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柒忍无可忍的看向顾安蕊,
“二姐,你再娇纵也需看下场合,现下王上如此不适,你在这跟苏公公攀扯这些有什么用?”
“别叫我二姐,本宫可没有你这样会使手段的妹妹!”
使手段?初柒皱了皱眉,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顾安蕊毫不客气的挡在初柒面前,“除非你带本宫一起进去,否则咱俩谁也别进去,这宫中御医如此多,哪个又不比你的医术强,苏公公若着急便重新唤一个过来就是。”
苏公公还从没见过安妃如此撒泼样子,当下便有些变了脸,
“安妃娘娘还请自重,若是王上的腹疾因为您的耽搁而出了更严重的差错,那这后果可不是您一人能承担的下来的。”
“笑话,本宫一心担忧王上的龙体此时在你们眼中竟然便成了害王上?分明就是你这个刁奴收了璟妃的好处这才给了她一人方便!”
“哎哟,这话安妃娘娘可不兴胡说的,奴才可从未受过璟妃娘娘半点儿恩惠…”
顾安蕊半点儿听不进去,转身就扯开嗓子对着殿门内嚷了起来,
“王上,王上是臣妾。臣妾来看您来了…”
“够了!”初柒不胜其扰,“苏公公,就让安妃与本宫一起进去吧,万一王上追责下来,本宫一人担着就是了。”
苏公公略一思索,“既然璟妃娘娘都这样说了,奴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您赶紧进去吧,奴才方才瞧着王上冷汗淋漓,该是痛得厉害呢!”
初柒颔首,连忙踏上白玉石阶,顾安蕊冲着苏公公冷哼一声,
“还追责?说得那么夸张,拜高踩低的奴才!”
苏公公看着她急匆匆跟在璟妃后面的模样,这才抬起头来,一旁的徒弟安吉走过来,
“师父,这安妃娘娘忤逆圣旨,还公然在凌云殿前喧哗就真的不怕王上怪罪?”
苏公公冷眼瞧着她的最后一抹裙边消失在殿门口,“且瞧着吧,不出一会儿总会被王上灰溜溜的给赶出来!”
初柒进得凌云殿寝宫,果然见韩非寒正蜷缩在榻上痛苦的咬着牙齿。
见着她来,他紧皱的眉毛这才有些舒展开,
“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这语气虽是责问,却隐隐让顾安蕊听出了一种哀怨的意味,她心中顿觉不爽,一个跻身便冲在了初柒前面。
“王上,王上你怎么了?”
她那细长的柳叶眉轻轻一蹙,看在外人眼中便是极其关心王上的担忧模样,韩非寒却一愣,
“安妃怎么也过来了?”
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苏启?”
初柒忙上前一步,“是臣妾让安妃同我一起进来的,王上要怪罪也先等臣妾先给王上把病瞧了。”
韩非寒这才作罢,他横了顾安蕊一眼,老实的将手臂伸出来递到初柒面前。
顾安蕊低着眉眼,半点没瞧见韩非寒对她的嫌弃,
“王上…您这腹疾怎么来的这么突然,要不是昨晚臣妾梦见王上,又一大早去御膳房做了王上爱吃的玲珑馄饨送来,大约此时还不知道王上正在受此折磨…”
她说着嘤嘤的小声哀泣了起来,扰得初柒心神不宁,
“闭嘴!”她低声呵斥道,“若要哭便到外边哭好了进来!”
她一个庶出之女竟也敢对她如此说话,顾安蕊心中恼怒,却并不敢在王上面前表现出来,她眨巴着泪眼朦胧的眼睛,“你竟敢凶我?王上…”
她回头正欲冲着韩非寒告状,却见韩非寒非但对顾初柒的不敬没有一丝恼怒,反而面带不悦的盯着自己。
她挤到嗓子眼儿的话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行!你是御医,你会瞧病,本宫便等你瞧好了再收拾你!
顾安蕊如此想着,却再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只用帕子不时的沾着泪,以此显出对王上如何的担忧心疼。
初柒凝神感受着韩非寒的脉搏,又让他张开嘴巴瞧了瞧舌苔的颜色,半晌后才终于收起脉枕。
“昨晚王上从飞羽殿回来之后可有再吃什么?”
韩非寒想了想,摇头,“在你那儿吃得够饱了,回来哪还能吃得下别的。”
初柒凝眉,“不对,您一定是吃了什么刺激性的食物这才引起肠胃不适,王上,您必须如实告知臣妾才能为您对症下药。”
顾安蕊听不下去,“你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王上还能对你说谎了?”
初柒瞪了顾安蕊一眼,“是你会瞧病还是我会瞧病?”
顾安蕊眨巴了下那扑闪的大眼睛,“就算是御医来瞧病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王上说话,我看你是半点规矩也没有!”
“出去!”
韩非寒沉声喝道。
顾安蕊嘴角一勾,得意洋洋的看向初柒,
“听见没有,王上让你出去,还不快走!”
“朕说,让你出去!”
韩非寒瞪着顾安蕊,眼睛里的怒火已快压制不住。
“王…王上!”顾安蕊目光楚楚的看向韩非寒,
“臣妾说错了什么你便要赶臣妾走?”
韩非寒捂着再次袭来痛意的腹部,“朕的话一向不说第二次!”
初柒皱眉上前,将他蜷缩着的腿拉直,又用手隔着韩非寒的中衣轻轻在他腹部按压,
“这里疼?还是这里?”
韩非寒闭着眼睛,忽而紧皱眉头,疼的龇牙咧嘴,忽而又哼哼唧唧,好像按得他格外舒服一般。
顾安蕊瞧着两人在她面前如此卿卿我我,压根就是将她当作了空气一般,她福了福身,
“臣妾告退,王上安心修养吧!”
说完倏地转过身,气冲冲的便走了出去。
初柒轻轻摇头,就顾安蕊这样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真不知道这两年来她是如何在霁月平安度过的,
“哎哟!你轻点儿!”
韩非寒低呼一声,“顾初柒,你是不是故意的?”
初柒瞧着他疼的浑身冒汗,当下也不再同他啰嗦。
“苏公公?”她朝着门外唤了一声。
苏公公立即小跑着进到了寝宫,
“璟妃娘娘?”
初柒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昨晚王上从飞羽殿回来之后可有食什么刺激性的食物?”
“刺激性的…”苏启低头想了一阵,“哦,王上回来便嚷着心里烧得慌,便命奴才去御膳房传了一碗冰碗吃了。”
“冰碗?”初柒皱着眉毛,“如今秋意正浓,平日里饮食都该以温补为主了,你们怎么还能让王上吃如此寒凉之物?”
苏启惊得一头冷汗,昨日王上执意要吃,他也劝诫过。只是王上压根就不听呢!
“不怪他,是朕坚持要吃的,该怎么治你赶紧的吧!”
初柒转过身,“王上倒还有理了?那为何今日疼的时候不忍着些?”
韩非寒自知理亏,只好默不作声,一旁的苏启倒是看出了二人的不同,尤其是王上,在嫔妃面前,他一向沉稳威严,再不济也只是稍有笑意,何曾像现在这般唯唯诺诺过?
唯唯诺诺?苏启自个都被脑海中蹦出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他想,一定是他看错了,王上九五之尊,天子骄子,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唯唯诺诺!
初柒自然也没发现自己何时竟对韩非寒说话如此随意了,她拿出一支艾绒,命韩非寒将中衣解开,又将点燃后的艾绒对着韩非寒腹部的穴位艾炙。
这期间,两人皆没说话。一个专心的观察着艾灸的状况,一个干脆就静静地欣赏着替自己艾灸的人。
此情此景,他们就像是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一般,就连殿中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恬淡宁静的感觉。
良久后,直到韩非寒的痛意再没那么明显了,初柒才收拾好了东西,
“明日我会再过来替你熏一次,如果还没有好转的话我就得为你针灸了。”
韩非寒坐起身,“你这就要走?”
初柒疑惑的看向他,“不然呢?难不成还要我在这守着你?”
“当然得守着我!还真当自己是御医了!”韩非寒一把拉住她,“别人想来还来不了,你倒好,随时随地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
初柒警告般的看着他手腕上淤青的齿痕,“怎么,嫌昨晚咬的印迹不够深?”
言下之意,他若再不放手,她就又要对他不客气了。
韩非寒挑了挑眉,“你若是走了我待会儿又疼该怎么办?今日你就在凌云殿陪着我。”
“可我待会儿还要去寿康宫替太后娘娘抄佛经,哪儿能一直陪着你?”
“太后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知会了,你放心,儿子跟佛经,我母后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已经知会了?看来他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初柒被迫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休息会儿吧,我在外殿看会儿医书。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
“我哪儿还有闲心休息。”韩非寒站起身,将双臂展开。
初柒万分不愿的走过去将绣有五爪龙纹的玄色衣袍给韩非寒套上。
“近段时日,苍牙国蠢蠢欲动,颇有些意欲来犯的意思。”
“苍牙国?”初柒绕到韩非寒身后的手蓦地停住,
“苍牙国新王刚刚登基,他不忙着稳定前朝和百姓,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