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在告诉冯大人,我知道你有问题,如若不然,他大可像一开始一样,不让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可惜冯大人已经慌了神,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里透露出的刻意感,他有胆子做下那样的事,却没胆量去承担后果。
冯大人在原地坐了会,悄无声息回了府,立即招来心腹议事。
他做的这些事,一直跟着他的心腹都知道,毕竟很多情况下,他本人并不方便出面,这个时候,代他出面的,便是他的那些心腹。
书房里,气氛很压抑。
“陛下让明确站在本官身后的人来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知道了这件事和本官有关,借此机会先敲打本官一番,你们说,本官该如何做?”冯大人坐在椅子上,脸上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慌乱。
“大人如今所说也只是猜测,这些事并没有经过大人的手,若陛下问罪起来,大人大可将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心腹之一提议。
他这话不假,冯大人虽然主使了这件事,但施行的人并不是他,他怎么说也是入了内阁的权臣,不至于自己亲自动手去做这些事。
“不妥不妥,如果陛下真知道了什么,这么做不相当于主动承认吗?还是得想另外的法子。”
可惜讨论来讨论去,他们也没给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
冯大人心下不耐,却也只能按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被商君凛点名的官员里,有几个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当初为了投诚,他们自己也参与了进去,如今皇帝追究起来,他们像被扼住了咽喉,惶惶然不可终日。
几人私下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冯大人可有吩咐什么?”
“没有,自从那日后,冯大人就不见客了,我下了好几次拜帖,都没得到接见。”
“冯大人如今恐怕也自身难保了。”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他们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入朝为官多年,他们对商君凛这位帝王的行事风格也算有所了解,这一次,对方很明显动了怒,要彻查到底。
“陛下让我们查这件事,说不定就是对我们的警告。”若不然,以陛下一贯喜欢启用寒门官员的性子,不可能只将事情交给世家官员去办。
正是因为心中隐隐有不好的猜测,他们才会这么慌乱,硬着头皮办事,亲手将自己送入深渊。
他们别无选择。
事情有条不紊进行,朝廷开始筛选送入肃北的官员,肃北虽然地处偏远,却不像其他偏远地方一样不受待见,恰好相反,因为肃北军的存在,不少人都盯着那个地方。
从前是没有机会,眼下肃北上层几乎被清洗了个遍,不少人心动。
“最近的折子都是关于筛选肃北新官员的事。”商君凛翻开一道折子,看了两眼,放下。
沈郁拿过来看了看:“肃北如今群龙无首,正是立功的好机会,会被盯着不奇怪。”
“朕不希望这次的事在肃北再发生一次。”商君凛揉了揉眉心。
“就算现在他们能恪守本心,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变,”沈郁从来不会对人心报以太大期待,“与其寄希望于他们自己,不如想办法从源头断绝这种可能的发生。”
“朕和丞相商议过你当初说的法子,可行是可行,只是要面临的问题也很多。”
官员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磨合好之后,做起事来才能更得心应手,这也是很多官员外放之后一直留在当地的原因。
肃北情况更特殊一些,磨合起来更困难,若是花费太多时间在磨合上,对肃北的发展来说很不利。
沈郁想了一下,大致能知道商君凛在担忧什么,在他对面坐下来,双手托腮,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陛下若是担心,可以将官员轮调的时间错开。”
“朕会和丞相再商议,这件事得尽快定下来,方均也该回来了。”处理了冯大人,内阁位置会空出一个,正好方均在肃北赈灾立了大功,可以名正言顺拿下这个位置。
方均最近很忙,特别忙。
肃北人手严重不足,偏偏那些人留下的烂摊子太多,不能不解决,他只好提拔了一些当地的小官员上来,帮着做事。
深夜,书房里灯火通明,半人高的文书堆了几摞,方均批完一份,揉揉手腕,总算能理解丞相之前的暴躁心情了。
天天睁眼闭眼都是处理不完的文书,搁在谁身上都受不来。
“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派新官员过来?”憋了几日,方均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不远处,坐着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里带着面具的男子,男子把玩手里的空茶杯:“大人勿要着急,朝廷已经在挑选合适的人了。”
黑衣人正是顾淮,他也很想快点回去,来的时候,他没想到,会在肃北待这么久,自从被顾太医捡回去后,他还没和人分开这么久过,心里想的厉害。
“估计有的等,”方均长叹一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夫人分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夫人在府里过得怎么样。”
因为身上带着特殊任务,他也没法和京城通信,或许是深夜容易生出感慨,他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和夫人以前的事。
顾淮沉默着听完,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情绪。
方均:“抱歉,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
顾淮:“无事,大人和夫人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放眼京城,能做到像方均和其夫人一样数十年如一日恩爱的,几乎没有。
方均思来想去,还是递了封折子到朝廷,希望能早日安排治理肃北的官员过来。
争执几天后,第一批前往肃北的官员被挑选出来,他们在朝廷没有身居要职,前往肃北后,将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得知朝廷派了人过来,方均松了口气。
“大人,我们在罪民侯氏府邸发现了这个。”一名士兵跑进来。
“什么东西?”
士兵将东西拿出来,是一封信:“属下是在侯府密室找到的,想着能放进密室的必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便一刻不敢耽误给大人送来了。”
侯大人等人下狱后,根据罪名轻重程度判刑,身为主谋,侯大人判刑最重,他所居住的宅子也被统一没收。
方均找肃北军借了些人手帮忙抄家,看看还能不能有些新发现,几天过去,找到的都只是些早有预料的,方均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有了新发现。
信件有被拆开过的痕迹,方均命人将信打开,看完内容后,脸色大变。
自侯大人等人下狱后,他们就一直在找那批被抢走的物资的下落,怎料那么多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直到现在,方均才知道,为什么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那批物资。
因为那些东西早不在肃北了!
方均气得浑身发抖,他以为侯大人那些罪名已经够罄竹难书了,没想到还有更过的。
“大人,您没事吧?”士兵看方大人脸色很不好,担忧地问。
“没事,这样的信还有多少,统统拿过来,不,”方大人将信装了回去,“你们是在哪发现的信,带我过去!”
他必须弄清楚,曾经的肃北高层官员和那些人有多少勾结。
兹事体大,方均不敢耽误,直接找了还在肃北停留的隐龙卫,让他们将消息直接传到皇宫,他不知道参与进这件事的,是只有肃北官员,还是还有其他人,在确定之前,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通过特殊方法,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顾淮,顾淮会带着隐龙卫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因为一场大雨松懈下来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天气渐渐转凉,经过大半年的调养,沈郁不似从前那般畏寒了,商君凛担心他受风寒,早早便命人做厚一些的衣服送来。
沈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尚衣局的人过来给他重新量尺寸。
商君凛皱眉挥开贴近沈郁的宫人,拿过宫人手里的尺子,走向沈郁。
“阿郁长高了些。”
商君凛不想让旁人碰到沈郁,便让宫人指挥,自己动手给沈郁量。
沈郁看着竭力维持冷静的宫人,有些好笑:“一点小事,陛下何必亲自动手?”
“阿郁的事怎么是小事?”商君凛按着宫人的指示,一一量过沈郁的肩宽、腰围……
这样亲密的接触,他是断不可能让宫人做的。
量好后,商君凛双手掐住沈郁的腰:“阿郁该多吃些,还是这么瘦。”
沈郁的腰很细,平日束在衣服里,唯有商君凛知道,腰上的肌肤有多白,盈盈不堪一握,每每商君凛双手放在上面时,热度和轻颤通过掌心传向心脏,会给他一种将人彻底掌控的感觉。
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尚衣局的人得了尺寸,没有多留。
“尽快将衣服做好了送来。”商君凛拥着沈郁,吩咐。
“是。”
这次的做的衣服,除了平常穿的,还有两套骑服,是为不久之后的秋猎准备的。
孟公公很有眼力见的带着剩下的宫人退出去,两人独处时向来不喜欢宫人在跟前伺候。
“其实不用量,朕也知道阿郁的尺寸,”商君凛凑近了沈郁耳朵,嗓音低磁,“方才要不是有尚衣局的人看着,朕其实很想碰一碰……”
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展开自己的阿郁。
呼出热气扑向耳朵,沈郁不自在动了动:“陛下怎么知道的?偷偷量过?”
“阿郁身上的每一处,朕都清楚,”商君凛轻咬一口青年通红的耳垂,“毕竟,朕逐一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