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到处都是杂物。灰尘在空气中漂浮,莫白风一张口就吸入了大量的?灰尘。他连忙呸了两声吐了出来?。
进门就是一个大堂，所?谓的?大堂也?不过短短几步就到了头，右侧一个小小的?房间?,那是从前小虎和他娘住的?地方，左侧一个柴房,再往前一进是厨房和后屋的?仓库。
整个屋子不大,每个空间?都小得惊人。屋子里的?陈设都如他记忆里的?那般模样，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所?有的?家具上也?都蒙上了一层布。
莫白风环视了一圈四周。
屋子里太过昏暗,乃至于所?有的?物件都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莫白风走一步地上便?是一个脚印，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异常清晰。
莫白风向前只?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头，头上是一个灵台。莫白风想起来?，那就是小虎和他妈经常拜的?那个灵位。只?是他从来?没有一次跑进小虎家这个位置,看那个灵位上的?人是谁。莫白风站在那儿，脚尖微微一转，正面?朝向了那个灵位。
灵位和别的?东西一样,都被盖上了布,莫白风上前了一步,伸手揭向了满是灰尘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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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潇潇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眉头一蹙再蹙，她急得不断捏自己的?掌心?。进入这个行当这么多年，她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从来?没有这样担心?。她身旁的?一个青年一个少?年都不会安慰人，只?有王贤君安慰了两句说?：“你放心?，白风也?不是小孩子了,前不久不还给你抓了个厉鬼回来?，也?算是有点儿自保的?本事……”
“你不明白！”梅潇潇急得吼了出来?，把?王贤君吼得楞了一下。
见梅潇潇咬着嘴唇，似乎犹豫着究竟说?是不说?，王贤君和韦梦生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事情有点儿蹊跷。
“白风为什么会到这儿来?？”王贤君试探着问?了一句。
梅潇潇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了看韦梦生，见他再一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低低地道?：“这是白风出生的?
地方。”
“什么？”王贤君楞了一下，“你不是说?白风是你……”
“表弟，”梅潇潇替他补完，“不是的?，白风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几人都怔了一下。他们都知道?，梅潇潇入道?的?时候早，但是她真正发迹的?时候，身边就跟着莫白风了。她称莫白风是她表弟，圈子里的?人全都知道?。
“……我们这派，不是按血脉传承的?，”梅潇潇垂下了眼来?，“我的?上一代是我叔父，我叫他叔父，却是他领养的?。我领来?白风，当初是看中了他的?纯阴之身，行法方便?些，却没想到日久便?生了亲情，把?他真的?当做了我弟弟。我没想过让他继承我的?衣钵，只?是……”
梅潇潇陷入了沉思。只?是她没想到莫白风的?天赋这样高，而她对他也?当真产生了最为亲近的?姐弟之情。
“白风不是被我正常领来?的?，他是被一伙盗墓贼偷出来?的?。”梅潇潇说?。
“偷？”一旁一直无话的?少?年忽然道?。
“不错，”梅潇潇道?，“那伙盗墓贼你们也?知道?，“王硕那帮人。最初就是他们发现了一个陪葬的?小墓室。不过他们当年做这事动静太大，引来?了警察，之后那墓就归国家了。国家研究开挖了几年，才?发现了如今这个地宫。这些年来?王硕一直流窜在外，对这个墓念念不忘。”
几个人也?知道?王硕的?劣迹。他是盗墓这一行里的?“翘楚”，盗过的?墓数不胜数，身上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本事。
此人十分贪婪，一旦看中的?东西必须拿下，否则就一直惦记着。
“他同白风有什么关系？”王贤君在一旁问?。
“白风六岁那年，王硕带着他的?人在山里盗了个漏斗墓。”梅潇潇说?。所?谓的?漏斗墓，就是上小下大，上面?不容易看出端倪，下面?却藏了不少?东西，“我正好在追查王硕手里的?一个玉章，就跟着他们下了地。”
“这山是——”王贤君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这山就是白风的?老家。”梅潇潇说?，“如果没有王
硕带路，以当年我的?道?行，根本上不了
山……”
“王硕有什么道?行。”一旁的?少?年插嘴冷声说?。
“不错，这也?是我奇怪的?，”梅潇潇说?，“王硕不是我们，他知道?些东西，身上也?有不少?防身的?，但却没有道?行。他是如何进山的?？我跟了他们三天，才?发现他们早就来?这儿踩过点，第一回是迷路，第二回是有了接应的?人。”
“接应的?人？”
梅潇潇点了点头：“就是白风。”
几人都震了一下。
“白风不知道?他们是盗墓的?，他只?当这些人是来?旅游的?。他被王硕挟制在手，当做勘路的?工具，当时我就觉得有几分不正常，他有一双阴阳眼——”梅潇潇停顿了一下说?，“而且还是纯阴体。”
王贤君不用她说?都知道?，要是自己看到了这么个宝贝，铁定得抢。莫白风这样的?体质，已经可以说?是宝贝不是个人了。
“我趁他们挖盗洞时把?白风带出来?了，他一直闹着要回去，我只?好骗他说?我是他远房的?表姐，”梅潇潇的?脸上多了几分歉疚之色，“当时情势紧急，我若是不把?他带走——”
“我知道?，”一旁的?少?年冷声道?，“王硕行事无规矩，人也?好、物也?罢，但凡有价值的?都要弄到手。”他显然对王硕毫无好感，满脸都是戾气。
“白风被他们捆在盗洞口，我把?他带走之后也?无心?继续追查玉章，想将他立刻带离此地，只?是他闹着要回家，我便?在他同我住了两日之后顺他回家了，”梅潇潇此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眉头紧蹙，“彼时日月之交，他带我走过山头就是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我后来?再去过两次，都没有找着。”
几人都楞了一下，互相对视了几眼。
他们这样的?人很难迷路，看星盘算方位是家常便?饭，梅潇潇既然已去过一次，便?不会迷路。
梅潇潇没有再细说?当时带莫白风回村究竟是回了没有回，而回去了又?是发生了什么。她的?话止于此，因为一辆破旧的?面?包
车缓缓驶入了站台。
几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看着那辆面?包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上车的?一侧一块小小的?牌子上写了“渭州→潼乡”。
那少?年正要上前，被王贤君一把?拦住，叫道?：“林奇。”少?年回过头来?看向韦梦生，但见韦梦生再度拨开罗盘一看，随手拈了出几根稻草在地上撒落，片刻后点了点头：“行。”
几人再无废话，立刻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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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莫白风的?手刚刚碰到那块布，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他楞了一下，放下了手，向外走去。
白布只?被掀起了一角，露出一个布衣的?男人半个肩膀，便?被再次遮住了。
门外站着个高大的?男人，熊背蜂腰，穿着粗布麻衣，他叫莫白风“公子”的?时候气势雄壮，嗓门洪亮，像是平底炸响的?一道?雷。他的?身边站着那个厨娘，厨娘的?脸色有点儿不甘不愿的?，像是被硬拽过来?一般。
莫白风一离开那个屋子，便?觉得周围温度都上升了几分，他看着站在门外的?生面?孔问?道?：“你是——”
“公子，我是奎木啊。”那个男人说?。
莫白风隐约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却也?仅仅是耳熟，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眼前这个人，也?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那叫奎木的?男人看了一眼厨娘，再面?对莫白风道?：“公子是要找这户人家么？”
莫白风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道?：“小虎和他娘去哪儿了？”
“出村了。”奎木说?，“老早就出村了，这里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
莫白风楞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住在这儿的?？”
奎木正要说?话，忽然被厨娘扯了一把?，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公子离家多年，许多事都不知道?，村里不少?人外出务工了，也?进来?了许多人，公子要四处看看么？”
莫白风眯眼看了看他们，只?觉得古怪得很，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奎木一遍，视线落在他们身后的?那口井上。
他来?的?时候井是开着的?，此刻上面?却压了一块石头。一块很厚重的?石头。
莫白风没有说?什么，像是没有觉察到一样，笑了笑说?：“我逛累了，也?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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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雨一觉睡到了晚上。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脚上手上脖子上，凡是露出的?地方都被野蚊子咬上了好几个大包。他揉着酸痛的?后颈起来?，隔着篱笆能看到村里有人生起了火，有些屋子亮起了灯。
他在四合的?暮色里伸了两个懒腰，才?想起要去看看莫白风和他的?外公。
虞雨一站起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莫白风的?声音：“老虞！”
接着是老人的?声音：“回来?啦？”
晚饭照旧是清粥小菜，虞雨吃得不怎么开怀，中午的?都吐了，晚上的?还不不打?饱，他一个顿顿离不开肉的?食肉动物被硬逼着吃草，怎么高兴得起来?。
莫白风也?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没看出虞雨的?无精打?采，吃完了将碗一洗，拉上虞雨就说?：“跟我去个地方。”
虞雨揉着肚子满心?不乐意，对这个古怪的?村子存满了恐慌，有心?不想离开，莫白风却附身在他耳边说?：“跟我去秦封那儿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