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可否摘下双耳上的耳坠让我看看。”善念和尚的话总是这般出其不意。
白芑闻言尴尬地看了看楚文歌,这对红翡耳坠是楚文歌送她的唯一的东西。自从带到耳朵上便从未摘下来过。
不过虽然她的眼睛看向楚文歌,心中倒是觉得无妨。于是伸手便要解下耳坠。不料却听到楚文歌道了一句“慢着。”
善念和尚疑惑地面向楚文歌,白芑也不知楚文歌为何会突然阻止。
“不知大师要这耳坠有何用?”楚文歌开口问道。
白芑却以为楚文歌不想借这幅耳坠,又怕善念和尚误会赶紧解释道“大师莫怪,这幅耳坠其实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善念笑了笑,“楚施主,我要的并非那副耳坠。”
楚文歌的脸上骤然变色,身子一僵警惕地回视善念和尚。
两个人的眼神在虚空中交汇,无声无息却像是讲述了千言万语。突然,善念和尚笑得更甚了,他讳莫如深道“楚施主,放心。我只消白施主陪着元震去阴司城外走一遭,很快便回来。”
他没有特意解释为何是白芑,楚文歌自然是懂的。站在一旁的阙敏却不干了,她阴沉着脸道“你们害了小十六,如今这是你们赎罪的机会。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姓白的这个小丫头今日必须去阴司把我的十六妹带回来!”
白芑眨了眨眼虽然看不懂善念和尚与楚文歌打的什么哑谜,但是去阴司城外找阿暖她是义不容辞的,于是怀着歉疚的心诚恳地对八公主阙敏说道“八公主放心,刀山火海我万死不辞。”
阙敏哼了一声撇过头,在她心中这是白芑必须还的债,她是不会感谢白芑的。
楚文歌在善念和尚注视下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善念和尚已经识破了白芑车马芝仙草的真身。车马芝仙草又名不死之草,而此番便是以车马芝仙草的气息为路引去阴司寻回阿暖公主的灵魂。
“我和她同去。”楚文歌只好退而求其次说到。
善念和尚摇摇头“楚施主去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会引来阴司的那些巡视的鬼卒。”
见楚文歌的眉心皱成了沟壑,善念和尚语气平缓地继续道“有我的真身在那里,你无需担心。只是因为阿暖并非和我是有缘之人,我唤不回她。”
“我同去。”八公主阙敏也是急切地想要一同前去,却也被善念和尚拒绝了“八公主安心在此等候,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便可。”
“大师,那现在我要怎么做?”白芑虔诚地问道。
“我回到元震体内,他的灵魂便会苏醒。你们把这个点上。”说着善念和尚手中凭空出现了有着青色烛星的烛盏。
“烛盏点燃后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必须把阿暖公主的魂魄找回来,否则便回天乏术。”善念继续说道。
“我如何同元震一同去?”白芑还是不大明白。
“点燃烛盏,你入定离魂便会看见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你让元震点着烛盏,你跟着便可。到了阴司城外的那条护城河上,元震对着四面呼喊阿暖公主的名字。她若在那里,便会寻着踪迹找来。”善念和尚说得十分简单。
“我只消跟着就行吗?”白芑倒是颇为疑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作用何在。
楚文歌见她面带不解之色,柔声说道“你听大师的就好。不用想太多。”他自然是知道个中因由。善念和尚既然看上了白芑车马芝仙草的真身,定然是因为魂魄对车马芝仙草有着天生的敏感,对于那些失去自主意思的灵魂来说,车马芝仙草的气息便犹如破晓之光,让他们可以寻到方向。
所以白芑只要跟在元震身侧即可。善念和尚说的烛盏应该便是“唤魂归去来神烛盏”,元震手持神烛盏可带他照亮阴司之路,而他和阿暖之间的缘分牵扯,让他有机会唤醒阿暖灵魂中的某个触点,只是那阴司地府之下阿暖是很难寻着微末的触点和呼唤找到元震的,此时便是要靠白芑的车马芝真身了。
“是吗?如此简单?”白芑还是有些不确定,同时她又想到元震从进入中央城广场便开始昏迷至今,他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如何让他直接进入阴司城外,那不活活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直接挂了。于是她试探地问道“元震,他没问题吗?”
“阿弥陀佛,白施主无需有此担心,我其实和他也算共生,只消我回到他的体内,不设回忆禁置,他便会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善念和尚说到。他讲话的那般神情和语气总是给人春风拂面的舒适感。白芑总算是卸下了诸多不安和疑惑。
善念和尚笑了,轻轻上扬的嘴角勾出了最美的弧线,让人想沉醉于他的笑妍之中,去那春暖花开,没有烦忧的世界。所有人就如同着了魔咒般放松全身,忘记了所有,更不知身处何处
“阿弥陀佛,别忘了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还未寻到阿暖公主的魂魄,你们也不能耽搁需立刻回来。”善念和尚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缥缈。明明就在耳畔却像是越飘越远。
当白芑等人猛地回过神来,屋内便已经没了善念和尚的踪迹。桌子上端放着那翠色古朴的烛盏。
一直不曾开口的去陆,总算是放下了紧绷的心深深呼了口气“呼——,总算是走了。”
阙敏瞪了他一眼,他厚着脸皮笑着道“正事要紧,就当我放屁乱讲话。”
白芑也无暇顾及他,小小的身板来到元震的脸庞,善念和尚应该是化成佛印又回到元震身体里去了。此时元震本来安睡放松的脸上神情突变,只见他眉心慢慢锁紧,三条竖线越刻越深,想来是他从善念和尚处知晓了一切。只见两行清泪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淌出。
楚文歌手中一捻,一根香褐色立香出现在他指尖“阿芑,我们开始吧。你把耳坠先摘下来收好。”
白芑抬眸点了点头,来到床尾找了个位置盘腿而坐,双手划了个圆于胸前想扣,变幻手势合成小圆缓缓降下,置于丹田。随着她双眼闭合,口中默念咒诀,众人便感觉到空气中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到,却像在脑海中见到了细微的颗粒慢慢凝结,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徐徐汇入。
璞地一下,犹如鸡蛋破裂,孕育的生命钻出蛋壳。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白芑如拳头大小的身体里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挣脱了肉身的束缚,白芑的灵魂恢复到了自己原有的身形。去陆哇地张大里嘴,感叹道“皎皎兮若明月,飘飘兮如流雪。”
阙敏横眉白了一眼这个看过去就很不正经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人国的男子。
楚文歌则双眼蕴含着无限的温柔,轻轻向白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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