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柠说罢，小小的身子猛地前倾，盯住苏贺霄。
“爹爹既这么宝贝我，想必也不忍心看女儿我如此被他人随意欺侮吧。”
“千岁你莫非是想......”
“不错！”夏晚柠拍了拍落落的头，随后笃定看着苏贺霄道，“爹爹，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为了我们父女二人能过的更好些，您怎么也得努努力吧。”
苏贺霄颇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夏晚柠，摸了摸下巴上能扎死人的胡茬。虽然他不懂什么物质什么精神的，但夏晚柠最后那句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你，要爹爹如何做？”
“既然要在这宫中过得好，首要的便是要获得母亲的恩宠。恩宠如甘霖，这后宫中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们分一杯去未尝不可。”夏晚柠说着，冲苏贺霄意味深长地笑笑。
“凝凝，你是要我去拍她的马屁？”
苏贺霄面上俨然一副你还不如直接掐死我的表情。
“呃......非也非也。不过是讨些欢心罢了。”夏晚柠笑了笑安慰道。
“这，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苏贺霄半晌反应过来，有些拉长脸不情不愿地说到。
“爹爹，您若是真的爱母亲，怎会不想与她亲近，哄她开心呢？”夏晚柠看着苏贺霄定定道。
“爱！当然爱......只不过我这把岁数，我这脸面......我若是主动去找她岂非让人觉得我低她一等，叫人白白笑话......”
苏贺霄越说声音越小。
“爹爹，爱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经营好自己，把最优质的自己交到对方面前。况且母亲心里定是还有爹爹的，您的行动她自会看在眼中。”
苏贺霄似做出了极大的心里挣扎，半晌吞吞吐吐道，“好吧，那......爹爹听你的。努力试试看！”
“谢爹爹，爹爹最疼我了！”
夏晚柠开心地抱住苏贺霄，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月牙。
月色下，远远屋脊上两个身影并肩坐着。
“在这蔽月国盘桓数月，之前没有留意这个小丫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有趣的。”
梦景宸白皙清俊的面上，颀长的睫毛沾满月色。
“王爷，您来此地一向不问世事，待人孤冷。难道今日您这般频频出手帮她，还将金疮药赠给她，就是因为那小丫头比旁人有趣？您可别忘了......”孤羽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与不安。
“本王没忘。”他眉梢微微挑了挑，清越的声线如同山涧青石，“本王帮她并非单纯觉得她有意思。这个小丫头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倒让本王想起了一人。”
她那般的明眸皓齿，天真爽利。梦景宸只觉记忆里沉浮的某一片段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
“何人！”孤羽急问。
梦景宸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而后继续不急不缓地摇着，却没有答话。
孤羽见他没有说话，继续开口道，“王爷，现下已在蔽月国流连数月，却丝毫没有见到叶姑娘的影子，不然......”
他手摇白扇，清俊出尘，“不慌。明日且去温子充那里坐坐，他那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些线索。”
好听的声音落罢，眼神飘忽看向远处那间落寞的殿宇。
翌日。
蔽月国有一句老话，男为悦己者容。
夏晚柠想着要想博得那女帝夏宣的眼球，恐怕这次还得好好包装苏贺霄一番了。
梳洗，剃须，剪发。
一顿热火朝天的忙碌后，苏贺霄已然较前干净俊朗不少。虽说他年纪渐长，可依旧是一条迷人的老腊肉。
夏晚柠不顾落落在一旁不住拍手称赞，拉着苏贺霄左看右看，终于将眼光定在了他那一身朴素简陋的粗布衣衫上。
“爹爹，您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夏晚柠皱着眉。
苏贺霄身上所穿的那件粗布衣衫宽大异常，且因浆洗的次数过多，衣服本来的颜色几乎已经辨认不出来了，袖口处零零散散飘着几根或长或短的线头，怎一个寒酸了得。
“哎，我就这一件尚且能入眼，别的都打了好多补丁更是穿不得了。”苏贺霄低头将微黄的领口理了理难为情道。
人靠衣装，当务之急需得替爹爹寻件好看的衣服来。
“落落，这宫里要做新衣服去找谁？”夏晚柠望着一边站着的落落道。
“千岁，裁制新衣每宫皆需先上报织尚局而后统一量身定做。只是我们主君现在被陛下冷落已久，虽已上报数十次，但均不见人前来量体，自然也没有新衣可穿。”落落有些嗫嚅道。
“这帮势利眼的狗奴才！”夏晚柠啐了一口。
等不得了。眼下情急，这“争宠”需越快越好。
想到此处，夏晚柠定定看着落落道，“获得新衣可还有别的办法？”
落落想了想，半晌压低声音道，“唔......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快说。”
夏晚柠一听有别路可走，立刻打起精神来。
“只是......这法子......”
落落看着夏晚柠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面上却隐隐透着忧色。
“你要急死我？！”
夏晚柠看她挤牙膏似的吊胃口，不由大力在她脑门上拍了一把。
落落被她打过，抱着头小媳妇似地看着夏晚柠。
“千岁，要说弄到这衣服自然是直接去街上买现成的最好不过了。只是我们现下手上没钱，况且四公主与少将军交好，而少将军掌管着骁骑军，街上处处都是她的人马。若是被她发现我们恐怕......”
夏晚柠眼光灼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罢，她拉着苏贺霄便要往外走。
“使不得使不得。”落落急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夏晚柠，“主君乃是陛下后妃，如何能如女子般在街上抛头露面？”
“爹爹若是不和我们同去，怎么知道那衣服合不合身。”夏晚柠有些着急。
苏贺霄听罢，面上露出一抹笑意，转身回殿中取出一物交给夏晚柠。
“凝凝，这个你且拿着。”
“这是......”
夏晚柠接过苏贺霄手中物什展开一看，那张微皱的绢纸上竟是苏贺霄的量体尺寸。她这便抬头看着苏贺霄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于是，夏晚柠便与落落一起踏上了“寻衣”之旅。
两人轻松便出了宫门。
走在街上一看，夏晚柠竟是瞬间被眼前鳞次栉比的商铺夺去了眼球。
酒家比比皆是，热闹非凡；药铺前琳琅满目地铺着各式药材；还有那五花八门的小摊小贩，走街串巷的挑担客，真是叫她目不暇接。
“落落，这街上比我想的热闹多了，也好玩儿多了。”
夏晚柠一边说着，一边被吸引在一处面人儿摊前挪不动脚。
“千岁。”落落走近一步扯了扯她的衣袖，蹙着淡眉小声催促，“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买完衣服快些回去吧。”
夏晚柠这才将思绪拉回，忙点了点头。拉着落落四下里看看，竟抬步朝着一处不大的药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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