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暧昧(1 / 1)

被柏砚避开了,萧九秦有些不愉,但?看着柏砚明显心里?藏着事?的模样他也没多说。

马车慢悠悠上路,萧九秦往柏砚怀里?塞了个?手炉,一股暖烘烘的热气顷刻间将他的双手裹了个?严实。

柏砚拍掉萧九秦企图圈紧他手背的那双大手,眯眼,“老实点。”

萧九秦坐直时?要比柏砚高出寸许,尤其柏砚蜷坐时?,二人像是一个?大猫睨着他的懒兔子。

“柏砚。”

“嗯。”柏砚微动了动。

那会儿亭中有煮茶的小炉倒不觉得冷,但?几杯茶水下肚,他走出宫门外的这一截,生生灌了一肚子的冷风,额头偶尔针扎似的疼那么几下,慢慢还严重起来?。

“不舒服?”萧九秦大手贴在柏砚额头,离开时?还轻轻摩挲了下,柏砚毫无所觉,顺着他的话点头,“有些头痛。”

萧九秦一听,直接将人拖进怀里?,前一刻还施加那么大力,待手指贴到柏砚额头时?又卸了力,一下一下地按揉。

“你这次怎么不凶我了?”柏砚被他按揉得舒服了不少,嘴上就?忍不住了,他半阖着眼,眼睫颤了颤。

萧九秦垂头就?能看见他眉眼处的滟丽,不管多少次看着这样的柏砚,他都想狠狠将这人欺负上一回。

不做别的,就?想将他眼尾揉红,最好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的。

柏大人根本不知道,身前这人到底有什么禽兽不如?的想法,二人贴得紧,萧九秦说话时?他也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你这人从?来?不长?记性,骂你有用?”

柏砚睁眼,仰视着萧九秦,“长?不长?记性是分时?候的。”

这话属实像是挑衅似的,萧九秦心随意动,指腹贴住柏砚的眼尾,捻了捻。

“?”柏砚莫名。

“真想将你揍得下不了床。”萧九秦本意是想圈着这人养身子,但?是这话一入耳,柏砚眼皮子一掀,“旁人都是将人做到下不了床,只你动拳脚,果然到现在还是个?雏儿。”

其实柏砚就?是嘴损惯了,但?这话到了萧九秦耳中却成了另一番

意思,他眸色渐深,盯着柏砚,忽然思考着这法子的可行性。

柏砚也不怕被那眼神盯着,淡定道,“对个?断袖你若能下得了手,萧家的祖宗半夜来?找的就?该是你了。”

“柏砚……”萧九秦也不给按了,直接往后?坐了坐,一边将柏砚扶正坐直。

“你干什么?”他按揉的还挺舒服,忽然收手了柏砚倒有些遗憾。

“你日日将断袖挂在嘴边,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萧九秦眸中阴沉不定,柏砚略一怔,下一刻忽然失笑,“你觉得我会怕吗?”

萧九秦紧紧盯着柏砚,“不怕?”

“自然。”柏砚死鸭子嘴硬。

“那好,”萧九秦忽然俯身过去,手指直接向柏砚腰间探去。

柏砚身子微僵,却一动不动,他猜萧九秦只是为了吓唬他。毕竟十年日日相?处,也不见这家伙对男人有什么企图。

萧九秦手指一点一点解开柏砚的衣带,也不停,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分外明显。

柏砚只穿了一件里?衣并一身外袍,萧九秦指腹掠过袍衫的纹路,莫名溢出一阵难言的旖旎来?。

“咳……”柏砚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按住萧九秦的手,“别闹。”

萧九秦挑眉,“不是不怕我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快到了,路上这点时?间不够,”柏砚眸子有些飘忽,“还是说,你不行,早那个?……泄……”

萧九秦猛咳不止,“你……你这……”他险些被柏砚气死,“好歹也是当?朝大儒的关门弟子,怎的这般……口无遮拦!”

柏砚一脸无辜,“情爱一事?,本就?是纲常伦理,人之常情,何必遮遮掩掩。”

他目光朝萧九秦下三路瞄去,“你该不会年纪轻轻就?……”

“没有的事?!”萧九秦脸色涨红,拿过一个?靠枕挡住柏砚灼灼的目光,“你完全没有一个?断袖的自觉!”

话里?的控诉之意过分明显,柏砚听着听着竟然还生出一点罪恶感来?,毕竟萧九秦这个?雏儿在北疆那地方素了五年,大概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没牵过,仔细想想也挺惨的。

“话说,北疆就?没有你心仪的姑娘吗?”未免萧九秦将他揍死,柏砚识相?的换了个?话题。

萧九秦松了一口气,往后?躺过去,“没有,军营里?连狗都是公的。”

“我怎么听说去岁上元节,哪个?府县的一位官小姐亲自带着一队车马给你们?送衣食,唔,也不知道是谁还与她?聊了许久……”

他是调侃语气,但?到最后?竟咂摸出一点酸气儿,而且那言语还做作不已,拿捏着一点腔调故意给人挖坑似的。

萧九秦牙疼,“是有这事?,不过……”他眯眼,“你从?哪儿知道的?”

“你在北疆安插了探子?”萧九秦盯着柏砚,“故意的?”

“自然是有意的。”柏砚扒拉了下靠枕上的穗子,老神在在,“北疆各方势力无数,我若不插上一脚,焉能事?事?不被压上一头。”

“官家小姐送衣食是真的,与我长?谈也是真的,只不过我二人清清白白,并无出格之事?,只我二人说话处就?站了两个?婢女,一个?伙夫……而且还是在军营中。”

萧九秦虽是武夫,但?是他心知女子名节有多重要,即便在北疆,男女大防不如?郢都这般严苛,但?是他无意与那女子有什么牵扯,遂一开始就?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好在那女子也是通透之人,对于萧九秦委婉的拒绝十分理解,并且自那次以后?再没有纠缠过。

柏砚听了萧九秦的话,丝毫不想承认他心中轻松许多。去岁刚从?探子那儿知道此?事?时?他辗转反侧,明明他知道自己与萧九秦不可能走到那一步,但?是吃醋就?是不可避免。

尤其惦记着的窝窝头不在身边,他日日担惊受怕,唯恐被哪个?抢了去。

唉,本来?也不是他的窝窝头,偏就?生出一股霸道的占有欲来?。

“你叹什么气?”萧九秦揉了把柏砚的发,直接连他规整的发髻都给拨弄得松松散散。

“没什么,庸人自扰罢了。”柏砚气馁,一边嫌弃自己矫揉造作,一边又忍不住将人推开一些。

他想,我大概是这世上最无/耻的断袖。

马车走了

这么久还没到,柏砚掀开车帘看了下,转头看向萧九秦,“这是去侯府的路。”

“嗯。”

“我要回府。”柏砚作势就?要唤马夫,却被萧九秦揪住,“这么不想跟着我回去?”

“不是,”柏砚下意识否认,萧九秦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是下一刻却听柏砚说,“我答应了柏麒要回去,今日不行。”

“柏麒?”萧九秦皱眉。

“就?是我带回府的那个?孩子。”柏砚解释道,“自永州府回来?以后?我只与他见了一面,这几日他都在书院,今日我答应了他要回去。”

柏砚的态度很?坚决,萧九秦有心问他一些事?儿,但?话到嘴边还是压下去,他直接遣马夫调转车头。

二人一路无话。

到柏府门口,柏砚下车,萧九秦坐在马车里?。

“走吧。”

马夫驱动马车,柏砚站在台阶上,慢慢收回目光。

“兄长?!”柏麒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柏砚回头,就?见小家伙抱着一个?手炉跑过来?。

“慢点跑。”柏砚走进去,将小孩儿接了个?满怀,才不过一段时?间,柏麒已经变了副模样。

冻伤的脸颊有萧叔日日抹药好了不少,头发也柔顺了不少,柏砚伸手揉了一把,“大冷的天儿不在屋里?待着,跑出来?作甚?”

“萧叔说兄长?就?要回来?了,我便过来?看一眼,才出来?的,没有受寒。”本来?就?是个?半大小子,聪明劲儿是扬在脸上的,一见柏砚就?心喜难掩。

“哪里?是刚出来?,分明是一遍一遍的出来?看,月息喊着又给他加了件衣衫,否则这小子这会儿早就?冻傻了。”萧叔揣着袖子戳穿柏麒的谎话,惹得小孩儿噘嘴,“萧叔……”

“看来?不光是不听话,竟然还敢骗我?”柏砚捏了捏小家伙的脸,“下一次若再大冷天跑出来?,就?罚你不许吃饭。”

“不敢了……”柏麒认错认得快,嘴巴一撅,看起来?比谁都委屈。

柏砚失笑,“好了好了,这一次先放过你,走,去屋里?。”他揽着柏麒往里?边走,萧叔看着二人

的背影,心中一软。

长?大了……

“听萧叔说你现在已经会写?很?多大字了,”柏砚和?柏麒坐在书房里?,两个?偌大的熏笼热得很?,没一会儿就?将手脚暖了个?彻底。

柏麒站在桌边,蘸了墨,先写?了两个?字——“柏砚”。

柏砚眸中掠过一丝欣赏,“不错。”

柏麒嘴角已经忍不住上翘,他又写?了两个?字,这次是他自己的名字,但?是那个?“麒”字笔画有些多,看起来?要比“柏”大上一些。

“哥哥……”柏麒想拿手遮住,但?是柏砚已经看到了,他瘪着嘴,“我写?得太丑了……”

分明之前练过无数次,但?偏偏一到柏砚面前就?成了这副模样,小家伙面色涨红,攥着毛笔的手都红了。

“没事?,你才开始学,切忌急功近利。”柏砚走过去裹住小家伙的手,带着他重新写?了一遍。

“你笔锋已然有了气力,只是下笔时?有些紧张,再者写?字如?做人,万不能畏畏缩缩,一旦确立目标,便莫要轻易回头。”

柏砚不因柏麒年纪小就?轻看他,他因势利导,又教了柏麒不少夫子永远不会在课业上教的东西。

晚些时?候用膳,桌上只有柏砚柏麒并萧叔三人,月息等人也被驱出去。

“这次永州府,你受罪了。”萧叔手中筷子未动,看着柏砚,眸中尽是心疼。

柏砚知道萧叔不可能一无所知,遂端正坐好,一副听训的模样。

“你……”若是柏砚与他呛上几句,萧叔大概还能叱责他几句,但?偏偏一个?垂头反省模样,柏麒那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萧叔,唯恐他将柏砚怎么着似的。

“罢了罢了,你们?都长?大了,我一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哪里?能管得了你们?……”萧叔给二人夹了菜,又叹了口气,“活到现在,我没什么指望,只一点,你们?都好好的。”

这个?“你们?”明显指的不止柏砚柏麒二人。

柏砚抬眸,点头,“我会护着他。”

“不是要你护着他!”萧叔忽然高声?,“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是

扶持!”他像是被激起了什么怨气,“不是我肯为你死就?是对你好,是二人都好好的活着,哪怕遇见多大的艰难险阻,人活着就?好……”

萧叔在战场拼杀多年,见惯了生死,但?越是杀多了人,越是觉得人命的珍贵。

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他不求显达,惟愿柏砚萧九秦他们?好好活着。

“萧叔,我们?会好好活着。”柏砚定定地看着他,“以前萧九秦在北疆时?我便忍耐着,如?今他回来?了,我更不可能随便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出去。”

可能五年前,他懦弱过,想过死了干净,但?是如?今还有萧九秦、萧叔、柏麒、严儒理他们?,柏砚便没有再想过死。

————

用过膳,柏砚陪着萧叔柏麒二人说了会儿话,小家伙死赖着他不肯去睡觉,柏砚没法子,只得陪着小家伙睡着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月息唤人烧好了水,浴桶就?放在偏间。

柏砚遣他们?出去,自己褪了衣衫进去。

外边刮起了风,雨也趁着风胡乱飞舞,砸在窗棂上。和?着风声?雨声?,柏砚却昏昏欲睡。

“啪嗒……”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柏砚倏忽睁眼,“谁?”

一片安静。

他想了想,随手裹了衣架上的外衫披上,赤着脚往屏风前走。

视线中什么都没有,一扇窗大开,雨滴砸在窗边的桌上,吹进来?的冷风裹挟起桌案上的纸张簌簌响着,柏砚走过去拿砚台盖住纸。烛火影影绰绰,映照在柏砚脸上直接打出一片阴影。

“咚……”一时?分不出是心跳声?还是什么声?音,柏砚一顿,背后?忽然一片阴影朝他倾覆过来?。

当?即,柏砚眼疾手快地抄起砚台反身就?朝那片阴影砸过去,但?是意料之外一只大手揽住他的腰身,直接将他拖过去,熟悉的脸撞在他视线中,呼吸温热。

“萧九秦?”柏砚声?音哑了。

他手上的砚台早就?被萧九秦夺过去,空气中笑意明显,“是想谋杀么?”

“你怎么在这儿?”柏砚确实被吓了一跳,他眸子闪了闪,“这么大的雨,

不怕被雷劈啊?”

“我又没做亏心事?,倒是某人,这么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萧叔: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

柏砚:萧叔的意思是我们二人要兄弟齐心。

萧九秦:对,齐力断袖!

柏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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