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龙赤霞独自一人怅然若失地流连在北苑密密实实的木槿树之间,心中激情难抑,眼下的一切仿佛都变了,又好像一如从前。这些木槿树都长得极好,郁郁葱葱的样子越发在提示龙赤霞,她离开太久了!
苦涩的眼泪滋润了干瘪的嘴角,她纤弱的手掌附上粗壮的树干,那结结实实的触感,她真的回来了!
“凝霜见过阁主!”
“起来吧。槿儿怎么样?”
“小姐刚刚回房躺下,我正要去找石榴婶给小姐煮杏花羹,小姐一路上滴水未尽,就连她最爱的糖饼都没有吃一口。”
“哎,你们究竟是怎么照顾她的?”
木澜远严厉的斥责声里带着更多的是疼惜,他生气地看着木萧然和凝霜,见木萧然在一旁铁青着脸不敢吱声,凝霜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起来吧!快去告诉灶房,把槿儿爱吃的都端来。”
“是,是,我马上去。”
“哼。”
木澜远俊朗的侧脸,宽厚的脊背,高亢有力的声音,都像是炎炎夏日蓄势已久的响雷般一下下激中龙赤霞头顶,她紧张地简直不敢大口呼吸,双手紧紧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生怕一松手自己那颗尘封已久的心脏便会飞了出来,她的眼睛里又开始闪光了,因为她见到了她的光源。
“阿远!真的是你!呵呵,太好了,真的是你!”
木澜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走出去没多远又回过头来朝龙赤霞站立的方向看去,“谁在那里?”
“啊!”龙赤霞一惊赶忙藏在一棵大树背后,还不忘调皮地晃晃眼睛,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姑娘。
“呃,阁主,不是人,是槿儿在路上捡来的一只小兔子,她一直喜爱这些小动物。”
“是吗?”
“是啊,咱们快走吧。”
“嗯。”
幸好木萧然及时帮她解了围,此时的她的确不适宜与木澜远相见,尽管她期待许久,但还是要小心谨慎,毕竟眼下尽快让木槿恢复正常才是要紧的事。
“呼!好险,我还是回房间等着吧,不过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变呢?我却已经人老珠黄了,不知你见了我会如何反应?”
木槿的确是太累了,一回到自己房中,看到熟悉的物件,闻到熟悉的味道,她很快就能沉沉睡去。
木澜远满眼忧思地摸着木槿的手,看她的样子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心中郁结难解,这才是木澜远最担心的。
“萧然,究竟是何人如此狠辣?竟如此对待我的女儿?”
“回阁主,此人您见过。”
“莫非他来过风丘?”
“不错,大约五六年前一位老者带着一个身患寒疾的公子前来求香,结果阁主安排他们住在别苑,槿儿就是在那时与他相识的,此次她偷跑出去也是因为二人早有约定,槿儿去了离城之后就被他接去诊病了。”
“哦?身患寒疾?容我想想。”
“阁主当年只看了一眼便说无解,槿儿偏偏是个死心眼,我拦不住,只能日日暗中保护,可还是没能护住她,是萧然失职,请阁主罚我吧。”
“你起来吧,多说无益,她从小被我宠坏了,想来你也看不住她,她一心想下山去看看,如今吃了亏回来,也未必是坏事。”
“阁主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去报的。”
“不急,你在信中说你找到了水中鹤的徒弟及女儿?”
“正是这两人合谋伤了槿儿,不过我已经用风神柱打伤了那个女人,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至于那个肖月白,我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萧然,你今日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带着我的书信去拜见三位家主,我要召开同盟会议,共同商讨除掉巫族的大计。”
“是。”
木萧然领了命片刻都不敢耽搁,稍作休整之后便启程去了相对熟悉的落月城,仔细算来他与东方俊泽也有数年未见了,他继位庄主之后将寒月庄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在江湖中的声望也日渐水涨船高,他一直想来祝贺可苦于旅途遥远自己又百事缠身不得成行,此番他定要与东方俊泽畅饮一番。
木萧然满怀期待地牵着逐风再次踏进落月城,却不曾料到一场困局正在向他逼近。
如今的月下居扩建得更加宽敞华丽了,美人醉的酒香隔着大门都能令人倾倒,木萧然依旧选了靠窗的位置,只可惜此刻对面了木槿灿笑的脸,这酒楼的热闹氛围里少了她的嬉笑声,倒真是不习惯呢。
“掌柜,两坛美人醉,一只酱鸭。”
“好嘞!公子稍等。”
“有劳。”
酒肉尚未下肚东方俊泽就来了,他还是一如从前一般气度不凡,大步流星进了月下居,在木萧然对面坐定。
“萧然,大哥今日确有急事要处理,未能到城门外迎接你,实在是抱歉。”
“俊泽兄太客气了,是我抱歉才对,你继位当日我本该来道贺的,这几年离城杂事较多,书信也少了,不过大哥的声名我是日日耳闻呢。”
“诶,都是大家谬赞,你就不必奉承我了,我这个庄主不过是替父亲分忧罢了,父亲尚在,多半事务还是要由他老人家定夺的。”
“老庄主身体康健为何突然要让位呢?”
东方俊泽眼神有些闪躲,“哦,你还没见过华生的画像吧?那孩子从小就特别会讨巧,深得我父亲母亲的喜爱,后来干脆直接带回他们院中亲自调教,父亲专心教导华生自然是分身乏术。”
“不知大小姐过得可好?他与三公子定是举案齐眉的一对璧人。”
“他们都很好,你快随我回去吧,刚从离城回来就直奔我这里,我想你定是有大事相谈。”
“正是。”
“离城虽相距甚远,但肖家的势力庞大,肖二夫人又与夏家有关联,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江湖上多少有些传闻,况且我收到消息,夏家最近有异动,怕是也与此事有关。”
“阁主派我前来也正是为此事。”
东方俊泽警觉地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先回去再说。”
“好。”
木萧然跟随东方俊泽来到寒月庄,刚想提出请求去探望远嫁多年的大小姐,毕竟东方家的人还是不能完全信服的,他想私下探探木芙蓉的口风,可东方朔月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萧然啊,你先去客房修整,晚上我亲自设宴,有什么话到时再说。”
“这”
“来人!带着萧公子去客房休息,好生照顾着,旁人不许前去打搅。”
木萧然无奈,只好先按兵不动听从东方朔月的安排,他此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坏了,这寒月庄怕是来错了,我得想办法见到大小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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