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求知若渴,楞在一边盯着张科长。
张科长笑笑,觉得自己话多了。“我就是来上班混日子,好养活我那一大家子,矿里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他只要每月工资不差我的,怎么着都行。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一样,管那么多闲事干啥?”
他倒是个神仙人,六畜无害。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真的可以做到独善其身。
“哈哈哈,张科长这话说的在理。”我也不知道说点啥,就应付一句,没想到张科长一个跳马压象路,“看,这步棋是不是比下在这里更好。”
咦~
他还学的真快。
他看的出来,我的心思早已经不在棋局上,抬头看看我,“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有什么难以言表之事。要说这刘根生,本来人已经死了,我再说闲话,好像不那啥……也就是你张云逸,也算我报答你这个小师父恩情。”
“收摊,我们坐床上说。”
他收拾象棋,我将桌子立在旁边,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挤挤。
“你们这位刘经理,我进南佛寺煤矿时,他已经在这。不过这个人话极少,在煤矿也没有什么要好朋友,除了工作,一般找不见他人,平时给人一种阴冷感觉,可我就好奇,他怎么就不老呢?”
这话说的我眼睛瞪的像个铃铛,“不老?什么不老?”
“嗨,我也说不准,也许是他保养好,可这里是煤矿,不是养尊处优的地方,你看他,二十年如一日,我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算年龄,他可比我大,你瞅我,瞅我老成什么样。”说着,把自己脸凑我跟前让我看。
我之前没有见过刘根生,对这点并不是很清楚。
但是在老王家看见的那张照片,老王和刘根生的合影,我明确记得留念时间是1962年。
结合我看见的刘根生,就算1962年他18岁,现在怎么着也五十多了吧,可他怎么看也不是五十多岁的人,最多也就四十沾边,那还是我可劲化大。
现在张科长这么一说,还真是邪性,难不成他真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呸!想什么呢,古代帝王想尽办法都
求不得的办法,他刘根生凭什么?
也许是人家真有什么保养秘方,只能这么解释。
张科长嘴里一股死烟味,凑到跟前熏的我直闭气,好不容易缩回去,又点燃一根烟,顺手递给我一支。
“还抽?”
“嘿,你小子,我给你发烟你不接着,还话多的不行,你不抽我抽。”
“不是,你刚才发的我还没抽呢,你自己先点,我等会。”
这家伙这烟瘾我也是佩服,别人是吸烟,他是吃烟。
我只要和他在一块儿,弄的我这烟瘾也一步步增大。
两人靠在墙上,中间放着烟灰缸,吞云吐雾,“我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瞎寻思,其实我打好多年前就一直悄悄观察他,嘿,也是奇了,楞是没见过他生过病。不仅如此,还有一件事,我到现在还纳闷。”
张科长把思绪带回从前,“哪一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他那会儿在矿务办公室当副主任,我记得是省工会带人来检查工人保障,我那会儿刚提到劳资办当副主任,我老板也就是主任让我去找刘根生要最近一年的工伤名单,我去办公室找他人没在,因为事情太急,我只能跑去他宿舍,正准备敲门,听见里面他在里面一个人说话。”
“一个人说话?”
张科长眼睛眯着,舌头舔着他那排大黑牙,猥琐之状表现至极。“那可不,吓的我鸡皮疙瘩都出来,大白天见鬼了!我正要敲门,听见里面刘根生在说话,原以为是里面还有人,毕竟人家也算矿里领导,我一个劳资办副主任冒冒失失,想着在门口等等,可这一等让我听见不该听见的话。”
“听见什么?”
张科长将声音压的很低,“刘根生要杀牛山云。”
“啥,还有这回事?”
张科长连忙拉住我,“你干啥,轻点。”
“怎么可能?牛山云可是矿务委员会委员兼矿务办公室总经理,你这听岔劈了吧?我不信。”
“你别吵吵,听我说。”张科长知道我不信,将事情原原本本还原一遍。
事件还原到张科长找刘根生那天。
张科长刚走到门口,听见刘根生在屋内说什么
,他以为有人,想着稍等片刻再进去。
可里面传来一句话让张科长差点惊掉下巴,“牛山云还不能死,让他先活着,对我们有用。”
刘根生宿舍窗帘并没有拉,张科长顺着窗纱缝看进去,屋内并没有人,而是刘根生对着一面镜子自言自语,边说边粘胡子。
张科长为人谨慎小心,他知道自己听见不该听见的话,为了自保想都没想撒丫子就跑掉。
刚跑出去,刘根生门打开,张科长被叫住。
“张科长,你要的名单。”
张科长当时脑袋嗡嗡直响,硬着头皮回去接住名单,还不忘往刘根生宿舍瞅了两眼,里面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由得脊背发凉,掉头赶紧回去。
张科长现在说起这事,还是一阵后怕。“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看我的眼睛,似笑未笑。打那天开始,我是能避着他就避着他,谁生谁死跟我没关系,只要别牵扯到我,别影响我领工资,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现在不还是告诉我了?”我这无意打趣却把张科长惹恼,“我说你小子真不尿性,我把这事告诉你,你跟我来这个,你还是不是个爷们?”
“哎呀,张科长,别动怒,别动怒,我给您点上,我就无意一说,可别当真,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能告诉我我很感激。”又给张科长点燃一根烟,这才稍稍压下火。
吸了一口,一个熟练的白蛇入洞,缓缓从嘴巴输出,他抽烟可真享受。“还有一件事,就是他死之前这几天时间,我感觉他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他的面容没有改变,我甚至可以断定他不是刘根生。”
看来,不光我觉得刘根生是假的,就连张科长也发觉。
我没有说,而是引导他说下去。“这事怎么说?”
“你之前没接触过刘根生,你是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他那双眼睛会说话,而自打去矿务集团总公司培训回来,他的眼睛变了,整个人都变了。不光我这么说,所有接触过他的人都这么说。不过他现在死了,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