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艳阳高照
棠记茶点的门口,人来人往。
一辆青绸马车静静的停靠在铺子一侧的巷子口,直到承恩伯吴越出了棠记茶点的门口,一个利落的身影几步一蹦,坐在了马车外头。
不是云山又是谁!
“少爷,那个伯爷走了,我们要进去吗?”云山冲着车里道。
“再等等。”钱久旭在车里不紧不慢道。
今日他带着云山去醉云楼,海棠在身后跟着,他都知道。特意让云山将马车赶慢了,就等着她去醉云楼大闹一场。
海棠的性子他十分清楚,从来都是有一说一,不爱藏着掖着。再加上他从成亲以来,有意无意地宠着,除了偶尔有些害羞,她对他从来不怕的。
所谓夫纲不振,大概就是说的自己了。
此次若是见着他去这种风月场所,不说当场翻脸,憋不住质问几句也是情理之中。
可如今眼见她跟着去了,也发现了自己去了醉云楼,反而什么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这下,钱久旭就猜不透了。
忙叫了云山,套了马车跟了上来,却是见她不偏不倚地去了棠记茶点。
这下换钱久旭有些头疼了:他这个娘子心也忒大了,平时对自己不上心也就罢了,碰见这样的事,脑子里一门心思想的居然还是生意。
二人成亲也有段日子了,平日处的也还好,就是钱久旭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这夫人平日里一门心思地扑在铺子上,对他这个夫君似乎也不大上心的样子。
平日里讲话,极少会主动开头,但凡开头就是和生意有关,大多是自己在旁活跃气氛,偶尔打趣两句,她就羞窘了。
这一日两日还好,若是日日如此,时间久了,一点进展没有,钱久旭难免会心里有些着急。
他思来想去的,得找一个事情,打破二人之间的这种现状。
刚来京都的那天,他在窗前看书,看到院子里海棠和丫环忙碌。
是啊,都成亲这么久,这个丫头才主动想起帮自己安排衣物,这个过程是否有些太漫长了些?
心思一转,这才有了后面这两日的举动。
眼瞅着,海棠对自己的事起了疑、上了心,今日还乔装跟了过来。就等着她怒火上头,当面质问自己了。
自己还千挑万选,特意选了这么个时辰,醉云楼里根本就没什么人,免得她怕丑,都白瞎了,人家根本连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钱久旭跟着海棠到了棠记茶点,心中翻江倒海,十分不平。
一厢情愿地付出了这么久,人家却一点反应没有,任谁心里只怕也难看开的。
他在马车上呆了许久,直到心里平静了些,才下车跟了进去。
一问才知,海棠去了二楼。而伙计的眼神闪烁,似乎有话说却不敢说的样子,只说东家在招待贵客。
钱久旭依着伙计说的,寻到了二楼,迎面正巧碰见了驸马洪小妹,刚从雅间出来,一副看了好戏怡然自得的模样,嘴里还哼着小曲。
他不便进去,只好又回了楼下,问了伙计才知,雅间中的贵客是驸马爷和承恩伯爷。
如今驸马已走,那此时雅间中,便只剩下承恩伯吴越和她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原来这个丫头今日特意乔装竟是因为约了他人!
钱久旭只觉胸中一股闷气直冲脑门,以往的清冷温和模样当然无存,一挥衣袖,转身上了马车,一直坐到了现在。
好在时间不长,承恩伯离开了茶点铺子。
过了一会儿,海棠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口。
也不知怎的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他们的马车也没看到,慢慢悠悠地,转头就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少爷,少奶奶出来了,似乎没看见我们,我们要跟上去吗?”云山在车外嚷嚷道。
钱久旭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掀帘的手不由地紧了紧,然后松手放下了帘子。
“跟上吧,但不得惊动少奶奶,我们就在后面慢慢跟着便好。”
钱久旭此时心中又气又疼,气的是,这个小女子不将自己放在心上,让自己一腔热情付诸东流,疼的是,看她失魂落魄,心中怜惜。
好在,自己已经将她娶进门,今后就是自己的人了,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会让她对自己上心的。
钱久旭感叹一声,咽下了泛起的酸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自家娘子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这样,钱久旭跟着海棠,一路送到了家。
海棠前脚进了门,被丫环们迎了进去,钱久旭又刻意在外面呆了一会,才进的门。
云山在旁一头雾水,这少爷明明有马车,偏偏不载少奶奶,还一直在后面跟着。临进门又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不知要做什么?
总之,这少爷的心思,以前还能猜到几分,如今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海棠进了屋,先是将身上的衣裳换了,发髻也换成了日常的模样。然后将丫环都遣了出去,自己闷头靠窗坐着,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只听外面姹紫的声音。“少爷回来了。”
海棠挪了挪身子,又定住了,拇指食指的指甲合在一起,不住地拨弄着。
钱久旭推门进来了,反身合上了门,笑着道:“娘子,我回来了,让娘子久等了。”
海棠盯着他不语,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格外地刺眼。
“娘子,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钱久旭发挥了一向的厚脸皮,嬉笑着走了过去,一把握住了海棠的手。
海棠往后一抽手,一脚将他踢翻在了临窗的炕上。
钱久旭歪在一边,惊得瞪圆了眼,心中却是暗爽了起来:娘子这是生气了?这么大的架势,定是气大了!
他原以为人家没当回事,没想到人家是气性长、反应慢,留着回家收拾自己呢。
索性躺了下去,捂着胸口,装出了几分难受的样子。
“怎么?夫君,你醉云楼里都受得,我这轻轻的一脚,却是受不得了?”
海棠跪坐着,挪了过来,眼中似讥诮,又似恼怒,居高临下地瞥着钱久旭,像一朵高贵的牡丹。
果然,就是因为这个,生了大气了!
钱久旭心中暗笑,一不小心露了出来,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