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父亲的铃兰香气息,木槿舒缓地睁开了眼睛,身体的虚耗也大大恢复了,这一觉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没有梦魇纠缠,没有误入幻境,真真是睡得好饱。
“嗯!凝霜?石榴婶?人呢?”
“小姐,我来了。你睡了好久啊,一定饿了吧?石榴婶准备了好多小姐爱吃的点心,我去拿来啊,你等我。”
“诶,不用了,我躺的够久了,想出去走走,你先过来帮我梳洗吧,等一下端到亭子里去吃。”
“嗯,那我去打热水。”
“对了,阿爹呢?他可有来过?”
“你一回房阁主便来了,他一直在床边守着小姐,房中这香也是他亲自看着的,昨夜更是一夜未合眼,天没亮的时候才走,他还特意吩咐了我,等你醒了就去通报他。”
木槿深深吸了一下鼻子,低头莞尔一笑,“你快去吧,记得准备阿爹爱喝的茶。”
“嗯嗯。”
龙赤霞此时已经在房中忐忑不安地等待了一天了,她不知道木槿会不会急着带她去见木澜远。一整夜都焦虑地无法安寝,天还没有大亮她就洗漱完毕,换上了凝霜帮她准备的干净衣裳,把头发挽成了初见木澜远时的样子。
终于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了,她轻手轻脚走出来张望,正遇到打着热水过来的凝霜,“凝霜,槿儿起了吗?”
凝霜微笑着行了礼,“嗯,小姐方才刚醒,您有何吩咐吗?待我侍候小姐梳洗打扮好了便去帮您。”
“哦,不用,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是担心槿儿,她的身体好些了吗?”
“嗯,阁主昨夜亲自为小姐点了一夜的铃兰香,她今早起来后精神清爽了许多,还说饿了想吃东西呢。”
“太好了,她好了我就放心啦,那你快去吧。”
“是。”
龙赤霞提着心总算放下去一半了,北苑如今人多了不少,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转身回了房间,“没事就好了。”
“哎呦,你想疼死我啊,连个头都梳不好了吗?笨手笨脚我留你能做什么?”
“啊,二夫人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
“是什么啊?有话快说!”
“有根白发,我怕您看到不开心,所以……”
苏绵这个睚眦必报的个性,她怎么可以容忍自己在旁人眼里有瑕疵呢,她气恼地一把推到了芍药,声音尖利地责骂她,“你是说我老了是吗?我老了也比旁人有姿色,你看我老了吗?啊?”
芍药战战兢兢跪在她脚边,赶忙给自己辩解,“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夫人姿容出众自是无人可比的,是我自作聪明了,夫人切莫与我一般见识,我以后会格外注意的。”
“哼!起来吧,继续梳!”
“是,是。”芍药再也不敢多言,屏住呼吸站在苏绵身后帮她挽起发髻,戴好珠钗。
木蕙兰一边呼唤着苏绵一边开门走了进来,“娘亲,娘亲你在吗?”
苏绵没好气地冲她翻了个白眼,砸着嘴说,“啧!你这个丫头,成日里都没有正事能做吗?又跑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可没有功夫陪你瞎胡闹,出去找你师兄们玩儿去。”
“哎呀娘亲!你整日在房中做什么啊,不如就陪我出去透透气嘛,你都有几日没有见我了。”
“净想着玩闹,我问你,功法练得如何了?到几重了?”
木蕙兰一脸嬉笑地靠在梳妆台旁撒着娇,“呵呵,娘亲!您和阿爹都这么厉害了,我还用得着练功吗?反正有你们会护着我的,我才不想自己那么累呢。”
苏绵对这个女儿虽说是恨铁不成钢,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她心里不满但也只能宠着,“我怎么教出你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我能护你到几时啊?待年后你嫁到了顾家谁还能管你?我看到时候你怎么办?”
木蕙兰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羞涩,“嘻嘻,娘亲!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铭轩表哥他人那么温柔,我嫁给他一定不会受欺负的。”
“最好是!他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好了娘亲,到时再说此事吧,眼下还有更新鲜的事情要带你去看呢。”
“究竟何事啊?”
“槿儿和萧然回来啦。”
“那个丫头要走要留我不关心,只要她不碍我的事便好了,随她吧,你也不许去找麻烦,这个时候咱们母女不能再出事端了。”
“可是我听说她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而且萧然昨日又走了,好像是领了阿爹的命去了落月城。”
苏绵的神色紧张了起来,“受伤了,有意思。”
“那咱们还去吗?说起来她也叫你一声二娘,你不去瞧瞧不应该吧,况且阿爹还在那边,这个时候咱们去关心一下她,你与阿爹的关系会不会缓和一些呀!”
“你这些年都把心思用在什么地方了?”
“我在回廊里等你啊。”
“嗯。”
木澜远抿了一口热茶,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大病出愈的木槿,欲言又止。
“阿爹!我没事儿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偷偷跑出去的。”
“回来了便好,江湖人心险恶心世道难测,你就当作一次历练吧,回来安心修习,只有你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抵御任何困难,那些伤害你的人,阿爹自会处理,你不必忧心,忘记这段过往好好留在阿爹身边。”
“可是,阿爹,萧然已经替我报仇了,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们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已经不恨了。”
“我木澜远的女儿岂是任人随意欺辱的?木家百年清誉更是容不得亵渎!”
“可是阿爹,我答应了霞姨不会报仇了,她的女儿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如果我们再杀了她夫君,她也就活不成了。”
“霞姨?这是何人?”
“哦,是我在离城意外救下的一位夫人,她被水中鹤关在密室里很多年,而且中了毒人变得有些疯癫,我救了她之后一直精心照料,她如今清醒了许多,只是不记得自己过往的事情了,不过她说年轻时来过咱们家,在风丘有故人,求我带她回来,我受伤的时候也是她救的,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故人?那日萧然也说你们带了一个人回来,莫非正是这位霞姨?”
“是啊,她就在偏房呢,阿爹要见她吗?”
“好。”木澜远也对这位故人将信将疑,他担忧女儿再次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于是急匆匆跟随木槿来到前院。
“凝霜,霞姨在房里吗?”
“在呢,小姐要叫她来吗?”
“还是我去吧,走啊阿爹!”
“嗯,你去开门。”
“笃笃笃。”
“谁?”
“霞姨,是我,我进来啦。”
“好。”
门开的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龙赤霞和木澜远相对无言,死死盯着对方看得出了神,龙赤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连呼吸都忘记了,木澜远更是难掩激动,满眼衔满泪水。
“阿爹?霞姨?你们怎么啦?说话呀。”
“霞姨?这是我阿爹!他就是忘忧阁阁主,我欺瞒了您,您不会怪我吧,我也是有苦衷的。”
龙赤霞此时才回了神,她看着木澜远颤抖着说,“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
木澜远老泪纵横地看着她,“你回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眼前的场面木槿无法应对,她迷迷糊糊地站在门边看着这两个神情恍惚的人。
“槿儿!槿儿!你出来!我娘来看你啦,你在哪里?”
木蕙兰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木槿眼光一转把木澜远拉进屋里自己闪了出去,“霞姨,你什么话就直接对我阿爹说吧,他是阁主,这里的事情他都能做主。”
“诶,槿儿!”
“砰!”木槿利落地从外面关上了门。
“二姐,我在这儿呢?”
木澜远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于是龙赤霞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一直没有木澜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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