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故云(1 / 1)

润元年纪只比他小几岁,人却是古灵精怪得多,故作阴恻恻地一出口就将他惊得手一抖,茶盏差点摔去地上。

他确认道:“交什么……?”

润元两根大拇指对着弯了两下:“交媾。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交媾。”

何昼月没什么物种歧视,人也好,魔也好,妖也好,众生平等。

他只是有点惊讶。

“你这儿的茶是子规啊,味道跟咱们垣怆的故云挺像的。”润元放下茶盏砸吧砸吧嘴,接着道,“不过这事儿我没说,我的表面任务就是给何汐亭治病,多那嘴做什么,何况还容易暴露身份,妖血会通过那事进入识海深处,还是我从咱们师组留下的书册里知道的,修真界独一份。”

何昼月:“那何汐亭的病能治吗?”

润元:“很棘手,他是结丹时妖血作祟,目前只能保住他性命,至于修为和未来的修炼,还得等妖王来了再说。”

得了新的线索,何昼月不免多想了些,妖王愿意相帮,是因为何汐亭本身,还是想以此事为借口入世?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润元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对了,师兄你在仙盟怎么样?这才多久,你已经恢复出窍,看来那仙盟盟主对你还不错,怪不得你不顾挨罚也要同他在一起。”

何昼月失语。

他和方衍之间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辨不清真假,实在不值得为别人道。

何昼月试着转移话题:“我在仙盟很好,垣怆呢,掌门师兄……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润元面容一僵,似乎尴尬无措,胡乱抱过箱子:“你别担心,掌门一向很疼你的,他也就气这几天,不说这个了,我听人说你也生了病,快给我瞧瞧。”

何昼月沉默着任凭润元拉过他的手腕。

师兄果然还在生气。

毕竟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门派,实在是不堪。如果方衍是真心待他还好,可现在……

他等自己病因等了半晌,结果润元眼睛眯的连条缝都看不到,两根眉毛都快要皱到一块儿去,痛苦又绝望。

何昼月背上一凉:“怎么这副表情?”

“我探不出来

。”润元苦着脸,“下山一次,给何汐亭看病看不好,给你看病连个病因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肯定要被师尊罚的。”

何昼月:“……我还以为我明天就要死了。”

“呸呸呸,大风散去大风散去。”润元听他这么说赶紧伸手乱挥,“虽然我查不出来,但是师兄放心,你体内经脉很干净,根基也很稳,不会出什么大事。”

何昼月点点头:“既不是什么大病,回去就莫要跟人提起。”

润元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劝道:“哎呀师兄,别说你那一脉,就是其他脉的师叔师伯师兄弟姐妹打小都很宠你的!生气也只是一时,过段日子说不定还得来喝你的喜酒呢。”

何昼月笑笑,没有再答。

*

虽然润元没有查出他的病症,但既然说不会出什么大事,何昼月也就放下心来。

对自家的师弟,他总是很信任。

而方衍却是继续着手搜寻能替他治病的医修,说什么他的事无小事,看得润元又是一阵艳羡。

何昼月仍然没有解释,润元一定会将他的消息传回仙盟,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若“事事顺遂”,就不必连累师兄替他分神。

随着沓神门的信息越来越多,以及妖王即将抵达仙盟,方衍最近越来越忙。

平心而言,尽管方衍有时候独断强横了些,但和觉得修真界没落不没落、灭绝不灭绝没什么所谓的他比起来,可谓是尽职尽责,怀有大爱。

这天何昼月身体好了些,又独自进了疏泉境。

万灵树还是那般灵气四溢,仙气环绕的模样,唯独树冠中央多了朵窗户那么大的花苞,七片颜色各异的花瓣向内弯着漂亮的曲线,形成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圆球。

万灵树乃是生长了千万年的神树,又有他和方衍经常以心血灵力浇灌,神雷神火冶炼,所结出的花更非凡品。

这朵花苞里正孕育着一面冰镜,可照红线所牵,可照前尘旧事。

等到万灵花开,他就能看到他和方衍的红线究竟牵在哪里了。

但愿一切,不是虚妄。

他正仰头看那花苞,察觉到有人敲响寝殿的大门。

待他过去,小厮满脸纠结为难,话都是从嗓子眼硬挤出来的:“启禀仙君,何公子想让您去看看他。”

何汐亭?

何昼月眉头轻皱:“他若有事,为何不自己过来。”

小厮赔着笑脸,无论是何昼月还是何汐亭,自己都得罪不起:“许是何公子身体不适,仙君若是不愿,小的这就去回了。”

何汐亭和他相看两厌,如果不是有什么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请,现在不去,以后不知道还要多出些什么。

左右去一趟也无妨,何昼月跟着门口殿外候着的人一同去了何汐亭现居的青鸾殿。

比起重峦殿的冷清,青鸾殿更像是幽静的世外桃源,梅林竹菊倚五行八卦设了聚灵阵,不是这个季节的东西也开得正好,怎么看都很适合修身养性。

何汐亭刚从床榻爬起来,脸色苍白,身上缠绕着若有似无的病气,灵力丁点不剩,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书生没什么区别。

见何昼月到,何汐亭顶着虚弱的身躯,笑容仍是明亮的:“兄长,你来啦。”

还真是一副活了今天没明日的样子。

伺候何汐亭的小厮给二人斟了两杯新茶,便按着何汐亭的意思退下了。

茶具桃枝为底,檐雕木兰,是万金铸出来的清雅,而何昼月碰都没碰,端的是速战速决,随时都要走的态度:“何事寻我?”

何汐亭苦笑:“兄长还真是片刻不愿在我这儿多待。”

何昼月:“你是想叙旧?”

见何昼月无情到这种地步,何汐亭也不再客套:“听说父亲曾去找兄长替我换血,兄长拒绝了。”

何昼月:“妖王已快到仙盟。”

何汐亭:“若我的病妖王也治不得,兄长可愿帮我?”

何昼月漠然道:“不会。”

何汐亭又笑了两声:“兄长好像永远都是这样,仿佛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都入不了你的眼,唯有盟主一人值得挂怀。”

何昼月心道他挂怀的事多了去了,相识百年,何汐亭一点都不了解他。

不过他没必要同何汐亭解释。

“你心中厌恶,甚至看不起修真界,只

想独自得道成仙,路上最多添一个盟主,哪怕屡次斩妖除邪也都是为了他,但你可知道,盟主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何汐亭像是叹息一般,“盟主胸怀苍生,兼济天下,你们所追求的完全不同。”

何昼月瞥去一眼:“若非你处处为修真界的未来着想,四处奔走,疏于修炼,怎会时至今日连丹都结不出?”

何汐亭目光有短暂的迷茫,声音飘忽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如果我不这么做,连结丹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点迷茫转瞬即逝,何汐亭又恢复了从前的开朗:“但你却因我与盟主闹了几次别扭,不是吗?”

何昼月放在桌下的手指不经意一蜷,面上却半分不显:“百多年前的旧恩,你觉得能撑多久。”

“原来登天谷的事盟主都告诉你了。”何汐亭笑道,“兄长,我不求大乘飞升,足够结丹便可,我愿起心魔誓,只要你给我一半的血,待我结丹之后,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原来今日找他,兜了半天圈子,是为这事。

何昼月沉沉望着何汐亭,黑亮的眸子如同冰冷刺骨的深潭:“我和方衍如果因为你就会走不下去,那还不如趁早断掉。”

“世间种种,皆有定数,你我同是。”

说罢便站了起来,水蓝色的衣袖扬起道清冷的弧线,与满眼温情的青绿怎么都不肯融上一星半点。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昼月转身欲走,何汐亭不甘地在他身后喊着。

“兄长……”

“兄长!你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吗?!”

“兄长!”

“何昼月!”何汐亭在他背后用力拍了下桌子,在钝响声中难得带上几分不加遮掩的怒气,哑声喊道:“何昼月!你什么都不懂!”

“凭着傲人的天资轻而易举凌驾在众生之上,怎会知我等苦难,若你有朝一日金丹崩碎,灵根尽毁,你连我都不如!”

何昼月没有回头。

其实何汐亭说得不错,他长于垣怆,师尊以及列位师伯师叔都对仙魔大战时师祖遭遇不公之事耿耿于怀,他自幼受的教诲便是远离修真界的所有纷争。

但凡修士成宗立派,撞在一起,少不了权欲的勾心斗角,心不净,何配得道?

他并非见死不救的无心之人,遇到弱小,仍会帮扶,方衍有需,甘愿出剑。

至于他和方衍能否修成正果,日久自见分晓。

何昼月不急不缓地踏出八卦阵,其中梅花最盛,衣摆难免沾染了些梅香。

该换一套了。

在他即将走出青峦山的那刻,几名小厮着急忙慌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因为太过情急,其中一位还差点撞他身上。

那小厮慌忙跪下:“是小的冲撞了清霁仙君,还望仙君责罚。”

何昼月还不至于计较这些,随口道:“无妨。”

结果他不放心上,小厮却又咬着牙拦住了他:“公子刚刚情急病发,听闻盟主身在主峰,那处小的们修为上不去,还望仙君施以援手!”

这是把何汐亭给气得病发了?

何昼月有些不悦。

毕竟何汐亭也算帮过方衍,而且若他袖手旁观,何汐亭当真出了事,指不定还得赖在他头上。

“本君知道了,你们自去请医修。”

他一路飞出青峦山,直奔仙盟主峰,问了几个守卫后得知方衍正待在书房待,身影一闪,几息后便寻到地方。

屏风上绘了仰颈高亢的松鹤图,将何昼月视线遮去一半,他隐约见方衍身体少见的放松着,正坐在案前对一幅画卷走神。

那是幅人像画。

最新小说: 无上至尊,从斩妖除魔开始 携崽死遁,疯批权臣跪求当爹 穿成皇孙,开局保下亲爹太子之位 三国:十倍速度,貂蝉说我太快了 全球末世:开局觉醒吞魂天赋 穿书后,我和闺蜜玩坏男主! 替嫁后,我成了九零首富少奶奶 1秒1血脉,觉醒荒古圣体我独断万古 真千金被赶出府,摄政王宠翻了 浅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