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和沈郁独处的画面,沈郁这个提议太诱人了,尤其是对一直处于半饱未饱状态的商君凛来说。
沈郁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意动,继续道:“陛下若想设宴,可在陛下生辰那日设,至于我的生辰日,就单独留给我们自己吧。”
“阿郁知道朕为什么要大办你的生辰宴么?”商君凛眸光微暗,指腹摩挲沈郁颈侧的细嫩肌肤。
“朕想向天下人宣告,阿郁是朕的。”不等沈郁回答,商君凛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早与陛下绑在一块了,我是陛下的贵君,这一点是谁也否定不了的。”沈郁偏头蹭了蹭商君凛的手。
贵君。
商君凛从前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现在听起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阿郁想做皇后吗?”
问这句话时,商君凛语气平静,像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不是事关一国后位这样的大事。
“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沈郁微惊,“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沈郁对皇后这个位置兴趣不大。
“只是觉得,除了阿郁,也没人能坐上这个位置了。”
沈郁进宫前,商君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割舍不掉的人。
见沈郁兴致缺缺,商君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下此事,等一个合适时机公布出来。
“阿郁不想设大宴,小宴呢?”商君凛虽然想和沈郁过二人世界,但更不想让沈郁留下遗憾。
“陛下真不必想这些,往年生辰我都是在庄子上过的,不如陛下今年陪我一起?”活了两辈子,沈郁对这些东西真的不感兴趣。
“那就听阿郁的。”
距离沈郁的生辰日还有一段时间,商君凛虽然答应了和沈郁一起去庄子上,但也没完全放弃在宫里办一场生日宴。
别人有的,他一样都不会少了沈郁,沈郁的过去他无法参与,但现在以及将来,他都不会让沈郁留下任何遗憾。
一场大雨后,肃北恢复生机,方均和荀朝联手,慢慢稳住了局面。
因为这场天降甘霖,侯大人等官员留下的残余势力没能翻起任何风浪,给方均省了不少事。
有及时预防和干预,这场旱灾没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让所有人担忧的疫情也没有发生。
在朝廷新委派的官员上任之前,方均他们都需要暂时留在肃北,处理后续事宜。
是江怀清三人的努力下,商君凛在民间的名声得到极大反转,那些本不该安在他身上的污名被逐一洗清,百姓甚至忍不住开始猜测,是谁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
沈郁知道,有一部分是越王做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方隐藏得极深的势力,在京城盘旋多年,不过这道势力也快被商君凛找出来解决掉了。
随着江怀清三人公布出的消息,自商君凛登基以来世人对他的误解也逐渐被解开,这无疑是幕后之人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们铺垫了这么久,无非是为了激起百姓心中对现任君王的不满,经年累月下来,等到他们真想做什么的时候,这份不满会发挥出极大作用。
“陛下觉得,他们还能忍多久?”沈郁还以为幕后之人早忍不住了,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外面依然风平浪静。
“他们现在也不敢真做什么,可能是觉得我们手里没确凿证据,无法真拿他们怎么办,便想龟缩起来,等这一次风波过去。”
商君凛自然不会给他们机会。
所有谣言都被澄清后,商君凛命人在百姓中带起风向,让他们猜测是谁做了这样的事,同时,在上朝时也将这件事拿出来说。
“朕这些天,听到一些很有意思的话,你们说,到底是谁数年如一日不留余力在百姓心中抹黑朕的所作所为?”
大殿上,商君凛好整以暇坐在龙椅上,不疾不徐说出心中疑问,如鹰隼般的目光一一从大臣脸上扫过。
“朕从前不在乎这些虚名,竟不知道,在百姓眼里,朕是这样一个皇帝,滥杀无辜,罔顾人命,残害忠良,残暴不仁……”
商君凛每说一个词,底下人的呼吸就轻一分。
他们当然听说过这样的谣言,甚至有些不清楚实情的官员还信了这些谣言,在朝廷公布出那些死去官员的所作所为后,他们为曾经轻信谣言的自己羞愧不已。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件事,朕需要一个结果,”商君凛点了几个大臣,“这件事朕交给你们去办,要是查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位置你们也别待了。”
沉默不语的冯大人心中一跳,好巧不巧,商君凛点的这几个官员,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一些关系。
下朝后,冯大人不顾身后人的呼唤,急急忙忙上了马车回府。
“这……冯大人今日怎么这么着急?”
段大人望着冯大人匆忙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和冯大人几乎是前后脚进入内阁的,两人共事多年,他早发现了冯大人这段时间的不对劲。
殿外发生的一切传到商君凛和沈郁耳朵里。
沈郁听了商君凛上朝时发生的事,笑道:“陛下是故意让那几位大人去查的吧?”
“丞相抱怨他们占着位置不干活很久了,正好,今年外放官员回京述职的时间快到了,朕打算留一批下来。”
相当于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了。
“冯大人当时的表情肯定很好看,”沈郁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陛下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和冯大人有关的?”
“其实朕一开始心中就有一些人选,世家一开始扶持朕,就不是出于真心,不过是看朕在朝廷没什么根基,好操控,后来发现他们一开始就想错了,朕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好操控的人,就想另谋出路。”
“但那个时候,朕夺回大桓国土,手里又有兵权,他们即使想做什么,也不会成功,朕从前也没在意民间的名声怎么样,还是经阿郁提醒,才发觉有些针对朕的阴谋是从一开始就布下的。”
“十来年过去,朝廷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留下来的就那么些,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沈郁沉思。
“不错,而且有能力做到现在的,更少,确定怀疑目标后,朕让隐龙卫事无巨细去查这些人,刚开始也没查到什么,还是后来肃北下了那场雨之后,朕又让江怀清他们去‘洗刷冤情’,才抓到那人露出的马脚。”
冯大人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太急躁了,虽然有幼子一事做遮掩,还是容易被看出端倪来,但要他坐以待毙,他完全做不到!
多年谋划,一朝被破解,这让他怎么甘心?!
回到冯府,他斥退了所有下人,独自进入书房,暗格被打开,他走了进去。
通过长长的地道,他来到京郊外的一处小宅子。
“我怀疑我已经暴露了,现在该怎么办?”冯大人站在空无一人的书房里,语气焦急。
“我是为你们做事的,你们不能不管我!”
半晌后,屋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冯大人似乎弄错了什么,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交易吗,我们助你入内阁,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们一些小小的忙,如今因为你自己的失误暴露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善后?”
“你们就不怕我将你们供出去?咋们现在的皇帝可不是什么温吞性子,真让他知道你们的存在,你猜他会怎么做?”冯大人色厉内荏威胁。
“你如果乖乖的,说不定还能看在你多年辛苦做事的份上,帮你留下血脉,若是你执意要告诉商君凛什么,我们也阻拦不了。”
冯大人心中陡然一惊,他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怕被商君凛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背后细细密密冒出一层冷汗,冯大人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他突然发现,为这些人做事多年,他对他们知之甚少,就连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不清楚。
“你们不能不管我,我是内阁大臣,没了我,谁为你们提供朝廷消息……”
“冯大人怎么会觉得,发生了这样的时候,商君凛还会允许你安然无恙待在朝廷里呢,你这个位置,他早想收回去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觉得他会放过?”
“冯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神秘人离开后,冯大人在原地坐了很久,他现在哪里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一颗弃子。
脸上的空白逐渐染上狠厉,他坐在高位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旁支嫡子了,他手里握了这么多东西,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博一条出路吗?
“冯大人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为什么还不满足?”入内阁已经是大桓文官最高代表了,沈郁想不通,冯大人还想要什么。
“谁会嫌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势多呢,”商君凛摊开手掌,“就连朕,有时候也会不满足。”
“像阿郁这般毫不贪恋权势的,才是少之又少。”
沈郁笑了笑,他也曾迷失在权势之中,用尽所有去追逐,如今不过是厌倦了。
“冯大人恐怕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不然不会表现的这么异常。”
“朕故意让他知道的,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危险了,怎么去寻求一直躲在他背后的人的帮助?”
步步紧逼,冯大人也确实如他所想,去找了他背后的人。
他并不知道,商君凛安排的人正跟在他身后,被他一同带到了隐秘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