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宣宁觉得超市包罗万象,无论缺什么东西,跑一趟超市都能解决。甚至除了想买的,结账的时候还会多出不少东西。
穿越后,宣宁看着满当当的零食货架,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一个好好的超市,摆那么多油炸膨化零食干什么?薯片还分好几个牌子好几个口味,怎么就不能省下空间,在超市里开个小药店?
中药西药疫苗都来点,退烧屁股针也得有,地下室可以开个建材店,再来个农业用品店,各种种子化肥农药不嫌多,还有书店钢铁厂医院……
宣宁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从白日梦中醒过来,看着眼前泥泞的土路叹了口气,继续搜寻能用的东西。
超市虽然不卖药,但是有些中药也常出现在大家的饭桌茶杯里,而且干制以后效果更好,宣宁也买了一些。
除此以外,她还买了几个体温计,想到84消毒液不能接触到人的身体。为了看护人员的安全,又买了酒精消毒凝胶。
对了,酒精!
宣宁精神一震,在货架上快速翻找,找出了几块固体酒精。
浅浅的蓝色在此时显得分外梦幻,这几块小东西宣宁平时看都不看,见别人用都会留几分心,怕出什么事。可在这里,固体酒精就代表了宝贵的热水和热饭。大雨刚过,气温湿冷,能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不少人就能缓口气,身体状况也能好转不少。
终于找到了一点能用的东西,宣宁顿时觉得心里的大石头一松,全身都轻快了许多。她看了看自己的小箱子,估摸着容量大小,偷偷摸摸地买了一些固体酒精放进去,然后再一块一块捡出来抱在怀里。想了想,还买了一小瓶高度白酒和一卷一次性擦脸巾,去找正想办法给大家治病的江大。
江大之前一直负责村里年轻人的训练,后来见排骨他们出去做生意总被欺负,也教过他们几个招式防身。当了那么久的教官,宣宁都快忘了,他一开始其实是以大夫的身份进王家村的。现在这么多人生病,江大重新回到的自己的位置上救死扶伤,指点别人采药救人。
但是,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
对现在的江大同样适用。纵有万般本事,可连煎药都做不到,药材也只能采到什么用什么,治疗效果很差。
宣宁走到隔离屋前,就看见江大不嫌病人满身脏污,认认真真地看过对方的眼睛和舌苔,然后皱眉思索半晌,去屋角拿来几株药材洗净,放在从村民那里借来的蒜舀子里,耐着性子一点点研磨。
屋里除了病人就只有他,黑色垃圾袋不透光,不知道谁给他搬来了两块大石头充当桌凳,他就坐在矮一些的石头上,大长腿不舒服地蜷缩着,手上的动作井井有条,半点不见急躁。光照亮了他半边身子,剩下半边和病人一起隐没在黑暗里。
而光与暗的分界线,就是他手里的“药杵”。
宣宁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目光跟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下移动,就连因快步赶来而有些急促的呼吸都平缓了许多。
看了一会,她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刚要抬腿往里走,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阻止了她。
“站住,”有节奏的研磨声中,江大垂眼看着手里的药材,声音徐缓而坚定:“别进来,放在门口,告诉我该怎么用。”
宣宁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初见的时候,这个人也喊了一声“站住”,提醒她旁边有陷阱,让她赶紧离开。浑然不顾自己被捕兽夹锁在了树下,即将面临伤口化脓或者别的什么死法。
这次也是,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病可能会传染,村长不会瞒着他,找理由洒消毒水的事骗得过其他人骗不过他,可他依然选择了留在隔离屋,甚至把大多数人都赶走了,只留了几个病人家属帮忙——那几个病人已经昏过去了,江大自己实在顾不过来。
不然的话,宣宁有理由怀疑,这个男人会赶走其他的所有人,自己留在这里。
一瞬间,宣宁情绪翻涌,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有点酸酸胀胀的,还有点暖暖的。再看江大,觉得那张本来就很好看的脸似乎更有魅力了。
这可能就是英雄光环吧。
宣宁若有所思地想,脚下毫不犹豫,一步跨进了隔离屋。
江大手上的动作一顿,猛地抬眼看向宣宁。黑
沉沉的眸子里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嘴唇紧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震怒。
那一眼带着些威严和杀气,宣宁被锐利的视线吓了一跳,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下意识把刚刚迈出的脚步收回来,还往后退了一步。
生气了。
宣宁一下子接收到了对方的情绪。
她还从来没有见江大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更没见过对方发这么大火。
看着和自己一步之遥的隔离屋门口,想起刚才自己居然因为被看了一眼就脊背发凉甚至后退,宣宁下意识微微昂起头,毫不退缩地对上江大的眼睛。
江大也回过神,看了眼宣宁刚踏进来半步的脚印,估算了下脚印和门口的距离,快绷断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不少。他有意缓和气氛:“你找到药了?”
“没有,”提到这个,宣宁有些泄气,看了眼隔离屋中还昏迷不醒的几个人,问:“他们情况还好吗?”
江大成功转移了话题,松了口气,答道:“还是老样子,烧退不下去,人醒不过来,别的都白搭。那你带的是做什么用的?”
说话间,江大从充当矮凳的石头上站起身,走到隔离屋门口和宣宁说话。
门口被人堵住了进不去,宣宁也知道江大的好意,避过了这个话题,专心给他介绍抱着的东西:“你看这个,这叫消毒凝胶,照顾完病人,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之前,就按一下在手上抹一抹。还有这个白酒。”
宣宁拿出一个瓷瓶装着的高度白酒,又把手里去了包装袋的一次性擦脸巾递给江大:“一半酒一小半水掺在一起,打湿这个白色的洗脸巾,然后给他们擦一擦。”
宣宁把自己记得的要点跟江大说清楚,拍了拍手里的固体酒精:“这个可以生火,大家有热水喝了。”
每一种都是没见过的东西,不过江大也习惯了面前这个女孩的不同寻常,认真记住每一种东西的用法,把东西接了过来,就准备回去。
宣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买了一次性口罩,提前把透明的塑料包装袋拆开,看江大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不方便,干脆略略垫脚,帮江大把口罩带好。
江大看着越靠越近的宣宁,连呼吸都暂停了,耳边的热度一触即离,转到山根处,两根圆润的手指在鼻子两端轻轻压了压,然后拉着罩在嘴上的布料轻轻一拽,在下巴上轻轻划了一下离开了。
江大过了一会才反应过了对方做了什么,始作俑者并没有察觉出他的不自在,自顾自地松了口气:“这叫口罩,对大多数传染病的预防有奇效,你快去把其他看护人员叫过来,让他们也带上。早带早安全。”
江大得庆幸,此时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不至于让宣宁看见他同手同脚走路的样子。机械性地放下东西,让看护们去门口,看宣宁又拿出不少口罩,看着他跟大家讲解佩戴的注意事项,只觉得脑子都是糊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直到宣宁转身离去,他才低下头,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刷”的一下红了脸。
队伍暂时停下来修养,村长一次次以各种理由洒消毒水,并且费尽心思让大家远离隔离屋。宣宁也一次次从超市往外搬东西,甚至还叫“商队”来了一次,撒谎说他们不放心自己,洪水过后就带着物资在到处找她。
宣宁趁机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买了很多,平时更是狠抓细节,生怕哪个环节出纰漏,连累所有人都殒命。
老天爷也很给面子,连续几天都是晴天,泥泞的地面慢慢变得干硬,温度也在回升,木头虽然还是浓烟滚滚,但好歹能生火了。就在所有的一切都看似在好转的时候,又有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突然倒下了。
这个人也是从城里出来的,隔离屋的其中一个病人是他亲爹。一家人一起逃命,路上自然走得很近。
这个人原本没什么毛病,泡了几个时辰的水又穿着湿衣服走了那么久都没事,顶多有点感冒,身体可以说是非常硬朗。可就在所有人都能喝热水吃热饭的时候,他突然倒下了。
同一天,这个人的爹脱水昏迷许久,宣宁天天给他配糖盐水都没用,也终于走到了生命的重点。
是疫病!
会死人的疫病!
不用村长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一时
间人人自危,明明只是在山脚下的空地上,各家各户还是隔开了相当的距离,尤其是家里出过病人的那几户,被驱赶到了队伍外面,远远地搭了个小屋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