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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1 / 1)

房间里干干净净,床铺上更是没有一点痕迹,一副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

云无恙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现在发现裴折不在,更是慌了心神:“公子怎么不在房间里,他去哪里了?在刚刚明明看到他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带到沟里去了,瞪大了眼睛:“该不会是我撞鬼了吧?”

钟离昧:“……”

“你没有撞鬼,我也看到裴大人了。”钟离昧头疼不已,他不会哄孩子,硬着头皮道,“裴大人不是小孩子了,丢不了的,你先冷静一点。”

云无恙听不进去,哭丧着脸:“都怪我。”

钟离昧劝慰道:“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确实,不怪我。”云无恙小声嘟哝着,猛地抬起头,“要不是,要不是钟离先生拉着我,我早就跟着公子上楼了,他也不可能丢了。”

事情突然被推到自己身上,钟离昧愣了会儿,似是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无恙堵着气,见他不说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口无遮拦了,但不知道要怎么找补,默默偏开了头,不去看钟离昧。

钟离昧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无恙……”

“我去房间里找找。”说着,云无恙就往房间里去,逃避一般关上了门。

钟离昧看着那房门,嘲讽地笑了笑,再像又怎么样,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是他奢望得太多了。

有了期望,就容易受伤。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忘记了。

活该。

钟离昧面无表情地下了楼,他不像云无恙那般容易脑袋发热,联想到神啊鬼啊,很快就将所有的线索整理起来了。

首先,裴折确实是上了楼,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至于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刚才他扫了一眼,房间里没有一点水渍,而裴折刚从外面回来,淋了雨,浑身都湿透了,如果真的进了房间,不可能会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钟离昧走到柜台的时候已经将一切理顺了,此时的他完全看不出平常温和的样子,冷着脸,颇有几分凶煞,曲指在柜台上敲了敲

他之前在客栈里住过一晚,掌柜的知道他和裴折是一起的,裴折一行人是外地来的,一看身份就不一般,掌柜的不敢怠慢,忙问道:“客官有什么事?”

钟离昧平静道:“天字三号房的裴大……裴折不见了,麻烦掌柜的,能不能找几个伙计来,帮忙找找他。”

“当然可以,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叫人。”看出钟离昧心情不虞,掌柜的没有触他霉头,连忙叫了几个伙计,让他们跟着钟离昧去找人。

云无恙还在房间里翻找,找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半个人影,见钟离昧带着一群伙计过来,愣了两秒,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你干嘛,该不会是要揍我吧?”

钟离昧一噎,不想搭理他:“我刚才去找了掌柜的,他让伙计们帮忙找人,房间里没有一点水痕,裴,啧,裴公子应该没有回房间,你我都看到他上了楼,眼下既然不在,那他大概是走错房间了,挨着找过去,总能找到他的。”

云无恙愣愣地点点头,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好意思:“啊,好,好。”

二楼不仅仅有空房间,还有一些房间租出去了,他们先从空房间找起,一间一间挨着找过去。

云无恙不像刚才那般着急,他家公子到底是年少才智冠天下的探花郎,再怎么样也不会不明不白的丢了,就算有人想对他不利,从武力上也得掂量掂量。

空房间还好说,租给客人的房间不方便让云无恙和钟离昧跟他们一起找,故而他二人只是跟在伙计们身后。

云无恙憋不住事,凑到钟离昧身边,支支吾吾地说:“钟离先生,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别和我计较,我就是,就是——”

“裴大人会被邀请到别人房间吗?”钟离昧突然问道。

云无恙讷讷道:“不太可能,公子不喜欢淋雨,刚淋了那么湿,肯定想赶紧回去换衣服,不会去别人房间。”

钟离昧点点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是裴大人走错了房间,相近的房间都看过了,并没有人,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走错房间的几率很小,就算真

的发生了,也应该是他熟悉的房间。”

云无恙跟不上他的思路:“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裴大人有没有相熟的人住这里。”钟离昧语气闲闲,“去那里找找,他应该在。”

云无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下意识要否认,脑海中突然冒出两个字:劫富。

“大概……还是有一个的。”

带着一堆伙计,云无恙一脸苦大仇深,小声嘀咕:“公子睡懵了也不会走错房间吧,更不会去那人房里吧,要不咱们还是去其他房里找找吧。”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天字九号房门口。

云无恙犹豫不决,站了一小会儿还没去敲门的意思,钟离昧懒得陪他耗下去,直接代他敲了门。

不过是敲门问一问,至于纠结那么久吗,这天字九号房里住的既不会是西天如来佛,又不可能是地狱鬼阎罗,他就——

“来了?”

房门一开,长身玉立的男人掀了掀眼皮,整个人都没什么温度。

钟离昧条件反射性一抖,心里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憋了半天一个“九”字都没吐出来,更不必说刚才准备好的问题了。

这他娘的,叫他说着了,活脱脱尘世笑面佛,人间活阎罗。

此时云无恙倒比敲门前硬气了不少,挠了挠头:“九公子,我——”

金陵九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他并没有穿整套衣襟,只着修身的里衣,外加一层罩纱,眉目锋利,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剑刃,只是衣襟袖口微乱,有些不和谐。

并没有给云无恙表明来意的机会,金陵九侧身一让,语气又冷又不耐烦:“把他带走。”

金陵九皮肤冷白,一点磕磕碰碰都会留下痕迹,他侧着身,颈侧的红印尤为明显,也不知是怎么弄“伤”的。

云无恙莫名从金陵九的话里听出点威胁意思,背脊的汗毛都起来了,他不想招惹这尊大佛,忙不迭依言去做,钻进了房间里。

钟离昧从刚才起就不说话了,云无恙带着一个伙计进了房间,金陵九并没有跟着,他倚靠在门上,大大咧咧地打量着钟离昧。

上元节夜里,他们曾短促地聊了两句。

钟离昧眼观鼻鼻观心:“九公子在看什么?”

房间内传出一声惊呼,是云无恙:“公子!”

金陵九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了一眼,盯着云无恙和一个伙计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裴折出来,在钟离昧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金陵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钟离先生,有机会一起喝……一起聊聊。”

*

裴折是在要泡澡的时候醒过来的。

他脑袋昏沉,睁不开眼睛,哑着嗓子喊道:“云无恙……”

云无恙扶着他从床上坐起:“公子,你是不是着凉了,你先泡个澡驱驱寒,我已经让钟离先生去找医师了。”

“医师?”裴折费力地睁开眼,脱了微湿的衣服,在云无恙的搀扶下,进到木桶里,热水的温度瞬间驱散所有寒意,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钟离昧来了?”

云无恙将屏风拉好,去桌旁倒了一杯姜茶:“上午来的,前两日有事耽误了,之前公子回客栈的时候没有看到吗,钟离先生一直和我蹲在一起。”

姜茶是客栈掌柜的送来的,今儿个雨大,说来就来,天气差得很,伙计们把裴折的情况说了下,掌柜的人不错,会做事,还找了个伙计,送钟离昧去请医师。

裴折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尤其不喜欢浓重的姜味,一闻这味道,瞬间拧紧了眉头:“拿下去,我不喝这个。”

“这可不行,公子你淋了雨,身体虚,现在得喝姜茶驱驱寒。”云无恙强势地将姜茶往他面前一递,“公子,你别逼我给你灌进去,现在你对上我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云无恙说得有点骄傲,裴折气笑了:“你还想用强的?反了天了,不单单是不叫‘公子’了,说起来,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

云无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账?什么不叫‘公子’?公子你不会是受风寒,烧糊涂了吧?”

他摸了摸裴折的额头,面色稍稍缓和:“还好,不是太烫。”

裴折到底是个男人,虽然受了风寒,但是不需要把他当成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故而只是发个热,云无恙并没有太在意。

裴折拗不过他,被逼着喝了一大碗姜茶,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一些,生姜浓辣的味道堵在嗓子眼,残留在舌面上,怎么都消不下去。

“你是在内涵我啊。”裴折微哂,他千杯不醉,喝酒喝高了都不会断片,“我就算烧得不省人事,也不会记错,自个儿没大没小的,还想抵赖。”

云无恙:“???”

医师来得很快,还是之前请来给金陵九和钟离昧看病的那位。

前两日刚来过客栈,只不过进的不是一间房,老医师看了看裴折,显然是还记得他:“你怎么也病了?这客栈不知犯了什么邪性,接二连三的,掌柜的有没有数过,这是第几个了。”

医者仁心,老医师行医几十年了,长着一颗菩萨心肠,宁愿久不问诊,少见点病人,言辞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怀。

裴折受用他这份仁心,露出点笑意,刚才洗了个热水澡,困乏劲儿去了些,只是头还有晕乎,不影响思考讲话:“劳烦老先生了,我今儿个淋了点雨,一时不察,这淮州城的天气,与我住处不同。”

“你住处哪儿的?”

裴折答道:“南地潇湘。”

“南地啊,是个好地方,淮州城比不得,这里年前气温就低,天气也差,到今年这半个月里,我出了好多次诊,唉。”老医师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种说法,“盼着老天爷可怜可怜咱们百姓,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也不知什么时候这祈福才能祈过来。”

祈福祭祀,是天家操持的。

年前就流传开了,太子代圣上南下,游历祈福,见一见百姓疾苦,百姓们信神佛,等着盼着,其往年身负天家龙运的太子能给自己生活的地方带来好消息,只是盼着盼着,盼过了初一,又盼过了十五,还是没见着半个人影,还闹出来一大堆的事。

裴折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知道老医师刚才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他从外地来,不像是没有身份的人,老医师怕有些带着埋怨气的话说出来,会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老百姓们谨小慎微,经不起一点差池。

裴折略微蹙了蹙

眉,心里不是个滋味,给云无恙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老先生,您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裴折揉了揉太阳穴,缓解头疼,“明儿个天就晴了,明儿个晴不了,后天也就晴了,总会来的,不会等太久。”

老医师没说话,点了点头,裴折半阖着眼,似是不经意,又像是笃定:“上天有好生之德,最不济,人定胜天。”

是简单的受风寒。

前几日一直在外奔波,为着几桩命案操心劳神,一时稍稍松懈下来,便叫寒凉的雨浸了一身寒气,寒入肺腑,扰得人不舒服。

老医师开了几副药,怕他们没时间煎,问要不要代煎。

裴折本想答应,后来不知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正好得了空,当个放松消遣。”

“拿煎药当放松,你啊你!”老医师瞪了他一眼,不太赞同,“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别把自己弄得病情加重,再说了,煎药有火候,你能把握住吗?”

裴折神色未变,他身后的云无恙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就被裴折挥挥手赶出去了:“云无恙,你送老先生回医馆,顺便抓药。”

送人回医馆是正事,抓药是顺便,他面色从容平静,看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

看出他这是打定主意了,老医师语塞,裴折合了衣冲笑了笑:“劳烦您过来一趟了,雨天路滑,多加小心。”

老医师叹了口气,带着云无恙离开了。

房间里,裴折坐了好半天才慢慢躺倒,他一只手搭在额上,挡住了眼睛,上下嘴唇一碰,叹息声又轻又缓:“煎药啊,煎药……”

第一副药是医馆煎好的,老医师将药汁和药一并拿给等候已久的云无恙:“煎法都写在纸上了,这一副让他喝了,等好一些再去折腾,药罐可以先拿医馆里的,等用完记得给送回来就行,不用去买新的了,浪费。”

云无恙愣了下,推辞道:“这样太劳烦您了,您借我药罐什么的,我给您一些银两,就当是我租的。”

裴折与云无恙经常帮衬贫苦的百姓,裴折向来不会接受回报,云无恙跟着他十几年了,也养成了习惯,不拿百

姓一针一线,不占百姓的便宜。

老医师推着他往门口去:“你赶紧走吧,别多说了,再说我就得笤帚疙瘩抽你了,不听大夫的话吗?”

老医师心肠好,经常帮助乡亲们,无偿看诊也是常事。

今日突然下了雨,也有几个像裴折那样受风寒的人,正在医馆里坐着,听见老医师的话,笑了笑:“老先生总这样,帮衬这个帮衬那个,要不是您,我们恐怕早就……唉。”

老医师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净胡说!年关时候,不知道犯忌讳吗?”

先前说话的人连忙赔了不是,满脸都是动容的笑意。

云无恙心中酸热,抱着药和药罐子,冲老医师鞠了个躬:“谢谢您了,等我家公子好了,我们再来看您。”

一路回了客栈,裴折又睡着了,他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蹙,双手攥着被子,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嘟哝什么。

云无恙将药放下,趴下听了听,什么都没听清,不由得担忧道:“不会真的烧糊涂了吧?”

他拍了拍裴折,将人叫醒:“公子,起来喝药了。”

裴折精神不济,对于药倒不像姜茶那般排斥,拿着碗一口气干了,又躺回了床榻上:“你出去吧,我睡会儿。”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拿着药碗的云无恙一脸复杂。

这药味重,比姜茶可古怪多了。

裴折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以前喝药之后都会灌上两杯水,将唇舌间的药味压下去,今日竟然喝完药就躺下了,看不出一点要喝水的样子。

知晓他是困极了,云无恙也没再打扰他,端着药碗离开了,离开前还倒了杯水,将之放在板凳上,又把凳子挨着床边摆好,这样等裴折睡饱醒过来后,一伸手就能够着。

客栈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雨越下越大了,裹挟着浓重的寒气,从窗外看出去,原本热闹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

金陵九合上窗户,接过左屏递过来的茶杯,热烫的茶水在他指尖烫出一点单薄的绯色,像碾碎的梅花汁。

他拿着茶水没喝,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脸讳莫如深。

左屏静静地立在旁

边,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这般高深莫测的模样。

“人送走了吗?”金陵九问道。

左屏据实以答:“她不肯走。”

“她还嫌不够麻烦?算了,爱留就留吧。”金陵九聊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结,“裴折今日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左屏看出他心情不虞,言辞越发谨慎,道:“裴折今天早上去了衙门,没多久就离开了,出来后在淮水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十里巷,和一个人下了盘棋。”

金陵九喝了口茶水,颜色很淡的唇看起来润润的:“和谁下的棋?”

“是一位普通百姓。”左屏顿了顿,问道,“九爷,是否需要属下去查一查他的身份来历?”

金陵九将茶杯放下,摇摇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过了会儿,直到左屏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金陵九又拧起了眉,状似无意地摸了摸脖颈:“要不还是查一查吧。”

左屏:“?”

“啧,有点疼,真是条会咬人的烈狗。”金陵九自言自语,长出一口气,若有所思道,“去查查,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如果有,具体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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