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贼子,还敢在我面前装,还不快把他们拿下。”
陈大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华婉清还是一头雾水,看着岸上瞬间慌乱的情况,她不禁有些焦急,眼睛紧紧地盯着后面的不远处的那辆马车,生怕皇上和皇后出现什么闪失。
萧明轩眼睛一眯,大掌一挥,便打开了暗格的侧门,镇定自若地走出了船舱。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
陈栩面上没有半分惊讶,冷笑又警惕地看着徐徐走来的萧明轩,“黎王殿下,微臣早就应想到这定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可惜啊,我的侍卫不得力,没能一下子把您给抓住。”
陈大人往后一招手,他的侍卫就把刀架在了那几位南疆人的颈脖间,吓得他们是脸色煞白,动也不敢动。
萧明轩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的神色,依旧面色无波地回视着陈栩的目光,反倒是陈栩,被萧明轩这摄人心魄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发慌。
“本王不禁有些好奇,陈大人究竟是怎么发现买货人的不对劲的?”
陈栩不禁冷哼一声,他又重新坐在酒桌上,慢悠悠地举起一杯清酒,“殿下,您是年轻有为,可老臣在岭南为官三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连那南疆人我也是交手过的,毫无破绽的细节恰恰更令人怀疑啊!”
果然是奚衍的背后之人,这份严谨周全的心机也不是常人能所即的。
“殿下,您是将才,对于这为官之道了解的并不深,放眼望去,哪个地方没有贪官呢?就连您看上的郭泽兴,也未必全然两袖清风吧,既然如此,您又何必紧盯着老臣不妨,能将这岭南治理的井井有条、民安祥和,已经是不错的政绩了,太过吹毛求疵反而会适得其反啊!”
萧明轩微微一笑,踱步上前,坐在他的对面,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颇有些风流倜傥的韵味。
“先皇十六年,岭南灾荒,你故意隐瞒不报,死伤无数,先皇二十六年,你以贼人作乱,处死平民百姓一百二十一人,而实际原因不过是他们不满苛捐杂税,又今有连环杀人案,你故意替那些贪官做掩护,如此一桩桩一件件,需要本王一一帮您数清吗?”
提起这些,陈栩的脸上果然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连他身后举着长矛的侍卫都不禁面面相觑,神色有些犹豫。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即使他犯了错,也绝不可能当着自己下属的面认错,这是百年不变的“真理”。
陈大人还有些死鸭子嘴硬,心中闪过的愧疚感也不过顷刻之间就化为乌有,为了维持自己的颜面,他的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
“王爷,您这话说得未免太重了,老臣平生不敢说铮铮铁骨,可也是功过相抵,若不是我,当年宫变之时,岭南的百姓早就被周围的小游民们给迫害了,何故于能平安至今?”
萧明轩眯了眯眼,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现在的陈大人早就有些神志不清了,陷入自己的仇恨中无法自拔。
“先帝曾答应过我,会封我为镇守大将军,可到最后是如何的,他器重华国公,全然忘记了我这个旧臣,当今的圣上更别提了,他可曾知在岭南还有我这位大功臣?王爷,不妨您看在良才人的面子上…”
萧明轩手掌一用力,整个折扇就在他手中被折断了,陈栩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就让萧明轩想起了自己含冤而死的母妃。
“今日,无论如何,陈大人都定是要给这岭南的百姓一个交代的。”
陈大人脸上求饶的表情消失,转而换上一副狠厉的表情,“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老臣失礼了。”
陈大人遍身后鼓了鼓掌,所有的侍卫冲上前,手举着长矛向萧明轩刺去。
萧明轩眼疾手快,手中捞起旁边的两个南疆人,轻功跃起,向河面的船头上飞去,与此同时,那隐藏在水底下的暗卫全都出动,水花四溅,一批批人影猛地朝岸边的侍卫冲去,霎时间,整个码头陷入一阵混乱。
萧明轩手底下全都是训练有素的良将,顶尖的暗卫,又岂是这些酒囊饭袋能比得起的?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所有的侍卫全都被制服,看在他们也是受胁迫的份上,萧明轩并没有让手底下的暗卫要了他们的命。
陈大人对于这批侍卫也是精心培养了多年,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心里暗恨,眼看着这些暗卫就要便自己冲来,他咬了咬牙,快速地朝旁边的马车上跑去。
“不好!他要去挟持皇后了。”
华婉清很是担心,这陈大人已经魔怔了,疯狂的样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皇后此时身体正处于敏感的时候,若是…华婉清不敢去深想,急忙吩咐船上的元白前去支援。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片刻间的功夫,陈大人就将马车给劈开,看来他的武功也确实不弱,无论旁边的暗卫怎么趁机接近他,他总能快速地顿了过去。
车身被劈成两半儿后,里面关押的人都漏出来了,皇上皇后连同言心全都在里面,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捆着粗粗的铁链,东倒西歪地陷入沉睡,定是陈栩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
陈大人将手中的刀架在皇上的颈脖间,现在他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猩红的眼睛看向船上的众人。
“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撕票!”
恰逢此时,在船舱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孩童的哭闹声,紧接着,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
陈子生是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才拼了命的跑出来的,却看见船外的场景瞬间煞白了脸,双腿无力地跌坐在地方。
看见陈子生从里面跑出来,陈大人满是惊恐地睁大了双眼,“萧明轩,你无耻!”
片刻,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自己明明把儿子交给心腹亲自照料,怎么儿子消失不见了,自己却还没收到一点消息,他眼睛不由自主地向旁边的侍卫首领看过去,还未来及出手,就被那侍卫用长剑扼住了颈脖。
“你…好啊,你个叛徒!”
旁边的侍卫门看见这场景也是大惊失色,自己的老大用剑指着自己的主子,他们该何去何从,瞬间失去了主意。
“陈大人,我劝你到此收手吧,最起码现在还能保证不伤及无辜。”
此话说完,萧明轩对着他撇了地上的陈子生一眼,陈大人神色扭曲,满心不甘,可又无可奈何,他不能容忍自己唯一的香火给段了。
长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就掉在了地上。
看见岸上的情况被稳住了,华婉清才从船舱里跑了出来,马上跑到皇上皇后的身边前去查看,还好他们只是被下了普通的迷药,用量不大,并未伤即身体。
华婉清从袖口中掏出一瓶鼻烟,轻轻放到他们的面前,片刻后,几人就悠悠转醒。
刚刚恢复神智的皇后看见了华婉清的脸,心下瞬间放松了不少,她紧紧拉着华婉清的衣袖。
“快…快去陈府,救…谷…呈。”
华婉清和萧明轩交换了一下眼色,萧明轩眼睛一眯,马上回头吩咐身后的元白,“元白,去陈府,谷先生还在里面。”
元白听见后不禁神色一凝,立刻马不停蹄地向陈府赶去。
码头远处的高阁中,一间厢房窗户大开,里面却烛光未亮,两个身影坐在窗前,似乎很是有趣地看着码头的场景。
“可惜啊…可惜!”
旁边的老太监给主子倒了杯茶,黑暗中一阵清香传来,“庄主,您别生气,是这陈栩无用,不能帮庄主完成大业。”
此话刚出,柯仙庄主就猛然合上了自己手中的折扇,声音也是满满地冷然。
“本庄主的大业又岂需别人动手!”
老太监立马胆战心惊地弓着身子,“是是是,庄主您的谋略无人能及,只要是庄主想做的,就没有完成不了的。”
柯仙庄主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嘴脸的邪笑弯起,眼睛还在紧紧盯着那渐渐归于平静的码头。
“人啊,这辈子若是为情所困,那便什么事都成不了,看来萧明轩很在乎那华婉清嘛,这种场合都片刻不离地把她带在身边,安排一下吧,我得跟她见一面。”
说完转身离开了窗口,一阵风吹过,那敞开的大窗就自动关上了,似乎没有人来过一般。
华婉清一行人暂时还没有去处,天色已晚,再找客栈也未免太过于劳师动众,皇上皇后的身体还需好好调理,于是他们就收拾收拾,还是决定先回陈府整顿。
等到华婉清他们回到陈府的时候,府内的大火已经扑灭,好在烧的范围不大,也没有伤到多少人。
几人刚刚下了马车,就听见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只见元白一身脏污,旁边还跟着一个黑糊糊的小老头子,元白高高的各自站在旁边,仿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回去告诉萧明轩那小子,我谷呈要是再帮他的忙,他必须跪下来叫我爷爷。”
旁边的倪青不由得轻笑出声,萧明轩冷睨他一眼,脸色显然黑了下来,他清咳一声,里面的谷呈听见声音,身体一颤,根本就不回头径直就跑了。