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若几乎是一脚踹开了太医院的门。
“太医呢!快过来救人!”
眼见着太医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这才将人放到了软塌上,动作极为小心,而后便朝后退了一步,给太医让出了足够多的空间。
只是太医把脉之后,个个噤若寒蝉,纷纷摇头。
“出什么事了?说话!”惜若是个暴脾气,平生最烦的就是话说一半藏一半,此时见他们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差没直接掀了这太医院了!
“回郡主的话,太子妃这是……流、流产了。”太医开口时,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话一出口,惜若的脸色陡然一变,“皇嫂的身子如何?”
“尚显虚弱,好好调理就能养回来。”太医开口时,不禁擦了擦额间的汗。
江枫就是此时进来的,他跑得满头大汗,紧赶慢赶地回来——
他刚被徐之洲派人叫去给太子妃看病,半路上却遇到了平阳郡主,又连忙折返。
他擦了擦额间的汗,下意识地扑到了姜卿羽床边,把脉之后,便见众人都摇了摇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也没说什么,就去熬药了,只是离开时,到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惜若,眼底满是敬重。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人一小姑娘,抱着太子妃,竟然跑得还比他快那么多。
“太子表哥呢?”惜若看了眼软塌上脸色苍白的姜卿羽,想去找华嫔寻仇,可又担心她。
“已经让人去请了。”话一出口,就听到徐之洲站在门口回了一句。
他背着身子守在门口,行为举止规矩的很。
“死木头,你进来,守着我皇嫂,若是出了半分差池,本郡主唯你是问!”惜若眼底陡然一亮,见他不动,这才沉了脸,“这是命令。”
话音刚落,徐之洲这才走了进来。
“华嫔关在哪儿?”惜若磨了磨牙,盯着徐之洲。
那凶狠的模样配上她那张脸,就像是只张扬舞爪的小老虎,奶凶奶凶的。
“掖庭。”徐之洲眼里难得的多了几分情绪波动,再次看她身后的大刀时,竟是破天荒的提醒了一句,“别闹出人命。”
“你放心,本郡主三岁就会打架,打了十几年,在揍人这件事上,熟练得很。”惜若刚说完,当即提着她那把大刀,气势汹汹地杀了出去。
只留下徐之洲一脸怔愣地站在原地。
所以打架很厉害,她还很骄傲?
景庭和瑛贵人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人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默契的转过了视线,直奔屋里。
徐之洲刚想起身行礼,瑛贵人却率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他便识趣地退了开去,可下一秒,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情,又看了眼瑛贵人,补了一句,“平阳郡主去了掖庭。”
闻言,瑛贵人心思一紧。
她当然不担心惜若会吃亏,她只是怕这丫头下手没轻重,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可华嫔她如今还不能死。
这么想着,她又看了眼姜卿羽,便转身离开。
左右,卿羽这里有庭儿在,许是不会出什么事……
姜卿羽整个人都陷入了梦魇。
梦里是一个婴儿,朝她咯咯笑着,还挥舞着胖嘟嘟的手臂,软软糯糯地喊着娘亲,喊得她的心都化了。
可下一秒,她眼前的场景猛然一变,依旧是那小胖娃娃,可他却委屈的哭了出来,甚至还颤颤巍巍地爬了过来。
“娘亲,你怎么不要我了?”
“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一遍遍重复着,说到后来神色却陡然狠厉了起来!
紧接着,她身后又多出了一个婴儿,一双眼森森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害我?”
直到最后,那两个婴儿的脸都重叠到了一起,竟变成了华嫔的模样!
她疯狂地笑着,伸出了手朝姜卿羽的脖子掐了过来。
一个个画面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顿时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再喊她,熟悉入骨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紧张。
“卿羽!醒醒!”
她这才猛地睁开了眼,额上已经满是汗珠,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景庭的手。
刚从梦魇中醒来,她还有些心有余悸,直挺挺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
“别怕,我在。”景庭眼底满是怜惜,动作轻柔地替她拂去了额上的汗。
嗓音低沉,却染上了些微哽咽。
姜卿羽瞬间就忍不住了,“夫君,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一下子扑进了景庭怀里,满身血污沾了景庭一身。
可景庭却毫不在意,反倒是越发搂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只是眸子里却渐渐染上了几分厉色。
华家,当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瑛贵人一刻也没停的急匆匆赶去了掖庭,生怕自己去晚了一刻,华嫔就彻底归了西。
事实证明,她预料的一点也不错。
惜若一开始确实是极有分寸,可到后来越打越气,就收不住了。
她下手越来越重,眼见着华嫔的叫喊声越发低了下去,她这才深呼吸了一下,再落拳时,嘴里也在碎碎念着。
“留你狗命!留你狗命!留你狗命!”
她怕不这样,一不小心就直接把人给打死了。
之前被徐之洲踢了一脚,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五脏六腑翻涌一样的难受。
原本以为这徐之洲已经够狠了,可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更是个狠角色!
华嫔的眼底顿时有些绝望。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刚才不该冲动的,可她那夭折的孩儿就好像在她耳边喊话,她实在是控制不住!
“惜若,够了!”等瑛贵人赶到的时候,华嫔也只剩下了没几口气,“过来洗手。”
嗯,对,打她还脏了自己的手,是该好好洗洗!
闻言,她才停了下来,狠狠地朝华嫔甩了甩拳头,这才回眸看着瑛贵人,乖顺地收了手,“瑛娘娘。”
“你那皇儿,原本就不可能活着生下来。”瑛贵人声线平静,陈述着一个残忍的事实。
抬眸看她时,神色浅淡,可说出的话却字字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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