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春日来的格外的早,红梅刚开不久,街上便开始热闹起来。
西城的第三间棠记茶点的铺子在前两日顺利开张了。
金州镇的生意已经平稳,一品糕已经顺利通过赵公子打入了金州镇富户家里,与对面的钱记糕点铺不相上下。
海棠和钱久旭准备在京都小住一段时间。
钱家之前在京都置办的有宅院,那还是钱久旭父母在家的时候,到京都寻医问药的时候临时置办的,只图一时方便,并不太大。
后来钱久旭将米铺开到了京都,偶尔也会在那边住一阵子。因就他和云山二人,便没有怎么大的修整,将就着用着,也算凑合。
如今要带着家眷过来,虽然只带了马如兰、姹紫、嫣红,外加厨娘,原来的院子住着便有些挤了,也有些不便。
恰好前段时间托的中人来信,说是隔壁的院子要卖,海棠便决定买下了,正好将屋子合到一起,重新修葺一番。
这两日来信,说是院子已经修好,只等入住。
海棠和钱久旭选好了日子,便搬到了京都。
说的是轻装简行,吃的、穿的、用的,也装了好几个大箱子。
再加上下人的包裹,连人带车,整整四车才装下。
来的时候,下人能不带的便没带,只带了云山一个劳力,到了京都搬动西的时候,人手明显就不够了。
钱久旭看着丫环们抬箱子费劲,便要亲自动手,和云山一起般箱子。这可吓坏了一众下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又是跪,又是劝的,这才作罢。
海棠在旁边看着,本来她也想上去帮忙来着,如今看钱久旭受挫的样子,歇了那份心,有些哭笑不得感叹道:哎,这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明明简单的事,硬生生的给弄复杂了。
最后还是花钱雇了车夫,和云山一起帮着将些箱子抬了进去。
重活干完了,后面的事,便都交给妇人了。
海棠一向不像别的妇人,那些零零碎碎的细枝末节她从来不管,她的物件都是姹紫嫣红自行安排,要的时候开个口,自然会有人送上来。
此时和钱久旭坐在屋里便有些无聊的紧。
她吃了几口茶,看了看对面坐在炕上悠哉地看着书的钱久旭,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只好自己拨弄着手指头,百无聊赖地从窗口看外面的丫环归捡物件。
此时姹紫手上的衣裳一下便吸引了她的主意,那个是男装,上次她去米铺穿过的,不知怎么被带了过来。
海棠和钱久旭的衣物一向是分开存放的,各是各的柜子,这样翻找起来也容易许多。
如今姹紫和嫣红就犯了难,这件衣裳到底是该归到奶奶的柜子里还是爷的柜子里?
二人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在那里僵持了半天,一时没了动作。
海棠想起早先在钱府里的事,懊恼地笑了笑,三下两下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自己的衣裳可以随便交给丫环安排,但作为妻子,夫君的衣物还是自己下点心思吧。
在她的吩咐下,姹紫和嫣红收拾起来顺畅了许多,几下便将带来的箱子都捡空了,东西也陆陆续续都进了柜子,之前的那件男装,也被海棠放进了钱久旭的衣柜。
左右她就穿过一次,钱久旭看着也不像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有了马如兰在旁边帮忙,厨娘的饭菜做的很快,海棠她们刚收捡好,便可以开饭了。
有了刚刚搬箱子的经验,海棠看着一大桌的饭菜,就她和钱久旭两个人吃,虽然有些浪费,但也不会喊下人一起,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她算是明白了,有时候体恤下人,只能用下人们可以接受途经。将下人都遣退了,让她们不用伺候,便是最大的恩惠。
此时,便是单单她和钱久旭二人关起门来吃饭,没用一个下人。
砂锅里鸡汤去了浮油,看起来清淡却香味浓厚。
海棠给钱久旭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自己也盛了一碗,喝了起来。
“夫君,我上次来往京都匆忙,都没好好看看京都繁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逛逛如何?”
海棠见钱久旭也不知为何,有点心不在焉的。自己盛的汤他也没动,只在自顾自地吃着,仿佛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
“夫君、夫君”海棠又唤了两声。
“啊?娘子,你刚刚说什么?我一时走了神,没听清。”钱久旭回过神,放下碗筷,笑着道。
“我说给你盛了汤,要凉了,快喝吧。”海棠将鸡汤端了起来,递了出去,咽回了刚刚的话。
这钱久旭分明是有心事,不如等吃完饭再仔细的问。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如今还是让他好好吃顿饭先。
“谢谢娘子。”钱久旭接过鸡汤,慢慢地喝了。
之后,屋里便陷入了静谧,只能听到轻微的咀嚼声,真真正正是做到了食不言。
吃饭本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海棠一向比较放松,大多想到哪里是哪里。今日特意管着自己,便有些格外不习惯,只觉得压抑。
她努力将精力都放在面前这些饭菜上,以前那些吃的津津有味的饭菜,此时却有些味同嚼蜡,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匆匆忙忙地吃完了一碗饭,便放下了筷子。
那边钱久旭见她吃好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晚饭过后,便是吃茶的时间。
钱久旭习惯在晚饭后吃几口茶,冲淡嘴里的油荤味。海棠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习惯,慢慢地跟着钱久旭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饮完一盏茶,果然嘴里充斥着淡淡的茶香,之前残留在嘴里的菜味,被冲刷干净。
海棠一边喝着茶,一边在偷偷留意着钱久旭。他吃完饭便坐在那边,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也不与自己说话,这可是第一次。
以往二人在一处的时候,他总喜欢“娘子、娘子”的唤,动不动就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弄得自己一度以为他有些黏人。
这自从他来了京都,便有些不大对劲。突然一下,就冷淡起来。
海棠之前早习惯了被动与他讲话,如今突然这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