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接着洛姚坠入了另一个梦境。
“咳咳……”
这个梦境令她很不舒服,她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悲喜之间很少共鸣,就像是在看一个戏折子。
此刻她的身体难受,以至于她一直要醒不醒的,她皱着眉头,胸口急剧起伏,小嘴呼出热气,拼了命的想要醒来,可小脚丫动了动,丝毫不能将她从那梦见中拉出来。
画面逐渐清晰,她看见自己正坐在院子中看书,身上的衣裳很素,不像她平日里穿得那般花团锦簇,脸上带着愁容。
兰澜提着一筐雏菊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好消息!安时少爷是被冤枉的,他的卷子被谢锦轩那斯换给了自己,所以才没有中!”
“你去听谁说的?”
“现在满大街都传遍了!先前石桥过去的齐府不是死了位女儿吗?这一查,大理寺查出谢锦年与那位娘子私下是有来往的,只是谢锦年家乡远,所以还没有上门提亲,这一查下去,发现凶手就是此人!他贪恋相府权势,竟干出偷换试卷的丑事来,还买通凶手当街行凶,简直有辱斯文!”
洛姚看见梦境中的自己脸上笑容渐展,提着裙衫就往外跑去,身后的兰澜忙喊:“诶!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马上要用午膳了。”
“我去找安表哥,很快回来,帮我跟阿娘与阿爹说一声。”
兰澜叹了口气,笑道:“老爷已经派人去请安时少爷来府上了,姑娘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的,都憔悴了,让奴婢好好给姑娘梳妆一番。”
“嗯!”
她看见自己脸微微红了,低着头,轻轻笑了下。
洛姚不懂了,自己为何会这样笑?
很快画面与声音渐渐不见了,她感觉身体又热又难受,喉咙痒痒的,脑袋嗡嗡疼。
“咳……”
她咳了声,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她感觉到脚丫凉凉的,浑身瑟缩了下,蜷缩住身子,将小脚丫缩进暖暖的被窝里。
夜里露水重,她又踢被子,睡到下半夜来,被子中的暖气不足以让她暖身子。
她感觉脑袋要被热死了,可身体却冷得直发抖,她缩在被窝里迟迟睡不
暖和,最后强撑着发疼的脑袋,皱着眉头坐起身来,从侧面看去,她整张脸都透着不自然的红,呼吸也较平时要重些。
她恍惚记着刚刚的两个梦,想着第一个梦,她心里多少有些惋惜。
她还没有抱够呢!
可第二个梦来得莫名其妙,那些话什么意思呀?
乱七八糟的……好乱。
她用凉悠悠的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脸蛋,眯着眼打了会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个勤劳的啄木鸟,忽地她又咳了几声,小身板冷得直发抖。
屋内点了几盏拉住,不过离床榻有些远。
她估摸着自己可能是感冒了,于是掀开纱帐,跑到衣柜中翻出冬季的厚衣裳穿上,待穿戴完毕后,她以及变成了小胖子,只有一颗圆圆的脑袋露在外边,脸蛋红红的,直打喷嚏。
穿得多,难免行动不便,可她身上没有方才那般冷了。
洛姚踮起脚尖取下床前的灯笼,将桌子上的蜡烛放了进去,推开门走到兰澜住的房间门前。
叩叩叩。
她礼貌地敲了几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也不开口叫人,就提着灯笼安安静静的等着。
兰澜要不是看见门外有光,愣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忽地想起睡前姑娘的异样,心中慌了,匆匆披上衣裳,打开门就见团子一样的小人儿提着灯笼、垂着眼眸,委屈巴巴地站在门外,很安静,待看见房门开了,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可转瞬又暗了下去,语气很是抱歉。
“兰澜,我好像生病了……”
兰澜一下子没了瞌睡,伸手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
烫得吓人!
“姑娘在这里等了多久?怎么也不出声喊醒我?”
洛姚傻乎乎地笑了笑,“姚姚怕你已经睡了,现在都好晚了。”
兰澜叹息了声,知晓姑娘就是这样,安静得让人心疼,倘若她睡得死一点,怕是姑娘得在这外边等上一夜!
她连忙将姑娘已经冰了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搓了搓,抱着她回到屋里,又去叫醒了几位婢女,吩咐她们去烧热水,点点暖碳在屋里。
她看着床榻上缩成一团、只露出红红脸蛋的姑娘,
心中愧疚不已,“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
洛姚点点头,见她衣裳单薄,没穿外衫,提醒道:“夜里冷,兰澜记得多穿点衣服,不然也像姚姚一样病了,病了好难受的。”
*
第二日,安时如约来到相府,却没想到相府大门紧闭,一打听发现洛相今日早朝也没去。
后边他才得知是一夜之间,相爷与洛姚都病了。
他进京求学,平日里深得洛相照顾,洛相更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他更是感激不尽。
只是……
他思及此,也觉得羞愧难当,可事已至此,他也无计可施。
他去街上转了转,再来时,手中提了许多补药来。
进了相符,他被安排在了客厅,下人们只让他喝茶稍等片刻,可几盏茶下肚后,仍不见老师前来。
他想自己落榜必然将老师的颜面扫地,更严重的还是表妹的婚事,很有可能迫于压力,他们只能将表妹许配给谢锦年。
这是他不想的。
可是他没有等来洛煜,反而等来了许若漓。
安时:“姨娘。”
许若漓已经从洛煜那边听闻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丈夫与女儿皆病倒在床,以至于对一向欣赏的安时,她此刻也没了好脸色。
许若漓语气冰冷:“你走吧,日后你与相府再无瓜葛。”
安时不懂:“姨娘为何要说这话?我、我真不知是做了什么,让姨娘这么生气。”
许若漓气笑了,“你不知做了什么?你要是早无心娶姚儿,大可直接说!可现在是如何?相爷已经放话出去了,你这是直接将姚儿推向火坑啊,你就算再不喜姚儿,也没必要如此阴阳行事!”
安时直接蒙了,“姨娘你在说什么?安时是一句话也听不懂啊。”
许若漓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你还想瞒天过海不成!相爷昨晚就是看了你的卷子这才病倒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看见安时提来的东西,将那些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滚!带着你的东西,滚!给我滚——”
安时喃喃道:“卷子?”
“什么卷子?”
许若漓冷哼,直接让下
人来将他拉出去,可安时挣扎着不肯离开,许若漓深吸了口气,眼中带着狠意:“相爷已经看过你的卷子了,答得一塌糊涂!你敢说不是故意为之?还在这装,若不是看在我死去多年容姐姐的份上,我早就将你乱棍打出去了!”
安时此刻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立刻跪了下来,满脸真诚,“姨娘,我对天发誓,绝不可能胡乱作答,况且我对表妹是真心的!绝不可能这么做!姨娘你是了解我的,这不可能啊!”
许若漓摇摇头,眼中满是失望。
若是他此刻承认错误道歉,或许她都能心里好受些,至少可以找找借口是有什么苦衷,可此刻他却是打死也不认!
也罢。
她挥挥手,只觉脑仁疼得厉害,直接让人把他扔出府去。
*
洛姚就是着凉,有些发烧,喝了药后便沉沉睡下。
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被子,手脚捂得严严实实的,她出了一身的汗,后半夜睡得极沉,兰澜在一旁守着,时不时为她换一身里衣。
等洛姚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
烧倒是已经退了,就是喉咙还有些疼,整个人也打不起精神。
她将小手伸出来透透气,兰澜瞧见后瞪了她一眼,“这是已经好了?”
她瘪瘪嘴,又将小手缩回被子里,小小声抱怨道:“可是被子里好热,”她的小脚踢了踢身上的两床厚被子,都有些踢不动,“太重了,好难受……”
兰澜将手中的帕子拧干,伸手探了探她额间的温度,语气温柔,“现在是退了,但还是要注意,等会给你取一床被子,但是不能将手伸出来,免得着凉了又烧上来,知道吗?”
洛姚虽不愿意,被子里的小手不安分地乱动,但还是啄木鸟般点头:“嗯,姚姚知道了。”
晚些洛姚喝药时,浔浔便将刚刚在厨房听见的话转述过来,“姑娘,我听人说安时少爷好像……正跪在门口。”
药又黑又苦,洛姚只沾了一点,就皱着眉头,把舌尖吐出来,理直气壮道:“好苦呀,姚姚不想喝!”
兰澜叹息,“姑娘还是快喝吧,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不如直接一口
喝了。”
洛姚立马焉了,撅着嘴,最后闭上眼咕噜咕噜猛灌,眨眼间药碗就见底了。
喝完药她已经泪眼汪汪,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药,又委屈又难过,吸着鼻子,倒回床榻上,将被子拉上来将自己盖上。
兰澜递来一颗拇指大小的甜果,“这是奴婢用蜜桃做的。”
洛姚张嘴将甜果吸进嘴中,一股甜甜的味道慢慢盖住药苦味儿,幸福的味道令她眯起眼睛,小嘴忙得像老鼠,咯吱咯吱,一颗甜果就被吃下了肚。
“不苦了。”
她又看向浔浔,“你刚刚是说安表哥正跪在门外?”
浔浔点头。
洛姚疑惑,“为什么?”
兰澜语气不善,“还能是为什么!姑娘你都不知道,他简直坏死了!”
浔浔点头,兰澜继续义愤填膺,“他没有好好答卷,现在落榜了,结果他死不承认,跪在门口不肯起来,惹了许多人过来瞧,夫人也不敢用强的去赶,这事不能宣扬,只得忍了这口气。”
洛姚像是要想起什么,“你说安表哥落榜了?”
兰澜:“嗯。”
洛姚想起自己好像梦见安表哥落榜是因为被人换了卷子……
根据她以前做的一些成真了的梦,她也不好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皱着眉头,“我想见见爹爹。”
要将她做梦的事情告诉爹爹,让爹爹去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