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看着那集中在裂开的伤口中间的药粉,皱起了眉。
“将军,忍一下...”
“…”
她犹豫着探出指尖,落在了那堆积着的一层药粉上。
终于慢慢作出动作,将那药粉涂抹开来。
药粉碰到了别的伤口,楚将阑的呼吸顿时难以自制地加重,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状,看得出来疼痛万分。
为了伤口能早些痊愈,阿月狠狠心,没有停下来。
楚将阑倒是出奇的能忍,就算再疼再痛,也都是死死咬着牙关,闷不作声。
而就在阿月再一次去涂开药粉时,手腕突然被发狠地抓住了。
她身体一颤,猛地抬头。
刚好对上了楚将阑那双幽沉而深邃的眼眸。
她很惊喜:“将军,你醒了。”
“……”
他松开她的手:“滚。”
楚将阑的声音嘶哑却冷冽,像一块千年寒冰,透露着刺骨的冰冷。
“将军...”
“滚。”
他重复的这一遍,语气里多了几分刚才没有的嫌恶。
阿月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楚将阑想趁机起身,但是伤势太重,动一下都有蚀骨之痛,撕扯着皮肉疼得厉害,尝试了几下没能起来。
“将军,你伤得很重,还是不要乱动了。”阿月见状,忙搭上了他的手臂,不希望他起身。
楚将阑却直接甩开了她的手。
阿月再次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红了眼圈,委屈地问:“将军,阿月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阿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楚将阑睥睨了她一眼,满目凛光。
“我为什么会被收回兵权,为什么会被缉拿...呵,若不是施子明告诉我,我恐怕还不知道,原来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可以这么轻易地做出背叛之事!”
如果说他前半句带着无限的悲凉和不甘,那么后半句则将满腔的自嘲和怒意都发泄出来。
几乎是瞬间,阿月脸色一变,眼神变得有些阴冷,下意识紧紧咬住了下唇,袖子下的手也忍不住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手心的软.肉里。
施子明...
“宣歌呢?”楚将阑神色紧张地问道,“宣歌在哪儿?”
“…”
阿月很不满从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见不得他对另外一个女人这么担心。
“我不知道。”她撇开眼,冷冷地说。
“你跟着施子明怎么会不知道?”楚将阑逼问,“告诉我,她在哪儿?!”
“我说了我不知道!”
阿月不淡定地提高了声音吼道。
“楚将阑,是我救了你,我给你处理伤口,可是你醒来第一个找的却是宣歌?呵哼...凭什么?!”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思对你好,我事事都想着你,白天黑夜,无时无刻...可你看不见我的好,却喜欢上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我就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她能用短短几天得到我几年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她能让你为她做那么多,不惜豁出性命?凭什么?凭什么!”
“……”
面对她的严词质问,楚将阑神色冷漠,不作任何反应。
这不免让阿月更加恼怒和不甘。
“你不用再想着宣歌了,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阿月连连冷笑,“她就要和施子明成亲了,你没机会和她在一起。”
听到她说的话,楚将阑一瞬间愣住了。
“...你说什么?成亲?”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和...”
“施子明。”阿月冲口而出。
这三个字在房间内响起,如何的清晰,如何的刺耳。
“…”
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淡漠:“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一个舞姬,和我一样,本就是飘零的命。她可以随随便便和你回将军府,为了恩宠而讨好你,自然可以为了活命嫁给施子明。”
“…我相信宣歌,她不是这样的人。”
“呵,相信...你们才认识多久?你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她之前在春意楼做过舞.女,你还知道什么?”阿月嗤笑着说。
“你有想过她接近你的真实目的吗?要知道,大将军身份高贵,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若是能高攀上,便是被赎了身,麻雀儿飞上枝头做凤凰,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楚将阑毫不动摇:“我对宣歌的信任,几日足矣。”
“……”
她说了那么多,本以为可以劝动楚将阑认识到宣歌的真实面目,却没想到他的回答这么坚定。
反倒是自己,因为他这短短一句话,内心竟然忽地生出一股落败和悲凉的感觉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话的语气几乎快要卑微到尘埃里:“将军,我哪里比不上宣歌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不肯喜欢我?...将军,你试着喜欢阿月一次,还不是?”
楚将阑眉头终于愿意轻皱一下,但说出的话却不是阿月想听到的答案。
“喜欢这东西,不分先后,不分时长时短,也不是轻易就能给得出收得回的。我只能劝你,适时结束不值得的喜欢。”
“适时结束...不值得...?”
阿月突然鼻子一酸,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将军怎么知道我的喜欢值不值得?说不定我再坚持一下,将军会喜欢上我的,这么多年的喜欢会值得的...而且将军自己不也说了吗?这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收回的。所以,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信,我会输给一个只和将军认识不到一月的女子。”
“…”
看得出她的执着,楚将阑知道自己无论自己再多言劝说也是无用的,便不再说什么。
“将军好生休息,阿月去给将军准备些吃食。”
“......”
“cut!转场!”
林良哲一声叫喊,这个镜头结束。
导演和各工作人员便搬着器材朝另一个场景赶去,到了夏松念和陆明丘的镜头。
刚才还一众人围着的此处,只剩下从房外回来的池音和躺在床上的纪星寒。
纪星寒若无其事地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面前两眼失神,神色黯淡的池音,他问:“池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