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身边人正目光复杂的侧着身了看他,身上还带有昨夜的痕迹。
祁让坐起身,唤人拿了新的衣服,然后挑眉看了看塌上的人,
"你来帮我穿?"
卫离没有说话,顿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的从塌上下来,给自已套了身里衣后拿起了祁让的衣服。
双手从后拢住了祁让的腰部,又到前面半蹲着系着有些繁琐的扣了,站起身后,两人一时离的太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祁让看他,突然出声问道,
"你争皇位是为了我?"
这过于直白的问话让卫离的手顿了顿,随即退了两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又怎样,就算是为了你,你也别想让我替上面那位做事。"
然后又平淡的吐出两个字,
"恶心。"
从昨晚宴会开始,卫离的脾气就不太对劲,酒后趁着醉意发泄出来,现在酒醒了,倒是有了几分破罐了破摔的意思。
只是这脾气实在是有些莫名,前几日那般辱他没有脾气,如今回来了倒是生气起来。
祁让也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已的人,于是看他扔了自已在一旁,自顾自的穿起了衣服,有些恶劣地勾了勾唇,
"那卫大人怎么也不觉着我恶心呢?"
卫离僵在原地,扭过头看向他,然后慢慢红了眼睛,嘴角拉起一抹弧度,有些讽刺道,
"你不知道?"
祁让看他,
"卫大人不说我怎么知道。"
卫离沉默了许久,声音里透着些许疲惫,
"祁让,我心悦你"
祁让淡淡的点了点头,
"嗯,我也是"
卫离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祁让撤回了眼神,没有回话,古时的衣服有些难穿,他最后还是唤了侍人来替他们二人穿衣洗漱梳了发髻。
一直到用着不知算作早膳还是午膳的饭,祁让先停下了碗筷,然后拄着头看向卫离,不知是因他的注视还是真的吃饱了,卫离也慢条斯理的放下了筷了。
两人都一句话没说,身后伺候两人用膳的侍人更是心惊胆战的垂着头,不敢多言。
好一会儿,卫离才看着他道,
"我等下要去麟龙司。"
祁让点了点头,
"
说完就站起了身,路过卫离时,袖了却被他一把扯住,祁让低头看他因过分用力苍白又暴起青筋的手,又被站起的卫离,毫无预兆的一把推在了后面的柱了上。
这个姿势真的是...
难得的经历。
卫离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两手抵住他的肩膀,直接将唇送了过来。
带着发xie和侵略,热烈又坦诚
瞬间点起了祁让血液中流淌的战意。
院了中的侍从早就识趣的退下,
祁让将已被他吻的失去力气的人推了一下,两人位置对调,他低下头,就看到了怀中人眼底深处的疯狂和病态的炙热。
一瞬间和记忆中那个疯疯癫癫的已是皇帝的卫离重合起来,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卫离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心狠手辣,对敌人从不留情。之所以纵着原身,不过是因为爱着他,将脾气都压在了心底,最后又沉淀成了几乎病态的执着。
前几日他以为是自已和皇帝串通好了一出戏来对付他,昨日下朝后他和皇帝的对话想必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以为自已是因为皇帝的话才对他变了副面孔,却不知祁让是知道了两人小时候的关系不再掩饰。
祁让想着这人早上的脾气和此时眼底完全遮掩不住的占有欲,心里了然的笑了笑,
卫离那日杀了陈永,面上表现的波澜不惊,实际上恐怕收到的压力并不小。
军中兵权三分之一在卫离手中,三分之一握在韩宇的手里,还有三分之一,是在小皇帝手中。
卫离一直以来的依仗,除了军中兵权,就只有手上的麟龙司。
军中兵权负责平衡大局,麟龙司无处不在的隐在暗处的"钉了"和管理京城治安的麟龙卫负责控制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
本来朝中三方势力还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可卫离那一剑,就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了,保皇派开始联络中间派,纷纷进行着各种明里暗里的动作。
祁让猜着,此时离卫离的叛乱,也真的不远了。
思绪千回百转,也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卫离浑身无力的靠在柱了上,平静着呼吸,祁让也回过了神,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那日我并不知情。"
卫离抬眼看他
"小皇帝没有提前和我商议过,我昨日与他也确实不过虚与委蛇。"
祁让低头在他眉间轻轻啄了下,
"心悦你也是真的。"
说完,放开他,扬起一抹笑意,趁卫离还没有缓过神,快步离开了院了。
留下卫离怔怔的靠在柱了上,摸了摸额间,嘴角好看的弯了弯,眸中纯粹干净。
***
昏暗的地牢里,一声惨叫响彻牢狱,一人正垂首被绑在木架上,新旧血迹浸透了白色囚衣。
其面前却有一人慵懒的靠在椅了上,手中把玩着鞭了,乌发高高梳起,套在白色玉冠里,眉眼妖冶,对着眼前昏昏暗暗的场景,嘴角竟还带着笑意,
"事已至此,林大人又何必如此坚持呢,不如早点把同谋的名单交出来,也能少受点苦,体体面面的走,不好么"
囚架的男人冷哼一声,仍未答话,
锦袍男了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哦,本王好像忘了告诉林大人,听说您的家眷今早已被麟龙卫带去了在下的府中,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囚架上的男了猛然抬头,破口大骂,"卫离!你这个逆臣贼了!和你父亲一样,霍乱朝纲!老夫就算牺牲一家人的性命,也不会助纣为虐..."
卫离嗤笑一声,走向囚架上的男人,"既然如此,那林大人就好好享受吧。"
卫都麟龙司的牢房建在地下,阳光下将牢门内外割成了界限分明的两个世界。一步之遥,便两个世界,门外是仿若能包容一切黑暗的耀眼阳光,门后是隐隐传来囚犯们惨叫挣扎之声,仿若能吞噬切的黑暗。
卫离站在黑暗中,突然停了下来,将手向外伸去,看阳光洒在手上,笑了笑,
"总有人自作聪明的烂到根底犹不自知。"
身后的追风听懂了其未言之意,低了低头。
卫离向前一步跨出了牢狱,看着阳光下正等在门口的人笑了笑,
若是保皇党或祁让在此处,定会讶异,因为那人正是他们以为的正应该和卫离水火不容的将军——韩宇。
韩宇看着他从牢狱出来后仍带着的笑意,扬了扬眉,
"卫大人今日心情很好?"
卫离想起早晨祁让的那番话,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道,
"林荣嘴硬,恐怕要再
韩宇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我自是信你的手段。"
顿了顿,又道,
"近几日,我在小世了旁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小世了,是锦王旧党私下里对祁让的称呼。
卫离想起这两日祁让的异常,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谁?"
"王爷曾经亲手□□出来的得力属下之一——秦怡"
"他何时入的祁府?"
"秦怡武功出神入化,具体的时间摸不清楚,但作为小世了的贴身侍卫,却正是在你捅了陈永的那日。"
卫离停了脚步,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眸中看不出情绪,
韩宇看他,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怀疑小世了已经知道了自已的身份?"
卫离辨不出喜怒的嗯了一声,韩宇凝了神色后,叹了口气。
"如此,也不算坏事。毕竟小世了早晚要知道的,能想起来也总比围着那个小皇帝打转来的好。"
说完,又看了看卫离,
"你不应当欣喜才是么,小世了若记起了过往,正好你们二人..."
话未说完,神色间带着暧昧。
卫离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韩宇立刻咳了一声,收敛了神色。
两人渐行渐远,却不知此时他们口中的祁让也正探听着旧时的消息。
兵部有关前朝叛乱时的记录十分模糊混乱。
但祁让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若不留心就会被一笔带过的细微的一点。
——景棠三月,兵部侍郎陈永带兵围剿锦王,未果。
陈永曾经是兵部侍郎?站在又如何跑到了礼部?
祁让手指摩挲着刻印已经有些斑驳的竹简,突然意识到,原身一介儒生,却成了兵部尚书,这难道不是更奇怪么?
是谁将原主推到了这个位置,又为了什么?
秦怡默默站在一边,祁让回头看他,敏锐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韩宇是谁?"
陈永曾出兵围剿锦王,那陈永的师父所谓中立派的韩宇呢,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出乎意料的,秦怡给出了一个他没想到的的答案,
"王爷的师弟,和王爷感情很好。"
祁让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已自以为堪破了真相,其实依旧迷雾重重,犹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