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雪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向苏瑶依,“回王后娘娘,那时舒嫔的丧葬办的隆重,奴婢根本就没有机会去舒嫔灵前祭拜,只是如今每每想起,总觉得寝食难安,所以这次才敢壮着胆子去了玉芙殿。”
苏瑶依凤眸微眯,“寝食难安?当年你究竟承了舒嫔什么样的恩,所以才敢无视宫规,私烧纸钱?”
“是…是…”
问雪抬头看了安妃一眼,一时不知是不知道如何说,还是压根不知道怎么说。
问玉也跟着着急,毕竟问雪与自己一样,都是安妃娘娘带来的陪嫁丫鬟,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安妃都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她咬了咬嘴唇,“问雪,王后娘娘问话你赶紧回答呀?就算你承过舒嫔的恩,你也该跟安妃娘娘商议后再决定啊,怎么能如此鲁莽!”
问雪自然听出了问玉的弦外之音,她将头又往下垂了垂。
“是,这件事儿是奴婢自己背着安妃娘娘做的,不干安妃娘娘任何事,王后娘娘要处罚就处罚奴婢吧!”
“不干安妃的事?”
苏瑶依面露不满,“丫头办事都是看的主子眼色,你说你未经安妃允许,私自便办了此事,难道南安国就是教你如此为奴为婢的规矩?”
“不是不是!”问雪连忙摇头,“王后娘娘,奴婢知道宫中烧纸钱属于禁令,所以才不敢告诉安妃娘娘,不知者不罪,还请王后娘娘莫要牵连安妃娘娘。”
琦妃出言讽道,“你说不牵连就不牵连吗?谁知道你是真的为了去报恩,还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舒嫔找上门来?”
“琦妃还请慎言!”
顾安蕊一脸不悦的看向高雪琦,“舒嫔之死早有定论,那是王上亲自审问的,罪魁祸首韵婕妤已经伏诛,你此时又来攀扯这些是为何故?”
琦妃摇了摇手中的孔雀羽扇,“要是凶手已经伏诛,舒嫔的魂魄又何至于三番五次的来扰乱后宫呢?依本宫看,很有可能是因为真正的凶手并不是韵婕妤,所以舒嫔才迟迟不肯离去。”
“那依你的意思,真正的凶手会是谁?难道就因为本宫的婢女去烧了一堆纸钱,就怀疑是本宫做的?”
“哟哟哟!安妃这么极端做什么?这事本宫可不敢随便污蔑你,本宫也只是有所怀疑罢了。”
“你的意思分明就是意有所指,现在还怪本宫想法极端?”
“够了!”
苏瑶依一拍桌子,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琦妃笑着摇了摇头,索性转过脸去不看安妃。
安妃则冲着苏瑶依“噗通”一声跪下,“王后娘娘明鉴,问雪虽是臣妾自南安国带过来的,但她这次的行为的确不是臣妾的授意,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背着臣妾做出这种事情,所以,还请王后娘娘公事公办,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苏瑶依垂眸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当日舒嫔的事件已是王上亲自结了案的,各位就莫要在这无事生非了,问雪犯了宫规,自然是要处罚的,按照宫中的条例,私烧纸钱,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杖责五十,问雪的行径,已经够打五十大板了,今日本宫特意将你们叫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大家都看一看,违背宫规应当承受何等后果!”
五十大板?众人皆是一惊,寻常太监被打上五十大板都要一个月起不了身,更何况是如此瘦弱的女人呢,怎么能受的住?
苏瑶依却根本没有犹豫,她说完之后便站起身,带着大家一起走至廊下。
殿外的长凳以及行刑的太监已经准备好了,那太监一脸凶相,手中握着的板子发出幽冷瘆人的光。
问雪这才开始害怕,忙跪下对着苏瑶依求饶,
“王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瑶依挥了挥手,立即便有两个太监上前一把架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至院中。
“王后娘娘饶命啊,安妃娘娘,安妃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是不管是王后还是顾安蕊都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顾安蕊甚至比王后都迫不及待的要处罚她,
“今日王后替本宫好好惩戒了你,下次你便再也不敢背着本宫做出什么有辱本宫,有辱永安宫的事情了!”
问雪恐惧的趴在刑凳上,两只眼珠子盈满了眼泪,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吧…”
初柒顺着问雪的眼神看向自己身侧,却见静妃正朝着自己悄悄走过来。
她满脸的不忍心,
“璟妃妹妹,你说这五十大板那丫头能不能承受的住啊?”
初柒摇了摇头,侧过脸不忍再看,板子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很快就响起了,问雪一开始还在大声的嚎叫着,不一会儿声音便越来越小。
等到初柒心里默默数着已经打了三十板的时候,问雪便彻底没有了声响。
张幼仪捂着眼睛躲在初柒身后,“璟妃姐姐,那丫头不会已经被打死了吧?”
初柒转过头瞧了一眼,却见问雪整个人已然如一个死人般软在了刑凳之上。看样子是昏死了过去。
“王后娘娘,再打那丫头可就没命了!”
苏瑶依半点也不以为意,“宫规不容置喙,若是她挺得过来是她的本事,挺不过来便是她的运气了。”
初柒凝眉,“只是焚烧纸钱而已,她并未造成什么大错,王后娘娘何必为了这件事又多添一个亡灵呢,再说那丫头这三十板子打下来已经受到教训了,不如就放过她吧!”
苏瑶依冷哼一声,“她是璟妃什么人,竟也值得你亲自说情?”
初柒唇角微勾,“问雪与臣妾并无任何关系,只是臣妾之前曾为女医,自然对杖刑对身体的损伤极其了解,所以有些不落忍罢了。”
“不落忍?按理来说,安妃应该比你更加不落忍才对,可你看看人家,可是真正的大义灭亲,半句求情的话都未对本宫说过呢。”
顾安蕊不自在的垂了垂首,“臣妾的丫头犯错,臣妾自然不能褒贬,还请璟妃娘娘也莫要多言!”
初柒碰了一鼻子灰,只是退后两步叹了口气。
“好心未必有好报,送上门的李子也会有人嫌酸,璟妃娘娘又何必自责?”
初柒转过头,却见是不远处的青婕妤在跟自己说话。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整个人显得又白又清爽,只是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般。
初柒微微转开眸子,“只是尽了自己的力罢了,如此便可不受良心的指责。”
“是吗?原来璟妃娘娘只是在安顿自己的内心,并非是要诚心替那丫头求情。”
初柒眉心一拢,显然对青柚的话有些不满,可仔细一想,似乎又觉着她说的也没错,如果底下受刑的人换作芷儿,她定会不遗余力的去救她,而不像是刚才只是象征性的找王后说了两句情。
想到这儿,她的眉头不禁又渐渐舒缓,“或许本宫真的如你所说,也是有私心的吧。”
青柚一瞬不瞬的看着底下的问雪受刑,面色丝毫不变,“璟妃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普通人,有私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过,这么多人当中,毕竟也只有你开口替她求了情,足以证明您已是与她人不同了。”
初柒不知她的意思是褒是贬,只有回以一笑,“每个人生而唯一,自然是与她人不同的。”
青柚挑了挑眉,“璟妃娘娘说的极是!”
“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随着监刑太监最后一声数完,问雪的刑这才终于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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