的压力扑面而来。
“喝。”嗓音清冽,不容拒绝。
杨辰炎不敢拒绝,怕又被灌药,于是端起,闭着眼,一口闷。
药汁苦涩难喝,杨小花精致的小脸皱成了苦包子脸。
他睁开眼,眸子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看着君卿歌。
他这么乖,会有奖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