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之时,绿树成荫,太后的六十大寿也随之而来。
早在今年伊始,一些太后的旧臣,便商量着给她举办寿宴。
但,皇上下旨,今年灾荒,不宜张扬,遂命人在宫殿举办寿宴即可。
太后为此寿宴花费了无数心思,毕竟是六十大寿,她自然想风风光光地办一场。
皇上旨意,缘由合理,为万民祈福,自是太后之责,所以太后在得知消息后,也无话可说,只得传出消息,自请将寿宴所寿贺礼,半数充入国库,以抵抗灾荒。
一时间,朝野轰然,均为太后的深明大义而感激零涕。
尽管文武百姓将太后夸上了天,可太后还是闷闷不乐,终日待在宫中,闭门不出。
“岂有此理,皇上现在是越来越难对付了,若不是他先摆了一道,哀家何姑做到此步。”
身旁的奚衍面不改色,伸手给太后倒了一杯茶。
“这也是缓兵之计,娘娘今日失去的,微臣来日定当加倍奉还。”
听见此语,太后的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如今我们奚家渐已式微,必得将任佳柔和秦桌眠的婚事赶快定下来,追风令,我们势在必得。”
“娘娘放心,此事由我亲手来办。”
奚衍阴沉地坐在昏暗处,面色沉寂的如湖水般,甚至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都像是来自地狱般恐怖。
因太后寿宴准备的匆忙,请帖也是今日才送入各府中。
华婉清作为当下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在受邀之列。
皇宫她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心中也不会感觉到紧张,不过为太后准备贺礼,着实让她有些苦恼。
华婉清刺绣不错,若放在之前,随意绣幅万寿图即可,但如今时间匆忙,她也来不及去绣了。
正当华婉清烦恼的时候,黎王府的管家前来拜访。
还在纳闷的时候,管家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府中。
“老奴参见小姐,前段日子,王爷偶然拜佛,便见红光闪过,一老僧将这鸳鸯氏璧赠与王爷,说有缘人已到。”
鸳鸯氏璧,其玉虽不算名贵,但传说中却极具灵性,可通神明,故而是以吉祥物为名。
不过这鸳鸯氏璧向来以女子为主,怎会到了萧明轩手中呢?
接着又听着管家娓娓道来,“王爷得到这鸳鸯氏璧时,恰逢是他想娶小姐为妃,所以此物定是选了您为主,今日王爷才将这鸳鸯氏璧从库房拿出,特命老奴过来交予小姐。”
华婉清结果那玉,入手微凉,晶莹剔透,玉璧中间还雕刻了鸳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替我谢过殿下。”
华婉清前几日才同萧明轩见过,都没有听他说起关于鸳鸯氏璧的事情,今日突然送来,华婉清也懂得,想必他定是知道自己在为太后贺礼的事情发愁,特来给自己支招吧!
“小姐客气了,既然这鸳鸯氏璧到您手中,认您为主,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说罢,管家又带着一行人离去。
华婉清看着那鸳鸯氏璧,这玉着实是美,再加上有灵性的衬托,作为太后的贺礼,想必也少了些许刁难。
如今她的身份有些许尴尬,所有人都默认她为未来的黎王妃,那对太后而言,就算是半个儿媳。
太后与华府对立多年,与黎王府又貌合神离,无论怎么说,得小心侍奉才是。
辗转间,夜幕如期而至,华婉清早就梳妆打扮好,静等着出门。
刚忙碌好,华雅恬也从门外走了过来。
“清儿,可是准备好了?”
“可以了,恬姐姐,现在就等着母亲来叫我们出门了。”
华婉清回头去看,今日的华雅恬不同于往日,一身素服,略施粉黛,倒有些一种说不出的典雅。
感觉到华婉清的目光,华雅恬笑了笑,“如今我还在守孝,不宜打扮得太过张扬,清儿,你看,我这身装束还可以吧!”
华婉清点了点头,“恬姐姐气质脱尘,如此素服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谈笑间,华夫人就派人过来吩咐她们两人出发。
听说这次寿宴的请帖都是太后身边人亲定的,华雅恬也在受邀之列,着实是让她感到有些吃惊。
她在心里有些担心华雅恬会跟太后有所牵扯,但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却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罢了,太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任佳柔和秦桌眠的婚事之上,暂时还没有时间过来勾结华雅恬。
至于华雅恬是怎么进来的,左不过也是奚弦的关系。
今日尚有一场硬仗需要打。
皇宫门口,人群熙熙攘攘,待华婉清下马车时,透过人群,她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拢着面纱,紧紧地跟在妲齐公主的身后,不看那人的脸,华婉清就一眼认出此人定是华雅璇无疑。
没想到今生竟然还能见到她,单单看她的身影,确实是瘦弱了不少。
华雅璇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不过目光一闪,随即偏过了身去。
华婉清偷偷看了一眼华雅恬,叫她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人一般。
“清儿,恬儿,今日宫宴来的人多,不乏有他国的使者,你们俩就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哪也不要去。”
“是,母亲。”
“是,伯母。”
伴随着一声钟声的敲响,各命妇贵女便一齐向宫内走去。
华婉清左看右看,丝毫没有发现穆南蓉的身影,却唯独看见穆夫人神色焦急地不停张望,却因时辰已到,不得不向宫内走去。
华婉清心里有些不安,向旁边的如玥递去一个眼色,如玥会意,她慢慢地放慢脚步,退出了人潮。
给太后举办寿宴的地方是于今年年初刚刚建成的宫殿,虽算不上多么奢华,但却十分雍容大气。
华婉清看了看坐在首位太后,她神色倒是不错,头上挂满了珠宝银钗,颇有些艳俗的意味。
也就是一瞬间,太后的眼神便撇了过来,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华婉清面色无波,点头致意又平静地移开目光。
她不禁向穆南蓉的位置瞅了瞅,至今还是空无一人,旁边的穆夫人也不知去向,华婉清心里有些没底,冲外面看了看,丝毫不见如玥的身影。
突然,一阵锣鼓喧天打破了华婉清的思绪,前来贺寿的使者们来了。
前面来得都平常,不过是这附庸国的臣子,他们大多是送贺礼,宴席过后便都返程。
至此,那南疆太子还未现身,负责宣读到访名单的太监也有意放缓了速度,似乎在刻意等着什么人。
果不其然,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目光中杀机立现。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监又放快了速度,让华婉清好奇多日的南疆太子终于现身。
传言说着南疆太子身高八斗、容貌秀丽,如今一看,也不过是些无稽之谈。
他容貌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若放在中原人群中,因他奇特的外貌确实能让人一眼认出。
不过放到南疆人中,这太子长得着实不算突出,确实算不上是一个美男子。
且他身高也并不没有传言中那样,现在一众侍卫旁边,足足比他人低了一个头。
本来京城不少贵府小姐还期盼见一见这远近闻名的南疆太子,一看此模样,不禁都有些失望。
南疆太子似乎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眼神,嘴脸的笑容立马变淡了许多。
他的眼睛本就生的狠厉,如今沉脸,更是给人一种阴寒之感。
“臣南疆乌古尔特来给太后贺寿,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华婉清挑了挑眉,这人的中原话也着实地道,乍一听旁人定然听不出是出自异域人士之口。
皇上爽朗地笑了几声,“太子无须客气,来我南雍一路可还顺利?”
皇上的话语看似平和,但清楚皇上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有几分试探和恼怒。
“回禀皇上,臣一路行程倒还顺利,南雍风景秀丽,不禁让臣沉迷其中。”
“哈哈哈,这便好,这便好。”
回答得算中规中矩,皇上也是附和地笑了几声,只不过那笑意未达眼底罢了。
南疆太子上前一步,朝着身后拍了拍手,“皇上、太后娘娘,臣给皇后娘娘带来了贺礼,我南疆百年一见的仙鹤。”
“哦?”
太后不禁喜笑颜开,仙鹤,可是大吉之兆,万寿无疆的寓意啊,当下就赶紧请南疆太子将仙鹤给带上来。
只见宫殿外面人影散动,几个高头大马的南疆壮汉抬着一个用蓝布盖着的东西徐徐走了上来。
华婉清看了那几个壮汉一眼,觉得这南疆太子长得还不如他们,真不知这南疆太子的第一俊男是如何传出来的。
几个壮汉将那东西放在地上,待东西放平稳后,大力一挥,将蓝布给扯了下来。
一只仙鹤,精妙绝伦,体态轩昂,被困在一个牢笼之中。
华婉清位置算是靠前,仙鹤的模样完完整整地展现在眼前。
羽毛白如胜雪,颈脖细长,确有这仙气飘飘之感。
不多时,一个壮汉走到距离中宾客较远的地方,双臂张开,靠近牢笼的壮汉便将笼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