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回京之?后第二日,郑武便开始审讯了。
谢燕春亲自审讯,郑武此时此刻倒是知无?不?言。
或许是因为已经成了阶下囚,或许是自己的复辟大业已经注定失败,郑武的态度是无?所谓的,他几乎没有什么隐瞒。
“不?过……我会被你们抓住,也多亏了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在?说到了战事上面的时候,郑武忽然笑了一笑,然后道,“最初的时候我都还没察觉,后来想一想,若不?是有内奸,你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要起兵,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要与陛下接触。”他口中的陛下自然不?是赵均,而是已经成了安乐公的萧珊,“这内奸……是长公主殿下安排的吗?”他抬眼看?向了坐在?谢燕春身侧的赵淑。
赵淑摇了头?,抬眼看?向了谢燕春,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神?色。
郑武嗤笑了一声,道:“那看?来,便是另有高人了。”
接下来郑武又说了一些冀州如今他的布防情形,等到审讯要结束的时候,提出了要见一见萧珊。
“我左右便不?过是意思,见一见我家陛下,总可以的吧?”他并没与看?谢燕春,而是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赵淑,“便看?在?早年长公主在?西秦的时候,我对长公主还算和气的份上。”
“等陛下定夺吧!这事情我做不?了主。”赵淑平静地说道。
郑武点了头?,倒是没有坚持或者胡搅蛮缠起来。
等到郑武被重新押解到了牢中,谢燕春便收拾了卷宗,向赵淑道:“殿下和我一起进宫去面圣吗?”
赵淑想了想,然后摆了摆手,道:“罢了,你自己去吧,我反正也不?过是过来听听。”
“有长公主在?,或许陛下放心一些。”谢燕春话中有话。
赵淑微微挑眉,笑道:“那便与你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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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天牢之?后是大理寺和刑部中间的夹道,这地方平常来的人少,寻常也不?会有人往这敏感的地方来钻营,于是谢燕春看?了看?左右没人,便也就放心大胆地开了口。
“陛下最近不
?太好。”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殿下若是得了空,与陛下聊一聊。”
赵淑微微皱眉,在?谢燕春面前,她也没怎么客套和绕弯子了:“我昨儿见到陛下时候,倒是觉得他精神?还不?错。”
“朝中……这么说吧,韦弘想扳倒殿下。”谢燕春琢磨了一下说辞,又看?了看?赵淑的脸色,“韦弘这人你知道的,跟范选是一路的,不?过范选比他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范选呢,是真的在?为陛下着想,没什么私心,所以陛下也一直容忍了他;韦弘么……他私心重,这么多年都想成为第二个范选。”
话说到了这里,也不?用谢燕春继续说下去,赵淑自己就能?明白了。
“宫里那荒唐事情,所以是陛下自己做的?”她有些不?赞同地轻笑了一声,“也太糊涂了。”
“知情的人不?多。”谢燕春平平淡淡道,“大家都以为皇后冲撞了陛下,惹了陛下生气,所以贬为庶人。”顿了顿,他看?向了赵淑,“韦弘大约不?会善罢甘休,据我所知,他想给殿下您罗织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里通外国?”赵淑嗤笑了一声,“去通谁?”
“萧珊。”谢燕春看?向了赵淑,“很明确思路,或许宣扬出去了也很奏效。郑武谋逆,萧珊在?京中,他又与殿下有来往,现?在?郑武伏罪——”
接下来的话谢燕春没有说,赵淑也没有接下来。
两?人慢慢地走过了那长长的夹道,拐了个弯,走到了大理寺正门前的那条大道上面。
两?边的行?人渐渐变多,也渐渐变得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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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么一路沉默地快走到了宫门口,赵淑抬眼看?向了谢燕春。
“韦弘觉得……你和我不?和。”谢燕春勾了勾嘴角,“他认为……我一直被你打压,所以这次来拉拢我了。我起先?觉得好笑,后来听了一听……便觉得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一一实现?,说不?定……还真能?折腾出一些事情来。毕竟……毕竟距离当年,已经过了好几年,很多事情大家都开始忘记了。这时候,正好是记忆暧昧,又适合编织一些似是而
非的流言的时候。”
“陛下知道?”赵淑又问。
“应当是有所察觉。”谢燕春道,“只是……陛下或许也有陛下的想法。”
“那便不?是聊一聊就能?让陛下好起来的事情了。”赵淑在?距离宫门只有三?五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我不?陪着你进去……如果你觉得此刻无?需避嫌,等你空了可以到公主府来吃饭。”
“那晚些时候我就来。”谢燕春这一次没有坚持赵淑与自己一起进宫去了,“我没什么可避嫌的,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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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与谢燕春在?宫门口分道扬镳,她略站了一会儿,便见自己的侍卫牵着马过来,然后便上马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公主府走去了。
在?听到了谢燕春说的这些时候,她心中并非是毫无?波澜的。
她向来知道朝中对她有许多风言风语,朝中更加有许多人是视她为眼中钉,但却并没有想到,他们已经憎恶到要弄死?她的程度——还是要用这样肮脏的手段。
相?比之?下,范选之?前的冷言冷语都不?算什么。
她忽然觉得有些灰心。
这么慢悠悠地回到了公主府,她跳下马,便直接进了门往书房走——罕见地,在?去书房的路上没什么人,就连书房院子外面也没有人守着。
她微微蹙眉,正有些奇怪的时候,便看?到许璀抱着琵琶鬼鬼祟祟地从书房里面出来了。
然后,两?人四目相?对。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赵淑好笑地问道,“你方才过来时候,这里有侍卫守着么?”
许璀抱紧了琵琶,支吾了一会儿,道:“我来看?殿下放在?书房里面的乐谱……方才过来时候,这里有侍卫……”
赵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紧张个什么?这整个公主府你哪里都能?来,我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顿了顿,她左右张望了一番,还没见着有侍卫过来,便回身看?向了入府以后就跟着自己的深兰,“去问问侍卫们,这里怎么缺了人。”
深兰在?看?到书房院子外没人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人去找府中的侍卫长,这会儿便应了
一声,不?多时,就有两?个侍卫匆匆地跑来了。
“殿下恕罪……”两?个侍卫跑过来就跪在?了地上。
“好好问一问,再立立规矩。”赵淑打断了这两?个侍卫想要身边的话语,只看?着深兰道,“这次是被我撞见了一次,是不?是之?前还有许多次是我没撞见的?”
说完,她看?向了站在?旁边颇有些手足无?措的许璀,面上神?色柔和了一些,只拉了他的手,便往北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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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想看?乐谱,直接打发?个人过去拿就好了。”赵淑把许璀细腻柔软的手抓在?了手心里面,“这儿离北苑远,来来回回跑得也烦。”
“好……”许璀抿了抿嘴唇,应了一声。
“晚一点谢燕春来府上吃饭,你要是想来,就一起吃,不?想呢,就自己在?北苑找点乐子。”赵淑又道,“最近朝中的事情多,可能?我会忙一点点,你便在?家里自己找些乐子吧!”
“没事,我在?家里玩琵琶就可以了。”许璀忙道。
赵淑听着他的话,下意识就扫了一眼他的琵琶——他这琵琶自然是精雕细琢极为好看?的,也不?知是她从前没有注意到,还是今次才堪堪发?现?,她忽然觉得从章贞农手里拿到的那木片,与眼前许璀抱着的琵琶的琴头?的那一块十分相?似。
“琵琶的琴头?,都是一模一样的吗?”赵淑问道。
许璀顿了顿,眨了眨眼睛,好半晌道:“也有不?一样的,便只看?……做琵琶的时候,乐师想要什么样子的了。”
“比如?”赵淑十分好奇。
“有如意,牡丹,龙首,凤尾……花样很多。”许璀看?了一眼自己的琵琶,“我这个是凤尾的,从前家里还有个牡丹的,不?过那一柄琵琶……被我爹典当了。”
赵淑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凤尾,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笑道:“我随便问问,你不?用这么慎重其事的。”
许璀低了头?,道:“我怕清之?因为我跑去了书房,就不?高兴。”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这整个公主府都是我们的家,你想去哪里难
道还有不?许去的?”赵淑失笑,“你这样小心翼翼,倒是显得我刻薄了。”
许璀抬头?看?向了赵淑,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认认真真地与她十指相?交:“我怕清之?不?高兴。”
“这可不?成。”赵淑调笑道,“哪能?这么小心翼翼怕这个怕那个?你和我是夫妻,夫妻嘛,若这么生疏,日子就过得没有滋味了。你大可以放肆一点,娇蛮一点。”
“娇蛮哪里是形容男人的!”许璀红了脸,“清之?调戏我!”
“那怎么办?人家都是做丈夫的来调戏妻子,然后便有闺房之?乐。”赵淑轻轻笑起来,“你呢,胆小又娇羞,那只好我来调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滴——苟延残喘的存稿箱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