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为何这么说?”沈郁不解。
商君凛嗓音低磁:“不是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命格,只是因为阿郁,若能得阿郁相助,想必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我哪有陛下说的这么神奇?”沈郁笑笑。
商君凛站直身子,将沈郁捞起来:“阿郁勿要妄自菲薄,北漠的事,阿郁认为派谁去比较好?”
既然要在北漠动手脚,只说说对方肯定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必须派能起到作用的人过去,挑起纷争,引导纷争,将主导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沈郁脑海里过了一遍朝中官员的信息,一年多下来,他多朝堂上的事了解程度不断加深,因为偶尔会帮商君凛批折子,对朝廷官员的了解也不少。
“我觉得,我选的人可能会有点冒险,陛下心中有合适人选吗?”沈郁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方均很合适,但肃北的事他在北漠的存在感太高,现在又入了内阁,再去做这种事不太妥,最好选在朝中存在感不高的人,方便伪装。”商君凛跟着坐下。
沈郁点头,越是名不见经传的人,越不会引起北漠的警惕。
沈郁:“陛下觉得,江怀清如何?”
商君凛:“朕才派他去接手林原,若是让他进入北漠,不会引起北漠人的怀疑?”
沈郁:“自然不是以江怀清的身份到北漠,陛下忘了他先前和贺承宇乔装深入北漠内部的事了么?”
商君凛:“阿郁是想让江怀清用新身份去北漠?”
这件事看似不起眼,实则影响很大,做好了能在最短时间内立下最大功劳,做不好可能连命都要丢了,还会连累大桓,所以选择执行人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
“林原已经归入大桓版图,陛下须早日派官员过去接手,江怀清能不能胜任这个任务,陛下可以先找人考验一二。”
沈郁说这番话,并不是因为和江怀清的交情,前世,江怀清在他手下做事,他知道他的能力,这一世的江怀清虽然比前世稚嫩一些,但心智并不输前世,纵观朝廷上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江怀清更合适的人选。
商君凛说的方均确实合适,但那是在肃北之行前,有了肃北的事,北漠人对方均只会恨之入骨,若派方均去的话,根据他的行事作风,暴露的风险太大。
江怀清则不同,他刚入朝廷,不是在翰林院就是跟着丞相做事,后来到了肃北,也是伪装身份和贺承宇深入北漠人内部,没有真正以“江怀清”这个身份做过什么,北漠人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根据这些零碎的东西将他揪出来,只要他行事够小心,暴露的风险就不大。
商君凛认真考虑了沈郁的建议,当晚召了丞相和方均来御书房议事。江怀清在丞相手下待过一段时间,丞相对他还算了解,听完商君凛的话,丞相沉思片刻。
“臣认为,此法可行,江怀清行事稳妥,看着没什么心眼,实际上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而且贵君的话很在理,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不用担心因为行事作风被北漠人认出来,这样大大增加了他行动成功的概率。”
方均与江怀清贺承宇也共事过一段时间,他相信,假以时日,这两个年轻人必定会成为大桓新的支柱,去北漠虽然危险,但风险往往伴随着机遇,这件事对江怀清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方均也很赞同由江怀清去做这件事。
三人商议到深夜,最终定下了初步计划,第二天一早,隐龙卫带着密令前往肃北。
这件事,商君凛并没有大肆宣扬,知道的人多一个,江怀清的危险便多一分,除了丞相和方均,朝中无其他人知道商君凛的布置。
既然江怀清要去北漠,林原的管理便空了出来,早朝时,商君凛将这件事拿出来商讨。
林原将来会成为大桓专门饲养战马的地方,商君凛对此很看重,朝臣知道商君凛一向看重和军队有关的,不敢马虎。
最终选了一名行事稳妥对这方面有所研究的官员前往林原,随行的,还有两名辅助官员。
大致处理好林原的事之后,便可开始豢养战马了。
处理完这些事,离过年不到七天了,商君凛宣布封笔,朝中的一切不重要事务都暂停下来,忙碌了一年的官员终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往年这个时间,商君凛都是不需要处理公务的,宫里也没什么让他在意的人,他会独自到宫外待几天,沈郁进宫后,第一个年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将沈郁一人留在宫里,而是陪他过完了一整个年。
第一年都是如此,今年更不会改变。
不用早朝后,商君凛干脆将所有事都般到了玉璋宫,如果不是沈郁不让,连召见大臣都会选择在玉璋宫。
虽然不需要上早朝,但大桓这么大的国家,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部分重要的,需要商君凛定夺的事,他还是要处理的。
商君凛留在玉璋宫的时间多了,与沈郁的相处时间也多了,早上沈郁醒来时,床上不再是只有他一个人。
有时候前一天闹得晚了,商君凛会抱着沈郁直到他醒来,有时候晚上沈郁不让,第二天早上商君凛会提前起来去练会儿剑。
这一天早上,沈郁不知为何突然醒了,身边没有熟悉的温度,他在床上摸了摸,本该躺人的地方一片冰冷。
睡意消了大半,沈郁撑着身子坐起来,乌发垂落在肩头,里衣随着他的动作滑开了些,露出的瓷白肌肤,如雪般的肌肤上布满红梅。
旧印未消,新痕重添。
凉意顺着衣领侵入,沈郁拢了拢衣服,唤道:“慕汐。”
听到动静,慕汐忙走了进来:“公子今日怎么醒着么早?”
“将我的衣服拿过来,有些睡不着,陛下呢?”
慕汐拿了衣服过来,沈郁一件件穿好。
“陛下在院子里练剑,公子可要去看看?”
沈郁来了兴趣。
他进宫这么久,早上起来时商君凛都忙碌半天了,哪有机会见到他晨起锻炼。
披上狐裘大氅,沈郁来到院子里。
外面下了小雪,慕汐想为沈郁撑伞,沈郁拒绝了,接过伞,独自走到院子里。
院子中央,身穿玄色劲装的男人手持长剑,动作间,剑声长鸣。
沈郁撑着伞,站在一个能看清楚又不会打扰到男人的地方,静静观赏。
他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商君凛。
头发高高束起,玄色劲装包裹住男人健硕的身躯,气势凌冽,眉眼间一派坚毅。
男人动作凌厉,一举一动都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白茫雪地里,唯有男人能入沈郁的眼。
沈郁没有出声打扰,不多见,男人收了剑,朝沈郁走来。
“阿郁怎么出来了?”商君凛走到沈郁身边,为他拢了拢狐裘大氅的领口。
沈郁手臂往前倾了倾,遮住男人头顶:“听慕汐说陛下在练剑,出来看看。”
撑伞的手露在外面,冻成了红色,商君凛皱了皱眉,想将这只手放到怀里捂暖,看到身上的雪,打消念头。
伸手接过沈郁的伞:“朕来撑。”
沈郁的手有些冻僵了,闻言,松开手,抱住怀里的汤婆子。
商君凛握住伞柄,牢牢在将伞固定在两人头顶。
“陛下不冷吗?”沈郁看着衣衫单薄的男人,问。
商君凛摇头:“朕习惯了。”
“还是陛下厉害,要我我就受不了。”沈郁看了看商君凛,再看裹成球的自己,两人仿佛不是处于一个季节。
孟公公拿了披风过来,商君凛拿着伞,不方便动作,沈郁接过披风,在商君凛肩头比了比。
嗯……
商君凛太高了,不太方便动作,沈郁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蹲下来一点。”
商君凛微微蹲下身子,沈郁将披风给他披好,仔细系好领口的带子:“陛下还是去泡个热水澡比较好,以免寒气入体。”
“嗯。”
孟公公得了吩咐,忙叫人备好热水。
沈郁知道商君凛每日都会练剑,从未断过,亲眼见到还是第一回,那柄剑被孟公公捧下去了,沈郁只粗略看了一眼。
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锋泛着寒芒,剑柄上刻有花纹,可惜时间太快,沈郁没看清刻了什么。
两人到寝殿的时候,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商君凛身上落了不少雪,进屋后,沈郁为他解开披风,接过他手里的伞:“陛下快去泡泡。”
见商君凛泡在了热水里,沈郁吩咐慕汐熬碗姜糖水来。
商君凛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慕汐也端着姜糖水进来了。
“陛下快喝。”
“朕不需要这个。”
最终还是拗不过沈郁,将一碗全喝完了。
“陛下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不然我会担心的。”沈郁将空碗放到一边,走到商君凛身后,为他擦头发。
他很少做这种事,做起来不太顺手,折腾半天,总算将商君凛的头发擦了个半干。
商君凛抓住沈郁的手臂,将人拉进怀里:“阿郁今日怎么这般贤惠?”
乌黑长发自男人肩头滑落,落到沈郁衣服上,再向下,便于沈郁自己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沈郁仰头看着他,眸里闪着细碎的光:“陛下不喜欢?”
“朕当然喜欢。”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沈郁缓缓闭上眼。
门突然被扣响,孟公公略带焦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启禀陛下,禁军在京城外发现大量可疑人马,来人目的不明,请陛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