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第一次重生的时候在镇子上帮助过一位卖酱菜的老太太,替她追回了被风吹飞的几张纸钞,老太太待大黑非常和善,想要把它领回家里去,只不过被忠心耿耿的大黑给拒绝了。
李宝山铁了心要宰了大黑吃肉,村子里是不能待下去了,秦意岚就看中了那老太太。
镇上离村里不算太近,李宝山不会那么容易就发现她,老太太知恩图报人又和善,她们家应该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秦意岚倒是都盘算得妥妥当当,然而天不遂人愿,她在村里浪费了太多时间,等她赶到镇上时,集市早就散了,老太太的摊位上空无一人,独留一股儿酱菜香。
错过了替老太太追回钞票的机缘,自己主动找上门去,也不知那老太太肯不肯收留?看着空荡荡的集市发了一秒钟的呆,秦意岚就决定要主动找上门去。
秦意岚现在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如果不想去垃圾堆里刨东西吃,她就得给自己找个主人。那老太太心地颇良善性情也温和,就算没了追回钞票这件事儿,她那里也值得秦意岚去试一试。
秦意岚行动力一流,打定了主意就不再犹豫,循着空气中那股酱菜香,溜溜达达就找了过去。
穿过集市边的那条大马路绕进一条巷子里,没走多远,越来越浓的酱菜味儿就提醒着秦意岚,她找对了地方。
秦意岚把狗鼻子顶在门缝处长吸气,空气中各种复杂的气味儿分子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鼻腔,经过多达两亿个嗅细胞的分析,她还没有跨进这扇门内,就对这个家的情形有了较为具体的印象。
这个家里的成员倒是不复杂,除了老太太,另外只有一个人的气息比较浓郁。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像老太太一样好相处,秦意岚一边儿暗自思忖一边儿用鼻子顶那门,喉咙里还不停地发出呜呜呜的哼唧声。
大门被她顶得“啪嗒啪嗒”直响,冬日天寒,估计人都在屋里,好一会儿院子里才传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拉开了,一个老头出现在了秦意岚的视线里。
“哟!一个狗!”老头喊了一声后就开始仔细打量秦意岚:“你是谁家的呀?你
咋上我家来了?”
秦意岚现在不会说人话,当然也不会回答他,不过她会撒娇,她学着大黑讨好李宝山的样子,凑近老头的手,用鼻尖顶,用舌头舔,用自己的后背和脑袋蹭老头的裤腿,然后躺倒在老头脚下,把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
这是狗子对自己最信任的人类才会摆出的姿势,她这副狗腿样子果然讨好了那老头,老头蹲下来撸她的狗头,柔声细语地询问她:“你是不是找不到家啦?”
秦意岚眯了眼睛把自己的脑袋瓜儿往老头手里送,老头高兴地呵呵直乐,扬声高喊:“老杨!老杨!”
老杨伴着淡淡的酱菜香出现了,正是大黑记忆中那位老太太,秦意岚一骨碌爬起来,又开始对着杨老太表演自己的狗腿大法。
“”咦!这谁家的狗?咋跑咱家来了?”秦意岚的狗腿大法让杨老太很受用,她试探着揉了揉秦意岚的狗头:“这狗还怪会亲人。”
“不知道是谁家的,这一片儿没见谁家养了这么大一个狗,咱先养着吧,过两天看有人来找不。”狗腿大法讨好了杨老太,也讨好了杨老太的老伴儿尹老头,秦意岚被招呼进了亮着灯的厨房里。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老太性情和善,尹老头也是一个良善人。
老头发现秦意岚脖子上带伤,急急忙忙就去了药店,买回了碘伏红霉素红药水,拿自己推头的推子把秦意岚狗脖子里的毛给剃了,用碘伏仔细擦洗过,涂上红霉素跟红药水,贴上一层纱布给好好地包扎了起来。
秦意岚一接手大黑的身体就被捅了一刀,到现在已经两天一夜了,刺痛不已的伤口总算得到了妥帖的照顾,伤口敷了药不再那么生疼着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舔了舔尹老头的手就趴卧在了他脚边。
“也不知道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好不?”杨老太叹着气起火准备给秦意岚做饭:“这狗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我先给它搅一碗面汤喝。”
“行,先喂两天稀的养养。”尹老头揉着秦意岚的狗头又交代老伴儿:“汤里打俩鸡蛋,那么大的伤口,可怜见的,打俩鸡蛋给它补养补养。”
等秦意岚喝过卧有两个荷包蛋的面汤,杨老太翻出来两件旧棉袄铺在了厨房的煤炉子旁边儿,她嘴里“哦哟哟”地叫着,招呼秦意岚睡到那旧棉袄上:“夜里可冷,你就睡这袄上知道不?”
秦意岚爬起来用鼻子轻轻顶了一下杨老太的手表示感谢,用四条细腿盘了一下那两件旧袄,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团成一个半圆趴卧到了那袄子上。
“咦!你看我说啥它都懂,这狗怪通人性。”杨老太惊奇地对着尹老头感慨。
“那可不,别看它是畜生儿,这些小东西看人可准得很,哪个好欺负,哪个是恶人,哪个心地良善,它们可能看得出来。”尹老头颇带了几分自得:“它要不是看出了咱俩是好人,它能上咱家来?”
杨老太笑得不行:“哪有自己夸自己的,你个老东西脸皮还怪厚。”
秦意岚就这么着在尹家留下了,老两口待她非常不错,跟她说话都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从不给她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做饭的时候就多做一些,自己吃啥,就给她吃啥。
老头还给她起了个新名字——“来福”,真是一个非常接地气又有寓意的好名字,老头这么叫过她一遍后,她就把这名字认下了,为这,老头又把她狠夸了一顿。
秦意岚对在尹家的生活非常非常满意,她有心想要报效两位老人,可尹家只做酱菜,老头负责做酱菜,老太太负责摆摊卖。
秦意岚身为一只会掉毛的狗,非但一点儿忙帮不上,为免她身上的灰尘和狗毛掉进菜里去,在老头做酱菜的时候,她还得远远地躲开。
既然不能帮忙干活儿,那就只能负责逗乐了,为了逗老头老太太开心,秦意岚迅速地掌握了追着自己的尾巴团团乱转的技能,每当她使出这个大招,老头老太都会乐得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尹家的房子是一栋很气派的小二楼,老两口住在一楼,二楼是尹家儿孙住的,房间的主人不在家,不过老头老太并不拘着秦意岚,二楼随便她上去,家里的房间都由着她随时进。
老头老太这么由着她,跟秦意岚从不祸害东西有绝对关系。
秦意岚虽然
灵魂是人,但她毕竟用的是大黑的躯体,既如此她就谨守一只看家狗的本分,不管是哪个房间的床还是沙发,她都不会随便往上蹦,家里的食物,只要不放到她的饭盆里,再香再好吃,她都不会去碰一下。
为了满足啃东西磨牙的需求,她在走廊下的破花盆里藏了两根大骨头,牙痒痒了就叼出来啃啃,啃够了再藏回去,绝不去乱咬家里的拖鞋沙发腿什么的。
她不过跟着老头老太一起生活了三天,俩老人就已经对她爱到不行了,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杨老太哄小孩一样跟她说话,自己喝一杯温水的同时也会给秦意岚倒一杯。
尹老头等她吧嗒吧嗒喝完水,就会把大门打开,带她出去解决个人问题。
大黑是条公狗,秦意岚来到尹家后,试图在尹家的马桶里小便,她换了三个不同的姿势,分别尿湿了自己的后腿、肚子和马桶边沿,从此以后她就绝了自己使用马桶的念头,开始毫不害臊地翘起后腿当街撒尿。
秦意岚毫不脸红地一路走一路尿,跟着提溜了一袋子垃圾的尹老头溜达到公厕旁边儿的垃圾堆放点儿,在垃圾堆上拉一泡屎,随便扒拉两下盖住,跳下垃圾堆抖搂抖搂身子,又连蹦带跳地跟在老头身后回家。
因为她这个不肯乱拉屎的习惯,老头老太把她夸上了天,回到家里,老头照旧给老太太讲“来福”是如何拉屎如何掩盖的,其实每天的流程都一样,老太太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可她每次听完还是会乐得哈哈大笑。
哪怕秦意岚能当街撒尿,可她还是适应不了老头老太当着她的面讨论她拉屎盖屎的前后经过,这简直耻度爆表,不过这事儿她阻止不了,能做的就是当听不懂他们的话,转着圈儿地咬自己的尾巴玩儿。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了,老太不出摊儿了,窝在厨房里炸丸子鸡块儿和带鱼,老头给她帮忙,厨房里的味道太香了,秦意岚闻到口水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为了不丢人,她跑到院子里趴着晒太阳。
正昏昏欲睡间,大门被拧开了,进来了三个人,秦意岚不用看,一闻就知道是尹家的儿
孙们回来了,跟楼上那两个房间里的味道都能对得上,她懒洋洋地叫了一声权作提醒,继续趴着晒自己的太阳。
哪知道她这行为却惹了人厌,老头听到她的叫声迎了出来,中年人模样的尹家儿子就皱着眉头跟尹老头道:“爸,这就是来福?这狗怕不是傻的吧?来生人了都不知道叫一声的,指望它看家,小偷还不得把咱们家搬光了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